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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值得一切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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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十月末的天依旧很蓝。
虞眉来到班里时便听见同学们凄凄惨惨的哀嚎,求着让虞眉把 ‘便利贴 ’ 作业延迟几天。
虞眉觉得稀罕,笑着说:“ 去年你们不都五分钟就写出来了?怎么今年给三天都写不出?”
班里人给不出答案,却依然哀求着。
“ 长大了啊,挺好的。” 虞眉推了推眼镜,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大家都认真想。寒假回来再交吧!”
虞眉看着虞眉看着蒋稻一个高头大马长得又有些凶悍的少年对着无嘴猫便利贴绞尽脑子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萌,笑道:“ 蒋稻这是怎么了?去年你可是最快交的,写的好像还是什么希望每天都没有作业?”
蒋稻一句 ‘卧槽 ’ 脱口而出,接收到虞眉略带警告的眼神后,才后知后觉地吞了沫唾液,忍不住问:“ 老师你怎么会记得我的,班里这么多人。”
虞眉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梦想太特殊,说想跟林志玲谈恋爱,我想不记住都难。”
“ 老师,那都是成年往事,请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蒋稻最怕虞眉的这种眼神了,平平淡淡瞥他一眼,像是留了个大招在后面,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虞眉将手背在身后走下讲台,不经意地看了眼坐在第一排的沈慕双的心愿便条纸,有些惊愕道:“ 慕双,你的心愿改了?”
沈慕双抬头,眼里也满是诧异,她不自觉地将手里的便条纸捏紧:“ 老师也记得我上次写什么?”
虞眉点点头:“ 记得,你的心愿也挺特别的。”
方可禅凑过来,有些好奇地问沈慕双:“ 有多特别?双双你心愿是什么?”
沈慕双一笑,暖得像阳光:“ 秘密!”
“ 深哥你写啥?我总感觉咱们像在许愿,而且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实现!” 萧仪伊从前排转过身,信誓旦旦道。
后排的蒋稻被吸引,也皱着眉看暮深,有些不满道:“ 你不会又打算不写吧?”
暮深睨了她们一眼:“ 太麻烦,不写。”
林超咋呼呼地向虞眉投诉:“ 眉眉!深哥妄言!他说他不写!”
虞眉先是给林超送了个板擦,骂道:“ 说了多少次不准叫老师小名!没礼貌。”
复又斜过眼去看暮深,脸上又是无奈又是愤恨,还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心疼:“ 暮深,你又不写?”
她的学生她清楚,也不忍心多加斥责。
“ 愿望太多,这儿,” 暮深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指尖划过那张粉色便条纸,似笑非笑道:“ 写不了。”
“ 老师给你换个大一点儿的。” 虞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依不挠。
“ 我懒得写。” 暮深软硬不吃,像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写不了的,也不想下笔。
暮深的唇色有些淡,他轻轻笑着,一双眼却跟没笑没什么区别。
他手指微微卷曲,不消片刻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一颗心蓦地下沉,直直坠入深海,似是再也无迹可寻。
他本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回不来,却感觉自己的衣袖忽地被人轻轻一扯。
白嫩嫩的小手抓在他衣料上,莫名有些可爱。
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盖透出点健康的粉色,是那截白色里最艳丽的色彩。
暮深脑中忽地闪过一瞬间两只手十指交扣的画面,一个他的,一个她的。
他的视线顺着那只小手侧过去,抬眼便见倪滧看着自己。
她眼睛亮亮的,像是藏了一整个银河。
她伸出右手食指,朝暮深勾了勾。
暮深顺着那只小手倾身往前。
对于倪滧的指示,他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无条件服从。
他挑眉,等着看倪滧又想做什么。
小小的陶瓷娃娃目不转睛地看了暮深几秒,随后像是恶作剧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往暮深的额头上一拍,痛得暮深闭起了眼。
一张粉色无嘴猫便条纸就这么贴在了暮深的额上。
周围人:“ …… ” 操了操了操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林超拍了拍蒋稻:“ 操了,你知道吗,有时候生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一种罪。”
蒋稻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 操了,要不咱俩互挖双眼,可能还能保住一条命。”
萧仪伊目瞪口呆地看完全程,一脸茫然地问倪滧:“ 倪滧,你这是…… 赶僵尸?”
