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舞少年》琳一同学

3、第三章

　　至此，姜石和沈朔不合成了【街舞B TO B】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场冲突的另一个当事人一句话未说，杀伤力却足以毁掉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街舞圈新秀。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好意思，串台了。
　　但，真恨你千千万万遍。

　　姜石对沈朔的敌意已经达到了临界值，警报声响得很急促，瞬间甩开三人组的束缚，冲上去一把抓住沈朔的衣领，拳头如约而至。

　　沈朔没躲开。

　　姜石的力道不轻，一下子就把人干倒在地。

　　沈朔的帽子呈自由体下落，齐耳的白发露了出来，嘴角的血衬着整张脸煞白。

　　只见他微笑着对姜石说：

　　“我是来告诉你工作人员搞错了，淘汰的是没来的32号。”

　　姜石：……打出去的拳头还能收回吗，在线等，也不是很急。

　　***
　　秦伟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一脸严肃地出现在两个当事人身侧。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选手和工作人员。

　　姜石恢复冷静，抬眼向人群望过去，其中有两个人的目光尤为吸引他的注意。

　　甄楠和lumos。

　　他们来自那支刚刚获得WOD世舞大赛的冠军队White BK。

　　甄楠是传闻里那个先出拳的。
　　他身旁那个是队内的老幺，年龄挺小，才十五。

　　lumos的一脸疑惑地问甄楠：“楠哥，这是中国式 battle？”

　　甄楠严肃地扫过沈朔的脸：“干架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

　　lumos：……

　　“你俩跟我来。”秦伟的脸色很难看。

　　张司艺：“完了完了，这下没被淘汰也要被淘汰了。”
　　成辉一把勾住他脖子：“闭嘴吧你！”

　　秦伟让姜石和沈朔先去小黑屋冷静。

　　姜石进去之后环顾了一圈，没发现摄像头。

　　两个人，一人一角，隔着一个对角线，最远的距离。

　　屋里安静了很久，久到姜石忍不住去开门，才听见沈朔开口：

　　“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

　　沈朔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喉咙干涩发紧，被打的右脸还隐隐作痛。

　　姜石嫌烦，门打开透了一口气，清醒了不少，听见脚步声，瞧见秦伟自拐角走来，默默关上门，退了回来。

　　***
　　三个人的房间依旧鸦雀无声。
　　秦伟严肃地打量着眼前的两张报名表。

　　沈朔的报名表和姜石的那张报名表在母亲那一栏有一个相同的名字，要不是刚刚打架那阵仗，秦伟会以为这俩孩子是亲兄弟。

　　五分钟后，秦伟咳嗽了一声，抬眸去瞧沈朔：“节目组有医生，过去看看。”

　　沈朔迟疑了一秒，确认自己没听错，转身离开。

　　姜石装着没事儿人跟着一起出门，被秦伟喊住了：“我让你走了吗？”

　　姜石顿住，乖乖地回来站好：“导演，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秦伟接话：“像谁？”

　　“像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老王。”

　　秦伟两手往身后一放，架子摆得到位，语气平淡中透着威严：“我要是教导主任，现在你就被开除了。”

　　“不会的，您舍不得我这么好的学生。”姜石还在贫，“我这么牛，krump，locking我都擅长，还会voguing，这么全能的人才您不要嘛？”

　　“是嘛？”秦伟轻笑，“我这儿都是全能，会的舞种还不冷门，缺你一个不缺，少你一个也无所谓。”

　　姜石：“……”

　　“我不追究责任，导演。”沈朔听到对话折回来，“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走？”

　　秦伟嘴角上扬，开始看好戏：“他把你打成这样，你不追究责任？”

　　“对。”

　　“你俩认识？”秦伟觉得这俩人不对劲，“同母异父？”

　　姜石听罢，手又痒了：“导演，您可别脑补什么伦理大戏，我跟他不认识。”

　　沈朔眼皮颤了两下，也没接秦伟的茬儿，只是把话重复了一遍：“我不追究他的责任。”

　　秦伟看了看两个当事人，知道自己问不出真相，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问姜石：“你呢，打了人不该道歉吗？”

　　“让我留下，我就道歉。”姜石自觉理亏，但心丝毫不虚。

　　“行，那你道歉吧！”秦伟抿了一口茶。
　　这形态，这气质，跟老王没差。

　　姜石瞬间心底无数匹艹泥马奔过，他没想到秦伟这处理得这么简单，更没想好该怎么跟旁边这小子道歉。
　　尴尬，不服，厌恶这三种表情结合在一起，到姜石脸上，那就是“老子是逼不得已，你别上纲上线”。
　　姜石就以这样的想法转头望过去。

　　沈朔正安静地站着，帽子下的半张脸有着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清晰轮廓，笔直的身影清瘦又紧绷。只是嘴角的血尚未结痂，看上去打得挺重。

　　“我不需要道歉。”

