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先生来到我家后》祭影

33、33 加班通知

　　伊地知临睡前收到了加班通知。
　　彼时他终于难得有时间可以睡个好觉，迷迷糊糊戴上了圣诞帽款的睡帽，谁知脑袋刚沾枕头却接到了电话。
　　“……十分抱歉！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赶到！”

　　他匆忙披上外套戴上眼镜，所幸身上的外衣还没换掉，直接穿上了鞋出门。
　　糟糕的是衬衫皱得厉害，勉强藏在西装外套里头才看不见。
　　到达现场时情况有些不妙了，本是较为偏僻人少的居民区，黄线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议论声及警员的吆喝拦截声纷乱嘈杂。
　　伊地知出示证件后进入黄线区域内，里面已有窗的同事正在着手处理。

　　“出事地点是平井一家，旁边的住户是遭到了波及。如你所见平井一家不见踪影，警局几天前曾收到关于这家长子失踪的报案，后续没有任何进展。”
　　“现场留有大量的血迹需要进行测验……当然，也余留了术式使用后的残秽，其使用者术师目前尚无法得知，不过已经上报了，相信不久就能知晓身份……”

　　“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从平井家找到了被害人的学生证，经证实是音驹高校在读一年级生名为西田正辉……”
　　“初步推断并非与咒灵打斗所致，乃是术师间的相斗，可到底是什么人，被害少年是否参与其中，又是否仅是遭到波及尚未发现可供判定的线索……”
　　“另，平井家内发现了一名4岁男孩，自称叫「信太」，除此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警局正在调前阶段儿童走失一案，看是否相匹配……”

　　伊地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终捏着山根深深叹了口气。
　　“扩大范围继续搜查，其中一人受伤严重应该走不远……尽快联系到这名丧生少年的家属，了解事件前他的所有去向。”
　　“还有警方那边希望他们尽快调出档案，及时通知那名小男孩的父母。”

　　伊地知想到近期这片区及附近发生的案情，依靠直觉把所有进行相连。
　　尽管事情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他相信这些事之间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

　　*

　　“你醒了。”

　　百田猜到醒来时会看见他，故没有多大惊讶，“外面下雨了？”
　　那人坐在桌边，不知在看什么书，书页很厚，“没有，不过是阴天。”
　　窗帘是阖着的，但早晨九点多钟却不见多大光亮，也难怪百田以为是个阴郁的下雨天。

　　他低头仔细打量自身，身上缠满了纱布与绷带，隐约还能闻到什么药香。
　　“放心吧，没有把你怎么样，五脏六腑俱全。”那人轻巧笑道。
　　百田倒没因此放下警戒心，却也不紧张，“还是感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只是刚巧路过。”
　　百田信他就有鬼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难以翻脸，可并不能因此感受到多少友善，如同戴上了一具假面般。

　　“请问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人怎么样了？”
　　百田不觉得对方会在路过时恰巧救下他，顺带好心救下西田。
　　更何况以当时的情景来看，西田他……
　　对方答道：“放心吧，我想「窗」应该已经安置好了。自那天在咖啡厅见过以后已经过了很久了吧，百田君。”

　　百田把枕头垫在腰后，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后在床上盘腿坐好，“好久不见了，嗯……请问该怎么称呼？”
　　此人正是在池袋咖啡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僧侣，百田回想起那天对方不请自来，还说了好一通奇怪的话。

　　“我叫夏油杰，悟没有和你提过我吗。”
　　夏油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虽是问句却似乎十分笃定。
　　百田怕要让他失望了，“没有。”他摇摇头，“悟先生没有说过你的事，但我想你们该是认识的。”
　　“真失望啊，亏我们从前还是挚友的说。”
　　“夏油先生脸上明明一点失望的样子也没有。”

　　百田大胆拆他的台，又问：“你也知道窗？”
　　夏油懒散地笑着，“怎么会，我可难过了，总不能让你看见我的哭脸吧……当然，毕竟我也是高专毕业的，很乐意听到你称呼我为前辈。”
　　百田难以不赞同，“确实，假如夏油先生哭了的话我是不会安慰你的。”却只字不提要称呼他为前辈的事。

　　“对刚救了你的人说这种冷酷无情的话可不行。”
　　夏油站起身来，将他床头柜上装着早餐的盘子拿走，“下场就是我会抢走你的早餐。”
　　他叉起一块德国烤肠，“不能浪费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心意，她们刚送来的还热乎着呢。”
　　百田把另外一个枕头抱进怀里揉捏，无奈道：“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早餐吧。”
　　“我这里没有苛待客人的习惯。”

