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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风筝……挂在树枝上……”云梨喃喃自语地道,沉浸在儿时美好的回忆中。

      “在哪里?”纪甫祥抬头看了看亭子外面,桃花朵朵,绚烂多姿,并没有风筝呀。

      “在遥远的过去。”云梨俏皮地笑了笑,抬起头,望着纪甫祥说,“少爷,已经不记得了吧?”

      “什么事?”

      “你陪我放风筝,然后线断了,飘到那边的桃树上去了。”云梨指着一棵离八角亭不远的桃树。

      “哦,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呵呵。”纪甫祥笑了,在云梨面前,他的笑容是那样温柔,那样开心。

      当时,虽然是才见面,但是小小的云梨对他没有一点隔阂,两人在桃园里放了好一会儿的风筝,直到风筝断线,挂在一根枝头上。

      纪甫祥卷起长袍下摆,就爬树上去取,云梨一直在下面,蹦蹦跳跳地叫着:“小心,哥哥小心。”

      ——真的很可爱。

      风筝拿下来以后,白鸽的尾翼处被戳了一个洞,不能再飞了,云梨乌黑的眼睛里充盈着泪珠。

      “你看,这是什么?”纪甫祥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朵桃花。

      “花花~”云梨眨了眨眼睛,“好香。”

      “嗯,我们多采一些回去,让厨娘做成点心。”纪甫祥微笑着说,“你还没吃过吧?用桃花花瓣做的点心,可香甜了。”

      “梨,要吃!”云梨用力地点点头。

      “好,哥哥这就给你摘去。”纪甫祥又爬上树,云梨则站在下面,用小手接着飘下来的粉色花瓣,等纪甫祥下来的时候,云梨都成了一个小花人,就连帽子上都是桃花。

      “哈哈。”纪甫祥笑着,抱起云梨,带着他去厨房。

      之后用桃花做出来的糯米酥,云梨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粘着黑芝麻,纪甫祥替他擦拭嘴角,并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他。

      这份决心深埋在心底,并随着年龄增长越发地强烈,云梨……是只属于我一人的宝贝。

      “你还想吃桃花糕吗?”纪甫祥轻笑地问,“我让下人送来吧。”

      云梨却嗔怒地捶了一下纪甫祥的胸口:“你想让丫环看到我们这副模样?”

      两人都衣不蔽体,尤其云梨,几乎被脱光了。

      “我是不打紧,但不想你的身子被人看见。”纪甫祥呵呵笑着,“肚子饿了吗?要吃饭吗?”

      “我不是小孩了,不会动不动就肚子饿。”云梨略微撑起身体,脸孔微微泛红。

      “呵呵。”纪甫祥的双手抚摸上云梨的脊背,怜惜地说,“你真该多吃一些,又瘦了呢。”

      “瘦些不好吗?”云梨妩媚地一笑道,“你更能抱得动我。”

      “梨,看样子,到下午我都不会放开你了。”纪甫祥托起云梨的下巴,热情地吻住他的嘴唇。

      云梨也主动地伸出舌头,亲吻之际,他模糊地想到,少爷已经很久没叫他“梨”了。

      “梨,音同离,总感觉不太吉利。”二十岁时的少爷轻声说道。

      在纪家,每次吃到梨子这种水果时,都会一整只削皮放入水晶盘中,并不会刻意切开,“分梨”的意头不好,厨娘是这样说的。

      “咦?少爷也信这种东西吗?”云梨觉得好笑地问道。

      “不是信不信,是我想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纪甫祥情真意切地道,“所以任何有征兆分开我们的事物,我都不喜欢。”

      “少爷……”云梨很惊讶,难怪少爷迟迟不肯挑选新娘,原来是不想离开他,这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少爷说出来。

      “云梨,你会一直属于我的。”少爷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了,扭过了头。

      “是,少爷,虽然您很介意‘离’,但这两个字的写法完全不同,而且……”云梨拉过少爷的手,说道,“我姓云,云也有云情雨意(情人欢会)的含义哦。”

      “你又在挑逗我,什么时候学坏的……”纪甫祥转过脸来,眼里燃烧着炽热的欲、望。

      “我明明是被少爷带坏的。”云梨嬉笑着抱住纪甫祥的肩头,“教会我如何做侍寝的,是少爷您呢。”

