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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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
百田漫不经心地想着，意识到这点绝非现下遇到了危难，例如惨遭便利店抢劫犯；也并非药石罔效，急病缠身，半脚踏进没钱买的棺材中。
更遑论意外了，在意外之前基本上没人能够意识到死亡降临。
相反，此刻的百田正一边帮收银台前的客人扫码算账，一边听不远处货架旁的客人抱怨冷冻区闪烁不断的坏灯泡。
几分钟前，百无聊赖的百田望着虚空发呆，隐约察觉到天花板上的灯泡忽闪了一下。
随后，已经在冷冻区边挑选很久的某个常客上班族立即发出牢骚：
“喂喂你们的电灯泡是怎么回事啊，闪得老子眼都快瞎了，服务员——服务员！你们灯泡坏了还要装作没看到吗？老子天天来你们这些买东西花的钱是水啊，每天随你们尿出来就没啦，连换电灯泡的钱都没有了？还是只是缺乏服务意识没把我们这群客人放在眼里，你们很厉害啊——”
百田甚至没听清楚对方的连珠炮弹，倒是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中被狠狠惊醒吓了好一大跳，下意识隔着货架便喊道：“非常抱歉，我马上为您去换新的电灯泡。”
话是这么说，可是店长把替换的灯泡放在哪里他毫不知情。
况且突然要他去做一件完全没做过的事情，内心不禁有点忐忑。
所幸新来结账的客人勉强延缓了他的脚步，百田松了口气，耳边依然传来那名上班族不耐的叨叨。
“一共收您780元，谢谢惠顾。”
就在百田把收据及找零递给对方时，冷冻区上的灯泡又闪了一下。
那瞬间，百田不知为何胸口产生了心悸感。
就像是明明外卖员还没按响门铃，有时你却能先一步感知开门一样。
没由来的，百田觉得那瞬间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恶寒铺天盖地钻进了毛孔中。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马上为您更换新的灯泡……”
目前店内只有他一名店员，连店长也有事外出。
独自一人看守便利店的百田匆匆赶往冷冻区，不曾想上一秒上班族的滔滔不绝还响在耳畔，下一秒经过拐角，视野所及之处的冷冻区竟毫无一人。
“奇怪，人呢……”
百田困惑地停下脚步，在附近的货架边搜寻，却全然不见那位上班族的影子。
这间不大的便利店内此刻似乎现下只余留他一人，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只听得冷冻区传来机械运作的嘈杂声响。
“……先生？”
百田再次对空无人烟的片区唤了一声。
没人应答。
他定眼一看，冷冻柜前的地板上似乎有一小滩污水。
待往前走近后，他蹲下身，发现污水上躺着一个细窄的东西——那是一根人的断指，并且底下也并非冷冻融化而混淆地面灰尘的水，而是自断指根部流淌出的深色血迹。
谁的……手指？
百田心如捣鼓，艰难地滚动喉头。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了。
清脆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仿佛一早便知道百田的所在，很快逼近他的身后——
“百田？你蹲在这里干嘛，吓我一跳。”
“佐……佐一小姐。”
“你在孵小鸡吗，可爱吗。”
“不是的……”
捂住差点快从嘴里跳出的心脏，在看清来人后百田重重松了口气。
来人是住在附近的在读大学生佐一小姐，留着一头干练清爽的短发，性格有如男子般豪爽，特别是喝起酒来的时候，可本人非常热衷于可爱的小生物。
但是百田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可爱，虽然对于初面的他人来说，佐一小姐身上鲜明的特点便是：一，脸上横陈几道显眼的疤痕；二，胸部很大，比满气的气球还要鼓胀。
百田惯例将佐一小姐的胸部当做视线的落脚点，同时心中感到久违的安心。
他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把人带离诡异的冷冻区。
“佐一小姐你今晚要买什么呢？”
“我怎么觉得刚才那刻你脑子里好似冒出了什么失礼的想法……你在废话么，我当然是过来买冰淇淋的——”
“我给佐一小姐留了两个你最喜欢吃的肉包，还藏了一瓶你最喜欢的——”说罢百田比了个举杯饮下的动作。
佐一小姐立即双眼发光，用力拍他的背，“你小子干得不错嘛！我猜店长现在肯定不在对吧！”
“疼……佐一小姐请轻一点。”
“太弱不禁风了吧百田。”
“……毕竟我讨厌疼痛。”
“好，那就让大姐姐我来好好呵护你吧！”
“住……住手佐一小姐！我快……快喘不过气来了……”
好不容易从佐一小姐的胸口上脱身而出，百田有如濒死般拼命喘息，狼狈咳嗽。
佐一小姐三两口咬下肉包，“百田你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不行的。”百田果断否决，“叫我锻炼不如叫我去死。”