　　见百田满脸不信，夏油拿了瓶牛奶给他。
　　百田是喜欢牛奶不错，他不认为救下他的夏油会给他下毒，但准备牛奶的人是否会顺手为他加点料就不敢保证了。
　　于礼仍向他道了谢，却放在床边没喝。

　　夏油没在意，将吐司夹蛋吃了精光，“美美子放的盐又没化开啊……”
　　“夏油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
　　“嗯？”夏油等着嘴里的咸味散去才说，“你想回便回，没打算拘着你。”

　　百田这才下床，从衣柜里找到自己的校服外套和书包，“做个交易吧夏油先生。”
　　夏油微抬眸，“如果是来自后辈的请求的话我愿意听听。”
　　百田自顾自穿上外套，居然有人把他的外套洗了，有股洗衣粉的清香，“我有个约定还没达成，在此之前想和夏油先生做个交易。”

　　夏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百田在他对面的床沿坐下，“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就从近期音驹的校园怪谈说起吧。”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说：“夏油先生应该知道校园怪谈？”
　　“在高专时没听说。”夏油耸了下肩，“不过至少花子我还挺感兴趣的。”

　　“花子我倒是从网络上知道的。”
　　百田讷讷，过去他从来加入不了班级里的话题。
　　“……是这样的，传闻平井君进了学校的第四体育馆后没再出来就此失踪，大家都传是里头的幽灵搞得鬼。实际上不是的，最早失踪的学生另有其人……这里先称呼他为A君吧，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A君在校内常常受平井君欺凌，某次放学，他甚至没有回家，家人也没能找到他，不知去了哪里。”
　　“尽管A君的家人报了警，却始终杳无音讯，他的弟弟曾经见过他被平井君欺负的场景，所以去找了平井君理论，可没有得到应有的答案，又苦于自身无能为力，阴差阳错下接触到了些旁门歪道……然后有名诅咒师接受了他的请求。”

　　“……于是这名诅咒师应A君弟弟的请求用了某种手段将平井君杀害，进入了体育馆，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脱身离去，导致监控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事实是，百田怀疑参拜婆杀害平井君在前，利用降灵术伪装了身份进入体育馆，又抽身离开。
　　亦当时监控所示的平井君实为本人，进入体育馆后再被杀害也说不定。
　　不管真相如何，失踪案总归与参拜婆有关。

　　“为什么那名诅咒师要在光天化日下留下踪影去……一所学校的体育馆呢？”夏油问。
　　“其实这是两码事，不过接连上了因果。”
　　百田又舔了下唇说：“那名诅咒师之所以接受报复平井君的理由不可能出于良心，只因体育馆里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百田一笑，“这就是我想和夏油先生做的交易了。”
　　他打了个响指，身侧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盒，黑盒里有份文件式的薄膜。
　　准确来说，是两张透明膜纸里夹着点点粉末状的东西。

　　夏油挣开半只眼道：“莫非这是……白-粉婆的白-粉？”
　　“果真？”百田松了口气，“我见上面附着了不妙的咒力，猜想应该是某种咒物……那名诅咒师想找的东西估计不太普通吧。”
　　这是他在第四体育馆的器材室里找山本手机的时候发现的，后来以此推断出了这些接连串的事件前因后果。

　　夏油没说话。
　　“我是偶然得到的，想着或许夏油先生不嫌弃？”
　　夏油低低笑了两声，“你真狡猾，见面礼这么贵重的话我不就也要礼尚往来了吗。”
　　百田挠了挠头，“哪里，夏油先生救了我……足够了。”

　　夏油将手边的餐盘推到一边，接过他的赠礼，“可以，我收下了，不过还有个请求。”
　　百田一愣，用词是请求而非要求，听起来颇为微妙，“什么？”
　　“回去后代我向悟问好。”夏油笑眯眯道。
　　“这……我恐怕做不到。”百田委婉地拒绝了他。
　　“有机会下次吧。”

　　夏油抖了抖宽大的袖子，亲自将百田送到门口，“车站往前走到那栋蓝白相间的房子再右转十几米就到了。”
　　百田扶着自己缠满绷带的伤手茫然地走到大街上，走出几米远后才反应过来，回头一望，夏油还站在门口朝他挥手道别。

　　“下次见，夏油先生。”
　　百田礼貌地朝他鞠了一躬，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回高专前先去吃碗面吧，他没心没肺地想。
　　悟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呢。

作者有话说

　　严重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