      ……该说年少轻狂吗?十六岁的云梨就已经成为纪甫祥的侍寝。纪甫祥在十八岁的时候,虽然举行了成人仪式,但当时两人并未同房,因为云梨只有十三岁,还太小了。

      等到云梨十六岁那年,已经出落得清秀可人,两人才真正成为了伴侣。

      因为纪甫祥不准林堂主碰触云梨的身体,所以一些有关床、笫、欢、爱的事情,都是纪甫祥一点点地教给云梨的。

      并没有刻意让云梨去做什么,两人从小相处在一起,情投意合,等到时机成熟,就自然地发生了关系。

      不过也许是年纪大了,处事变得稳重的关系,现在已经年满二十四岁的云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再公开和少爷打情骂俏了。

      “不太妙啊。”深吻结束之后,纪甫祥突然说道,打断了云梨的回想。

      “怎么了?”云梨一头雾水地问。

      “我又……。”纪甫祥凑近,轻轻咬着云梨的耳朵,说道。

      “……”已经清楚感觉到的云梨,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我们一会儿再回去吃饭,好不好?”

      “……嗯。”云梨羞涩地点头,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可是内心深处却渴望着少爷,难道真是因为春暖花开的关系?云梨苦笑着想,罢了,只要能和少爷在一起,不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啊……少爷……啊!”随着**再度点燃,云梨抱紧了少爷。

      ※※※

      “哗啦!”

      最后一桶热水,倾倒入半人高的橡木桶中,浴室里立刻蒸腾起阵阵烟雾。

      “辛苦了,你下去吧。”云梨披着一件丝绸浴衣,对仆从说道。

      “是。”仆从退了出去,把木门阖上,但不会走远,守着屋后的炉火。

      这间砖瓦结构的浴室离纪甫祥居住的麒麟殿不远,烧的全是地下泉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云梨脱下衣裳,踩在木凳上迈入浴桶,清澈见底的热水,立刻漫溢出来。

      “呼!”

      等水漫过肩头,热气笼罩全身,云梨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胸口却有一种略略刺痛的窒息感,大概是水太满了吧。

      取过木桶边上的一块雪白绢布,云梨擦洗着肩头、手臂,从桃园回来后,少爷抱着他,一起在卧榻上休息,然后两人吃了些糕点。

      快到傍晚了,仆人过来传话,说老爷找少爷有事,让少爷赶紧去一趟书房,纪甫祥便有些不情愿地走了。

      临走前,他让仆人备好洗澡水,让云梨沐浴,更衣。

      大白天里,就因为某种事情而要沐浴,云梨感到难为情,但是管家也好还是下人,都认为那是合乎规矩的。

      他是侍寝,陪伴少爷游园,中途发生亲密的行为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梨突然想到,难怪他和少爷在一起时候,下人总会主动离开,还有在桃园时,偌大的园林里竟然不见一个园丁。

      纪家的下人是如此看得开,不会打扰主人行乐,可他们越是这样不在乎,云梨也就越感到羞怯。

      虽然纪甫祥有时会说外边的洋人行为更开放,男女会当街拥抱、亲嘴,但是云梨觉得比起纪家的侍寝制度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咳!咳咳!”云梨突然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阵抽紧,加上水温太热,咳得他差点背气过去。

      “云少爷,您没事吧?”门外,传来仆从担心的叫声。

      “没……我没事。”好不容易,云梨喘过气来,两手紧紧攀着浴桶,才没有呛到水。

      “哦,您有事叫我。”

      “好。”云梨拍抚着不住抽痛的胸口,心跳得飞快,是着凉了吗?冬天的时候,是发过一次高烧,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可都已经好了呀。

      已经没有了泡澡的气力,云梨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迈出浴桶,两脚就像是踩在云团上,有些站立不稳。

      云梨深吸了两口气,草草擦去身上的水珠,披上一件干净的白色浴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上摆的大多是皂角、花瓣、梳子之类的东西,有一面黄铜镜匣摆在桌上。

      云梨打开漆黑的镜匣,镜面倒映出他清秀的面孔,肤色近乎苍白,可是双颊和嘴唇都呈现出不太自然的绯红色,连眼角也是红的。

      云梨摸了摸额头,并没有感到手心发烫,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定了定神,他拉开镜匣里的一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天鹅绒袋子,这才是他想要看的东西。

