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先生来到我家后》祭影

13、13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做不到的。

　　百田忍下羞耻，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思考干脆直接从五条悟的怀中一个鲤鱼打挺摔下来奋力逃脱。
　　可他又舍不得，不但如此，反而更加紧密地勾住五条悟的脖子。

　　见百田一声不吭只憋红了脸，五条悟当然能轻松猜到此刻他内心的矛盾与纠结，却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添油加醋，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抱着百田后跳避开咒灵突然的一击。
　　“觉得过于困难了吗？不能随心所欲行动，连移动都要得到我的准许，不能挪开视线，不能逃跑，甚至还要乖乖地直面咒灵的血盆大口……听上去确实有些困难，搞得我都有点心软了起来。”
　　五条悟的声音仿佛掺杂了一丝后悔，口气愈来愈轻，“——不过还是不行。”
　　语调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过山车，又坚决道：“所谓严师出高徒嘛，老师必须要奖罚分明才行，不在逆境中崛起，大不了就在逆境中死亡。当然老师绝对不会让辉夜酱死掉的哟，所以你的目标和结果只有一个——大胆地上吧！”

　　“……”
　　怎么吐槽。
　　到底该从哪里先进行吐槽比较好。
　　不过根本上也找不到什么空挡可以让他吐槽，百田濒临绝望。

　　他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在大呼放肆，应该要像个男人堂堂正正地摆出架势祓除咒灵；另一半情感依偎在五条悟的胸膛上起不来了，还想呐喊我可以。
　　可是不管怎么做，在悟先生的眼前都已经颜面尽失了。
　　……逐渐接受自己被公主抱的百田心想。

　　“怎么了，还是一声不吭？”
　　五条悟脚踩一旁的栏杆跃到空中，在半空翻了个身稳稳落地。
　　“辉夜酱应该没有这么胆小才对，难道其实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埋怨我太晚到了？这么说来我也难咎其责，毕竟是我先抛下你撒手不管的，唔怎么办呢……分你一块我刚刚买的大福好不好，虽然没有我在静冈买过的好吃，不过辉夜酱吃下后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唔。”
　　百田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悟先生！”
　　“生气啦？”
　　百田摇摇头，“怎么可能会生气……悟先生救了我，我道谢都来不及……”
　　“没生气就好，那大福就不分给你了，我自己吃。”

　　见他笑嘻嘻，百田本来也没想吃，忽然改了主意，“……还是分一个给我吧悟先生，我也想吃。”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站住脚，他又补充道：“悟先生不是刚说要奖罚分明吗……如果祓除成功的话，我也想要奖励。”
　　“原来如此。”
　　被他直溜溜地盯着——虽然被眼罩遮挡了——但百田还是臊得慌，支撑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我得好好考虑下。”五条悟突然神色严肃。

　　“？？？？！”
　　好的好的，是他错了，他怎么可以和悟先生抢甜点吃。
　　不过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
　　百田的情绪现已平复许多，趁五条悟沉浸在思考人生般的沉默中，他微微挣扎起来，一手借力环住五条悟的肩膀，望向身后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咒灵。

　　他放缓了声音进行吟唱，集中注意力。
　　奔跑中的两只咒灵头顶上随着他的吟唱逐渐出现一片黑茫茫的方块，很快语毕后平面的方块向下延伸，形成一个立体的矩形空间，将咒灵的一条手臂笼罩其中，随即四分五裂化为光点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咒灵的手臂。
　　“偏了……”百田啧了声，下意识为了提升瞄准率从五条悟的身上爬起来，上半身却没稳住晃了晃，原是五条悟为了躲避咒灵击碎飞溅的碎石，绕柱来了个急转弯。

　　“糟糕，辉夜酱你再不快点行动的话，我也会有很大的危险的。”
　　嘴上说着情况不妙的话，五条悟犹如抱着一个人形抱枕，像是从同人展归来那样愉悦地上蹿下跳，做着和说着的完全不符。
　　“你看，我光抱着你躲避危机，双手没法动，根本不能施展任何术式啊，所以全靠你了，保护老师吧！”
　　百田默默暗忖，这麻烦不是悟先生你自找的么。
　　说的那么义正辞严，不正乐在其中吗。

　　再严峻的气氛，也会被这个男人破坏殆尽。
　　百田腹诽完，嘴角却不由挑起。
　　他重新计算好角度和时机，悟先生说的没错，不可能每次应对咒灵的时候自身都处于一种准备就绪的状态，只想要站桩输出现在梦还做的早呢。
　　“悟先生，麻烦你跳到那边去，然后再……”
　　五条悟一一应答，“好的好的master。”
　　百田从头熟到脚，“悟先生？？？？！”
　　五条悟见反响比想象的还要来得夸张，更肆无忌惮，“不用客气，像命令一只小猫咪那样命令我吧，毕竟现在要由辉夜酱保护我，我想辉夜酱应该是猫党？”

　　百田觉得目前最大的危机与其说是被五条悟限制了自由行动权，不如说他轻飘飘的言语更会紊乱他的羞耻心。
　　要知道攒足定力去抵挡这些携带糖衣的话语是多么艰巨的一场磨炼。
　　这才是今日的课题吧。