沈慕双故作镇定,可微颤的指尖却出卖了她,一脸视死如归。
沈慕双捂住方可禅的眼睛,紧紧地闭起了眼,抖了三抖:“ 她什么都没看见,求深哥给普通猪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暮深嘴角抽了几下,脸色阴沉,似有翻起滔天巨浪的前夕。
他将贴在额头上的便条纸摘了下来,一双眼睛沉如黑水,直勾勾地盯着倪滧,笑容里带着掀桌暴起的前兆。
虞眉在一旁跟着心惊胆战,尽管虞眉知道暮深并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动手,可背在身后的手还是忍不住收紧了些。
倪·不明所以·滧,杏眼里藏了个大大的问号,不解地看了众人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早已石化,在暮深冰雹雷电般的眼神下连吞口唾液都艰难,没人回答她。
倪滧没再继续纠结那班人的反应,侧过头淡淡地瞥了暮深一眼:“ 送你了。”
暮深眯了眯眼:“ 什么?”
“ 那张心愿纸,我送你了。” 倪滧拿起蓝水水笔,在书本上刷刷地写着。
暮深将倪滧空白的粉色心愿纸捏在掌心里,默了一会儿,沉着音色问:“ 送我做什么?”
倪滧说:“ 你不是心愿太多写不下?”
“ 我把我纸给你,” 倪滧抿了抿唇,看着他皱眉:“ 你要是还嫌不够,那我也没办法了。”
暮深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几秒空白,他用舌尖抵了抵腮帮,难得问了一句: “ 那你呢?”
倪滧想了半秒,摇头答道:“ 我一直都过得挺好,没什么心愿。”
“ 那你的意思是,我过得很不好咯?”
暮深又是一次挑眉,挑得其他人的心也跟着一跳,生怕他一个不高兴错拿他们开刀。
倪滧完全不明白暮深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好端端地说着话,怎么变成了她说他过得不好了?
倪滧拧着眉抬眼看他,她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带着点巧克力的甜,让人不得不留心去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 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倪滧看见的暮深,偶尔痞坏,多半温柔。
她从不道听途说,只信自己眼里所见的,所以暮深在她眼里并不是多么罪不可恕的魔王。
暮深看着倪滧的眼睛,浅色的瞳孔映着她的侧影,藏了无限温柔和光明。
他眼底流露的情绪太过自然,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身上还保有了一份独属于别人的温柔。
暮深只是觉得,倪滧似乎就是为了温暖他而生的。
虞眉看着眉眼逐渐放软的少年,从心中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默了片刻却又忍不住笑了。
一个作妖,一个宝贝,她这带的到底是个什么班。
虞眉摇摇头,往讲台上走,嘴角却仍然带着笑:“ 对了,还有两个月就是运动会了。你们平时总嚷嚷体育课被抢,这次运动会大家都要积极参与啊!咱们不求第一,但求不丢脸,昂!”
所有同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美人鱼说的话,全都看着暮深那儿的方向僵在原地,看着他们上一秒还在暴戾中的深哥弯起嘴角,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凑到自己小同桌的身侧逗了几句。
方可禅不可置信地捅了捅身旁的萧仪伊一下:“ …… 怎么回事?我们安全了?”
作妖少年一脸平静地将两张便条纸都收进口袋里,拿出支笔开始转。
一旁的倪滧不知又跟他说了什么,惹得他又勾起嘴角。
萧仪伊看了眼前的两人半晌,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忽地展颜一笑:“深哥中毒了。”
沈慕双心有余悸地对着窗外的天空祈祷:“ 希望深哥中毒的时间长一点,至少撑到我毕业。”
林超和蒋稻没兴趣掺和女孩子们的话题,两双眼睛直瞪着暮深,无声地表达:就这?就这?我眼珠子都准备挖给你了,你就给我看这?
暮深没再缠着倪滧,朝众人挑了挑眉,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支腮,:看什么看?等着我带你们去爬山?
众人吓得该散的散,一眼都不想再往那个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