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甜》拾岁

72、番外二 请假

　　距离那年高考已经过去了四年。

　　干净的床褥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儿。
　　她已经22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将她认成高中生。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床上的人儿挣扎了一下，手指动了动，睫毛轻颤。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还是忍着身上疼痛，摸索着接起了电话。

　　“ 想吃什么？”

　　熟悉的烟嗓响起，倪滧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

　　倪滧：“ …… ”
　　电话那头的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答，烟嗓里又掺杂了一点笑意。
　　“ 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了？”

　　‘咚 ’ 地一声。
　　倪滧将手机摔到了地板上。

　　这把声音在那场异地恋里陪了她四年，对面那头的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就在三个月前，两人终于结束了异地恋。

　　准确来说，暮深是要在那儿待满五年才能回来的。
　　但架不住有人等，所以提前一年修满了学业。
　　异地恋期间，两人忙起来有时一个月都说不上几句话。

　　也不是没吵过架，但最后暮深总能用各种方法把她哄回来。

　　倪滧总会隔段时间给他寄各种糖，怕他忙起来又没吃饭，低血糖犯了都没人知道。

　　就在暮深回来后的第一个月，他吻着她的眼帘问。
　　“ 记得我们之前说的用糖交换同桌的约定吗？”
　　倪滧被他亲得晕乎乎地，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

　　“ 现在继续当同桌好像不太现实。”
　　“ 换成同床好像比较划算？”

　　然后……
　　倪滧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倪滧翻了个身，颈间红红点点的吻痕从脖子一路往下蔓延。
　　她穿着暮深的衣服，衣摆盖到了膝盖上边。
　　倪滧脑子其实已经清醒了，但就是不想动，连几根手指都懒得挪。

　　开门声响起，倪滧又一个翻身，把自己往被子里埋。

　　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掀开，耳边又是熟悉的低沉笑声。
　　暮深揽着倪滧的腰，将她一把抱起。
　　他动作很霸道，却又很温柔，没让倪滧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 都一点了，先把午餐吃了，之后再回去睡。”
　　倪滧睁开眼瞪他。
　　你以为都是谁的错啊！？

　　暮深没低头，余光却全在倪滧身上，自然知道她现在在瞪自己。
　　“ 一会儿要是还想睡，就别瞪我。”

　　倪滧闻言愣了几秒，随后紧紧闭起了眼睛。
　　赤裸裸的威胁。

　　暮深在椅子上垫了个枕头才让倪滧坐上去。
　　他按着手机，坐在倪滧身边陪她吃饭，时不时分心看她几眼。

　　倪滧本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从暮深的手上拿过他的手机，然后在他手机上敲字。
　　暮深被抢了手机也不恼，撑着脑袋笑吟吟地看她。
　　倪滧敲完字后，将举起手机举到暮深面前，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
　　‘叔叔让你接手公司了？’

　　暮深摇摇头：“ 暂时只有分公司，有经验了才接手公司。”
　　倪滧想了想，把上一行字删除了又重新打。
　　‘我可能去你的公司实习。’

　　暮深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手机屏幕，唇畔绽出一抹笑：“ 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通知你一声。’

　　暮深将倪滧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 想不想走个后门？”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亲一下，直接录用，明天上班。”

　　……

　　最后，倪滧还是没有亲下去。

　　暮深昨晚用类似的话骗了倪滧不下十次。

　　“ 亲一下，我就停，明天继续。”

　　事实证明，男人在做某些事时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倪滧吸取了教训，不管暮深现在怎么哄，她都不会碰他一下。

　　暮深捏了捏倪滧的脸：“ 下了床就不认人？嗯？”

　　倪滧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腰和腿还酸着呢！
　　还敢说她不认人。

　　倪滧敲着屏幕，举到暮深面前。
　　‘那也比你上了床就不是人强！’

　　暮深被骂，反而笑得更恶劣更没脸没皮了。
　　他挑了挑眉：“ 谢谢夸奖？”

　　倪滧：夸你禽兽的西瓜皮。

　　“ 我一会儿要出门，你要不要一起？”
　　暮深将倪滧的头发勾到耳后，倪滧小小的耳朵上多了排昨天暮深留下的齿痕。
　　暮深看着那个齿痕，眼神微暗，他清了清嗓：“ 去分公司。”