　　“……………………是的，猫咪，我很喜欢。”
　　百田承认，小猫咪多可爱啊。
　　不管是戴眼罩的还是戴墨镜的（不是）。
　　没意识自己紧紧揪住五条悟蓬乱的头发，在五条悟引诱咒灵跑到地下室的尽头时一举蹬上了天花板，转而落到了咒灵的身后。
　　届时百田已经吟唱完整，比之前体积还要来的庞大的「黑盒」将两只咒灵封闭起来，更像是在咒灵与术师间分隔开两个不同的世界。
　　黑暗最终归于黑暗。
　　虚无无尽虚无。

　　“悟先生，我做到了……”
　　待黑暗中持续了几秒沉默，没有少女以头撞击的挣扎垂死声，没有似有若无的风声哭声，也没有咒灵咀嚼时发出的低吟，地下室内一片宁静。
　　百田持续释放了咒力，又精神紧绷了一整晚，在确认这里的咒灵全部消失殆尽后，眼皮支撑不住地耷拉下来。
　　也就没能感受到五条悟抚摸他后脑的触感了。

　　*

　　自那日之后已过了一天一夜。
　　当晚百田发了高烧，呕吐不断，陷入重复的噩梦中，直到今早才恢复了点元气。
　　五条悟当即把他从床上铲起来，拉开了房间的窗户，赶他换衣服出门，美名其曰烧退了后要出门多晒晒太阳才能好得快，闷在屋子里只会循环往复。

　　百田自知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精神不济了些，也就没有反对他，任由五条悟带他上街乱逛，享尽美食。
　　在某本小刊杂志上依稀可见对那地下室的一切进行了简单报道，真相尚未查明，那片区的废弃楼群对外也封锁了起来。
　　百田猜测应是咒术界相关部门做了处理，把真相压了下去，毕竟不能造成恐慌，人群的负面意识反而会铸造新的诅咒诞生。

　　“由怨而生，生生不息。”
　　五条悟兴致索然地翻阅报刊，他们逛完了Sunshine City，在路边露天咖啡厅里稍作休息。
　　“毕竟诅咒就是那样存在的东西，它们无法根除，可以说无处不在，却并非随处可见……不过都赶上让你见到了，在那样一个地方，诞生出这种规模的诅咒并不奇怪，也难以避免。”
　　百田坐在一旁端着手里的冷饮，“如果能查明她们所有人的身份，就好了……”
　　五条悟摸摸他的头，“别担心，接下来统统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

　　百田一时对他哄小孩儿般的措辞没有注意，沉闷地应了声，强迫自己不再回忆那晚的场景，吸了一大口冷饮。
　　“接下来还有什么想玩的地方吗。”
　　五条悟已然对报刊失了兴趣，虽是嘴上询问百田想去的地方，脸上早掩饰不了自己的兴致勃勃。
　　百田还不累，看他那副样子也重新兴致高涨起来，“我都可以，悟先生还想去什么地方？”
　　“既然来都来了，就玩得尽兴一点再回去吧~”

　　百田有点担心学校的入学仪式。
　　说起来年段只有自己一人的话这还重要么。
　　或许校长会比较重视？
　　不过悟先生既然一点也不在意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抵就是一个走流程的事，等到回去后自然就清楚了。

　　百田看他哼着歌在手机上找攻略，正打算回咖啡厅室内再要一份小蛋糕时——
　　“糟糕糟糕，这看上去很不妙的样子。”
　　“怎么了？”

　　五条悟郑重其事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说：“有家网红点的糕点好像评价很不错，不过离这稍微有点远。”
　　“那我们现在过去？”百田说着就要站起身收拾东西。
　　五条悟摆手道：“没关系，辉夜酱你坐在这里多休息休息，不然下午再去逛就没体力了，我去去就来，反正很快。”
　　说着，没等百田从那句“没体力”的批判中恢复神智，人已消失不见。

　　比起耐力训练，百田更想学瞬间移动。
　　“悟先生又双抛下我了。”
　　他不在，百田打消去拿小蛋糕的念头，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他回来。
　　过了好半会，趁人不在偷偷哀怨道。

　　“请问这里有人吗。”
　　百田望着街景发呆的时候，一名僧侣打扮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
　　他有些愣神，本想拒绝，对方却直接坐了下来，向路过的服务生要了杯饮料。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但是我是走过来的，实在有些渴了。”
　　见对方谦逊的态度，且已经落座，百田不好出言驱赶，只好等悟先生回来后，再请他离开。
　　谁知对方不见外地直接拿了桌上刚才五条悟在看的报刊翻阅起来，自来熟地向他搭话道：“池袋也不安宁啊。”
　　百田迟钝地尬了声，“是啊。”
　　“不如说到处都不安宁，尚且没有一处安宁所在。”
　　百田只点头附和，不愧是僧人，话里尽是悲天悯人。

　　对方瞥了他一眼，眉眼弯弯似笑非笑道：“这事你怎么看呢。”
　　百田看他手指着报刊上关于那日废弃大楼里地下室的报道，不由语塞。

　　百田：等等，都市传说的事呢？算了，约会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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