佐一小姐拿起另一个肉包，用最清纯的脸毫不客气吐露最残忍的话：“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百田嗖地身体站直，以突破一米八的身高优势逼近佐一小姐道：“需要证明给佐一小姐看吗，我身为男人的象征。”
佐一小姐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脸蛋，“出息了，敢对我耍流氓了？”
“痛……对，对噗起……佐一小姐……我错了，嗷！”
百田口齿不清地求饶，脸皮被扯得老高。
天知道佐一小姐的手劲哪来这么大，不消一会儿他的半脸颊就肿起来了。
“你还真是细皮嫩肉呢。”
临走前，佐一小姐不忘嘲笑他。
百田自作自受，苦兮兮地朝她挥手告别。
佐一小姐往外走了一小段，回过头来举起手里的酒瓶朝他喊道：“谢了百田，以后有什么烦恼尽管和我说吧。”
百田笑了笑，没有正面应答，“再见，佐一小姐。”
*
世间并无鬼神。
百田本是无神论者。
若是祈祷有用的话，他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相对的，若是不存在神明的话，鬼怪也不复存在。
如今，这些却要被自己亲手推翻了。
下班后的百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边冷淡地泛起几颗星点。
他租的出租屋离便利店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出租屋外表破旧，租金难以想象的便宜，房客鱼龙混杂。
即使他尽力克制住脚步，依然在老旧的室外阶梯上产生吱呀吱呀刺耳的杂音，致使住在阶梯上的房客从窗户边丢下烟头，朝他破口大骂。
尚未泯灭的烟头在滚落的途中烫伤了他的颈侧，百田嘶了一声，站在原地忍耐了一会，才慢慢继续踏上阶梯。
他从裤兜里笨拙地翻出钥匙，比平常花了半分钟打开房间的门。
踏入一片黑暗的玄关，面对寂寥脏乱的卧室，百田倚靠背后的大门，暗忖：那个东西跟上来了吗？
百田依靠的只是直觉。
他静静蹲坐在玄关，脑内忽然涌出了走马灯的回忆。
“晚上吃披萨好了。”
半晌，百田决定给披萨店打电话，但是一想到这是最后的晚餐，又觉得有点浪费。
死到临头才觉得什么事都想做，什么事都来不及做。
人的劣根性就是欲望无时不刻得不到满足。
……话说，到死的时候都还是DT，下地狱的时候会被嘲笑吧。
虽然吃上一顿丰盛的最后的晚餐也不错，但比起食欲，姓欲显然更重要啊。
于是百田将掩在抽屉底下某天路上随手收到的传单展开，唤来宣传单上最便宜的应召牛郎。
他认认真真思考这件事的必要性，越想越严肃，并去浴室洗了个澡，把自己洗的白净净香喷喷的，然后开始等待自己的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的来临。
*
“咚咚。”
对方来得很快，等了快13分钟，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紧要关头百田紧张地咽了口水，手心里早已布满汗水。
门外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由于价格定位低廉，宣传单上没有显示本人的相片，倒是显眼的高位排列了几名大受欢迎的招牌：阳光小奶狗，阴郁非主流，炫酷狂霸拽，应有尽有，可惜个个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百田向来不挑剔，一心对门外的人充满好奇与期待。
他心中小鹿乱撞，跌跌撞撞地走向玄关。
即便外边是来捕杀的鬼怪，他同样无可避免要打开眼前这扇门吧。
百田将手心里的汗水擦到裤子上，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打开了门——
“你好，晚上好呀，晚饭吃了吗？”
出乎意料，门外站着一位打扮时髦的白毛大帅哥，不瘦不胖的身材刚好，隔着略微宽松的外衣可见宽肩窄腰的轮廓，脸上正挂着亲切随和的笑容向他主动打起了招呼。
“……”
“怎么了？”
见百田震惊原地一发不言，连双眼都忘了眨，白毛应召牛郎左右瞧了瞧，伸出手翻开他的刘海，掌心覆盖住他的额头为他测额温。
“没有发烧啊？喂，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便见百田犹如烧开的水冒出嘶鸣的蒸汽，遍体通红火热地软倒下去。
白毛应召牛郎反应飞快，赶在他狼狈摔倒前，伸出修长的手臂及时揽住了百田的腰肢，“所以说你没事吧？话说你的腰好细啊，有好好吃饭吗，太瘦了太瘦了。”
百田的大脑当即热血沸腾，他一把揪住白毛应召牛郎的领子拼尽全力大喊道：“为什么你这么便宜啊——！！！”
“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我要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