　　倪滧没注意到暮深转瞬即逝的怪异，思考了一下就点头。
　　暮深将她抱回房里，两人各自换上了稍微正式些的服装。

　　两人抵达目的地正要下车的时候，倪滧差点没站稳，被暮深虚虚地扶了一下。

　　倪滧按着暮深的小臂，瞪了他一眼。
　　暮深低头笑了下：“ 我的错，下次轻点？”
　　倪滧看着他，用口型比了几个字：没有下次。

　　分公司的负责人是是个姑娘，看起来比暮深年长了一点。
　　她早早就收到了暮深今天要带女朋友来的消息，翘首以盼地等在门口。
　　一见暮深带着倪滧出现了，就精神抖擞地喊道：“ 老板娘好！”
　　喊完之后就一脸 ‘求老板升职加薪 ’ 的表情看着暮深。

　　倪滧：“ …… ？？？”

　　暮深点点头：“ 继续保持，加薪指日可待。”

　　都是出了社会的人，哪里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敷衍。
　　姑娘有些丧气，却仍然保持着职业微笑：“ 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

　　“ 我先去开会，她带你熟悉一下公司。”

　　姑娘带着倪滧到了公司的六楼，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在和倪滧说话。
　　“ 老板娘，我叫林可儿，你以后要多多关照我啊！我虽然是会计部的小职员，但是我人际关系很好的，所以老板才派我来带你熟悉。老板娘你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像还没成年一样，真羡慕！”

　　倪滧清了清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却还是免不了嘶哑：“ 谢谢。”
　　林可儿带着倪滧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 这是老板给你准备的办公室。”

　　倪滧：？？？
　　办公室？她好像两个小时前才和暮深说她要去他的公司实习吧？这里的人效率这么高的吗？

　　林可儿见倪滧在原地踌躇地样子，善解人意地给她解释。
　　“ 老板两个月前就让我们准备了，说你要来，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倪滧哑声问：“ 那这个办公室原本的员工…… ”
　　“ 被炒了呗！”
　　“ ！！！”

　　倪滧当即转身要去找暮深，被林可儿急急忙忙拉了回来。
　　“ 哎哟别慌别慌，这个办公室的主管之前挪用公款，老板上任第一天就把他炒掉了。”
　　“ 然后这个位置空着，老板就说你是学会计的嘛，让人空着说等你来做。”

　　倪滧站在办公室前，还是摇摇头说：“ 可是我才刚毕业，没经验，不适合做这么高的职位。”
　　“ 你不会做不要紧，你让别人做嘛。主管都是这样的！”
　　倪滧：“ …… ”
　　不愧是社会人。

　　倪滧还是摇摇头：“ 我一会儿自己去和他说清楚，谢谢你们帮我准备的办公室。”

　　林可儿眨眨眼：“ 我还以为你是来走后门的，为什么不要？”
　　倪滧：“ …… ”
　　希望我走后门的是你老板本人，不是我！

　　倪滧扶额，拖着沙哑的声音说：“ 我真是来学习的。”
　　林可儿释然一笑：“ 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花瓶，原来不是啊！”
　　倪滧回以一笑：“ 那也要有当花瓶的潜质。”
　　林可儿说：“ 不会啊，你看起来也挺漂亮的，就是…… 稍微矮了那么一丢丢。”
　　倪滧：“ …… ”

　　林可儿将倪滧带到了暮深的办公室，给她泡了杯茶让她坐着等。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暮深才从会议室出来。

　　林可儿立马跟他汇报了情况然后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暮深回到办公室也没立刻往电脑前一坐，反而慵懒地坐到倪滧身边。
　　“ 不是说等着我回来惯养你吗？”
　　倪滧在暮深面前不用遮掩，又变回了打字模式。
　　‘我还说要金屋藏娇呢，你怎么还没被藏。’

　　暮深说：“ 你看起来也没打算藏我啊，我刚回来的第一个星期你就拉着我去见了你所有的朋友不是吗？”
　　倪滧：“ …… ”
　　那明明是因为所有人觉得倪滧说自己有男朋友都是为了拒绝那些追求者，暮深又是个醋王，倪滧没办法了才带他去见的！

　　倪滧又将话题扯回重点上。
　　‘你找个资深一点的去担任那个位置，不然你这分公司倒了怎么办？’
　　暮深无所谓地一笑，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
　　“ 这间倒了还有另一间啊。”

　　倪滧：“ …… ”

　　暮深话是这么说，但倪滧知道暮深不会真的让公司倒闭，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习惯，会有压力的，我想自己慢慢适应。’
　　倪滧再次打字。
　　暮深看完后，只是淡然一笑。