　　说完，没有给另外两个人一丝反应，开门而去。

　　门里头的人一脸“你几个意思”。
　　门外偷听的人一脸“我不知道”。

　　张司艺站直身子，摸了摸后脑勺：“导演，没事了吧！”
　　秦伟摆了摆手：“赶紧把人提走。”
　　完了补充道：“姜石你要敢再打架，就算是冠军你也得卷铺盖走人。”
　　姜石也冲秦伟摆了摆手：“再打架我自己走。”

　　***
　　面试结束后，一辆大巴载着三十八名选手驶向了这次的目的地。

　　上车时，姜石拉着SEP的其他三个人一下子就占据了前排的座位，紧跟着的是seven舞团的桂州，胡作和楚存……

　　全部人员上车后，大家开始说笑。
　　这群选手大都才十七八九岁，小的在念初中，大的也才刚进大学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起话来带劲儿还很冲。
　　这不，开始阴阳怪气地为沈朔抱不平。

　　“有些人啊，厚脸皮，打了人不滚蛋也就算了也不道歉。”
　　“对啊，不知道怎么有脸留下来的。”
　　张司艺小脑袋瓜转得依旧快，嘴也快：“你说谁呢，有本事指名道姓啊！”
　　于深一巴掌往他脑袋后面呼过去：“说什么呢，指的不是你的名，道的不是你的姓，坐着说话不腰疼。当事人说啥了吗？”
　　张司艺委屈，嘟哝着嘴望着姜石。

　　姜石闭目养神着呢，他不屑跟这些人置气。

　　可吃瓜群众仍旧不忘煽风点火：“说你了吗，这么激动。”

　　张司艺这次没图嘴快。
　　吃瓜群众转移了目标。

　　“lumos，你是瑞士人还是中国人。”

　　严非逸怕人听不懂中文，想着用英文再说一遍，看见lumos从甄楠隔壁探出头来，笑着说：“我混血，妈妈是中国人。”

　　“所以你中文是没有问题的？”
　　“说慢点就听得懂，V爷和楠哥在队里就讲的中文，我听多了就听懂了。”

　　“V爷？是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天才编舞师。前两年在国外异军突起，大杀四方，包揽国外各项街舞大赛编舞冠军，让国外dancer闻风丧胆的恶魔 V 。”
　　“他去你们舞团了？有照片吗？人长得什么样子，多大了？”
　　“还有你们White BK几个中国人，是不是真的搞种族歧视，是不是外国人说了你们几个坏话，你楠哥才打人的？”

　　严非逸的这几个问题问在了点子上。

　　街舞圈的人都知道赛前查无此团的White BK能在这次世舞大赛上一举成名，除了打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那个带领他们夺冠的编舞天才——V。
　　圈内人送外号“恶魔 V ”。
　　“V爷”则是粉丝取的花名。

　　大家都很好奇。
　　lumos有些晕了，小脑袋一下子接收不了这么多语言轰炸：“楠哥……”

　　“行了。”甄楠眼睛都没睁开，“吵死了。”

　　“吵死了。”姜石出声。

　　两个干架狂人一下镇住了场子。

　　众人：“……”瑟瑟发抖，又决定在沈朔身上找找存在感。

　　“沈朔，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啊，你是哪个舞团的？”

　　坐在最后面靠窗的沈朔慢慢睁开双眼。

　　众人见状，以为沈朔睡着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哪个舞团？”

　　沈朔声音有些哑，表情有些严肃：“我不抱团。”

　　张司艺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哈哈哈哈，这是在帮我们出气对不对？”

　　姜石闷哼了一声：“张司艺，你听岔了。”

　　“我是自由舞者，不属于哪个舞团。”沈朔重新说。
　　语气跟刚刚那句已经完全不同，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温温柔柔，眼睛亮而干净。
　　让刚刚那群被怼的抱团八卦群众，瞬间没有了疑虑和不解。

　　***
　　大巴行驶一段时间后，工作人员拿出眼罩开始分发。
　　“这辆车开往的目的地是各位将要待三个月的地方，不仅是大家的宿舍，还是比赛的竞技场。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请大家等会儿自觉带上眼罩不准偷看。”
　　“这位工作人员大哥，我这个是绿色的，可以换吗？”
　　“怎么了，怕被女朋友带绿帽子吗？”

　　“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怕什么？”

　　“来之前，我给自己算过一卦，说绿色不祥。”
　　“呦，来一位玄学大师吗？”
　　众人来劲儿了，可明显不信：“大师，算一算咱们这次谁是冠军啊！”

　　“好了，大家戴上眼罩吧，块下车了。”工作人员打断了舞者的讨论，示意大家可以带上眼罩了。

　　宫音华看着手里被邻座沈朔换下来的粉色眼罩开心地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沈朔回以他微笑。

　　戴上眼罩的舞者们搭着前面人的肩膀慢慢下车。工作人员将队伍带到了一栋建筑面前。

　　“好了，各位可以将眼罩摘下来了。”

　　大家伙儿眼疾手快，他们睁开眼，看到了一栋难以言状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