      云梨小心地拿出袋子,松开绳结,取出一件边缘锐利又亮闪闪的东西。

      这是两块切割成菱形的透明玻璃片,中间压着一朵干燥的桃花,虽然经过反复烘晒,花瓣的颜色褪去不少,但是花的脉络还是十分清晰,栩栩如生。

      那一年,少爷带他去厨房做桃花点心的时候,有一朵花掉在云梨卷起的袖子里,没有发现。

      回到屋里,丫环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云梨才看到这朵花,把它放在了窗台上。

      本是无心之举,云梨很快就忘记了,又过了一些日子,才发现花变成了干花,并没有枯萎。

      云梨就把花朵用白纸小心地包起来,放在木盒子里,每当阳光充足的春、夏季,他就会把干花拿出来晒一晒,保持它的干爽。

      并没有人告诉他该怎样做,云梨很聪明,直觉知道该这样保存它,因为这是纪少爷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云梨很喜欢纪甫祥,自然把他送的每一件东西都当作宝物,哪怕这朵桃花已经不再新鲜了。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桃花的花瓣变得十分脆弱,经不起手指拿捏了,云梨很头疼,不知道该怎
      么办,就询问了管家。

      管家说可以用玻璃片,把花儿镶起来,不过这是洋人的玩艺,很难弄到手。

      玻璃——在云梨看来是十分神奇又昂贵的东西,好像冰片一样漂亮,但只有皇室贵族才可以用,而且大多是做成大件的家具使用。

      在纪老爷的书房里就放着一面玻璃围屏,用上等的紫檀木精雕细琢出一幅框架,再牢牢镶嵌着一大块从洋行买来的进口玻璃,还请来宫廷画匠,在上面画上西山日出图,壮丽美观。

      “您要是要金银玉器,乃怕是宝石,都好办,唯独这玻璃,难啊。”管家连连摇头说道。

      云梨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这个事情还是被纪甫祥知道了,没过几天,他就拿来了一大块用羊绒毯夹住、装在木箱子里的玻璃。

      “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告诉工人,我会让他们切割出来。”纪甫祥微笑着说,“这东西也不算稀罕,纪家近日在广州那边也开了一家洋行,还有很多稀奇的玩意。”

      “不,我要这个就够了。”云梨轻轻握住了纪甫祥的手。

      “那好,我还要去一趟工坊,以后要什么,只管问我拿。”纪甫祥似乎在吃醋,云梨有事只找管家,不与他商量。

      “是的,少爷。”云梨笑了,没有推辞少爷的好意,不过那块玻璃他只要了一小块,剩余的全都退了回去。

      纪甫祥没有追问他在做什么,只要他想要的,纪甫祥都会给,这是他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少爷……”云梨的指头轻轻地擦拭着玻璃片,里面的桃花在烛光下照射下发出亮闪闪的光泽。

      “我最想要的——是你,可是……”云梨明白,最近老爷频频叫纪甫祥去书房,是为了什么事情。

      下人的口风再紧,也还是有爱嚼舌根的人把内幕泄露出来。

      “老爷是在给少爷安排相亲呢,听说是宫里的一位格格……”

      也是,少爷都已经二十九岁了,离三十而立之年,仅剩不到十个月。

      这在纪家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从来没有本家少爷到而立之年,还没有成亲生子。外边人都说,那是纪老爷太厉害的关系。

      因为一旦少爷成婚就可以继承家业,老爷不想这么早退出,所以一直纵容儿子晚婚。

      可是纪甫祥都快三十岁了,再拖下去流言蜚语会更多,对本家的声望不利,纪老爷这才找来媒婆,开始挑选未来的儿媳。

      要赶在少爷三十岁之前,把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这就是纪老爷的意思。

      云梨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少爷了,他已经很知足了,这么多年都有少爷相依相伴、恩恩爱爱,所以他克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一点知情的样子。

      云梨心里很明白,这样做对少爷来说是最好的,可是胸口却如此难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了进去,一寸一寸来回割着他的肉,在他独处的时候,这种痛苦尤其鲜明。

      “呜……!”云梨抓紧衣襟,把东西塞回了抽屉,这时,豆大的汗珠浮现在额角,眼里挤出泪来,好痛苦,呼吸不了!

      “砰!”

      云梨摔倒下去,在陷入黑暗的瞬间,听到了仆人惊惶的呼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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