　　最后那个职位还是选了另一位更有资历的员工，倪滧则按部就班地从对底层做起。
　　端茶倒水，买咖啡点外卖等，都在倪滧的工作范围内。
　　没有特殊对待反而让倪滧觉得心安。

　　一个月后，林可儿看见坐在位置上揉着太阳穴打报告的倪滧，忍不住惊讶道：“ 倪滧，你怎么还在这里？”
　　倪滧不解的抬头：“ ……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
　　“ 老板不是说你今天请假吗？”

　　倪滧愣了愣。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喝醉，所以暮深特意帮她请假的。

　　“ 有啊，” 林可儿看倪滧一脸懵逼的样子，贴心地翻了翻自己手上的表格：“ 我这里还有记录呢，请假原因是…… 结、结婚！？”

　　倪滧：“ ！？！？！？”
　　简直晴天旋转式霹雳。

　　暮深办公室的门被直接推开。
　　倪滧拿着那封请假条站在他面前，气呼呼地将假条拍到他的桌子上。
　　暮深看着她的手，皱眉道：“ 别那么用力，手不疼？”

　　倪滧理智线几乎绷断，她咬牙看他：“ 请问请假结婚是怎么回事？”
　　暮深狐狸眼微眯，又忍不住扬唇笑了：“ 你还记得你昨天喝了酒之后做过什么吗？”

　　倪滧：“ …… ”

　　暮深放下文件，抬了抬下巴对倪滧说：“ 先去把门关了。”
　　就在倪滧准备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慢悠悠地接了下一句。
　　“ 怕你丢脸。”
　　倪滧：“ …… ”

　　倪滧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昨晚都做过什么了，只能乖乖顺着暮深的话去把门关了。

　　暮深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 昨天你回家之后，就把我原本藏在抽屉里的戒指翻出来，然后说要嫁给我。还说如果我不娶你的话，就你娶我。”
　　倪滧看了看自己的手：“ 哪有！”
　　“ 你之后说怕磨坏戒指，就摘了下来。一会儿你翻翻你的包，应该能找到。”
　　倪滧：“ …… ”

　　暮深亮了亮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的银戒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发光。
　　“ 你昨天亲手帮我戴上的，有印象吗？”
　　倪滧：“ …… ”

　　暮深叹了口气：“ 原来不只下了床就不认人，连戴了戒指也不认。”
　　暮深点开手机：“ 幸好我录了一段音频。”

　　倪滧：“ …… ？？？”
　　暮深一笑：“ 求完婚后你说要庆祝，所以献唱了一曲。”

　　音频的前一段有些沙沙声，之后飘出了一曲倪滧念咒般的音乐，中间还掺杂了暮深细微的笑声。

　　“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我要嫁给你。倪滧 in the house，暮深in the house，倪滧in the house暮深 in the house. Yeah~Yeah~~~ ”

　　倪滧：“ …… ”
　　暮深：“ 后面还有一段rap，要继续听吗？”

　　暮深说完，还真的就继续播了。

　　“ 嘿嘿~~喔喔！叮咚听着礼堂的钟声，我们在上帝和亲友面前见证！这对男女现在就要结为夫妻，不要忘了这一切是多么的神圣！你愿意…… ”
　　倪滧还没听完就扑过去想将手机抢来删除音频。

　　暮深将手机扔回抽屉锁了起来。
　　他将转椅转了过来，椅背抵着抽屉，顺手接着扑过来抢手机的倪滧。
　　他狐狸眼弯得像新月，笑容却很恶劣。
　　他拖着烟嗓，唱着最魔性的那段：“ 倪滧in the house，暮深in the house，yeah~yeah？”
　　倪滧：“ …… ”

　　暮深抱着她，不让她挣扎。
　　倪滧整张脸涨红：“ 我那时喝醉了，这个不算！”
　　暮深笑着说：“ 你把我原本的求婚计划全都打乱了，你现在就说你嫁不嫁吧？不嫁我就把这个音频在公司循环播放，直到你重新答应为止。”
　　倪滧：“ ！！！”

　　倪滧：“ 你！”
　　暮深打断了倪滧未出口的话，耸耸肩：“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要脸。”

　　暮深将倪滧抬了抬，让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他吻了吻她的鼻尖，低声笑着。
　　烟嗓低沉而迷人。
　　“ 老板娘，我下个星期再跟你求一次婚，你到时候别哭，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