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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C83. 春一番① ...

  •   我在东京生活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从小学六年级的春天到国中二年级的冬天,不足三年。

      本来我家住在东京护国寺附近,但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搬家了——这样说比较好听,其实是爸爸在事业上出了问题。爸爸经营的公司破产后,全家人逃难般离开了原住宅,投靠住在爱鹰山附近的亲戚,搬到了距离吉原大概一公里的“文化住宅”。

      “文化住宅”这个词在东京鲜有耳闻,听起来好像挺高级,说白了其实就是几间连在一起的出租房。那是由三四座两层小楼连成的一长串建筑,相邻两户人家的墙壁是共用的,薄得连邻居打个喷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地区,一共矗立着三幢这样的“文化住宅”。在口袋似的死胡同尽头,几幢房子都大门朝内,排列成门字型。

      住在这里的人热情又爽朗,因为大家都同样贫穷,自然没必要相互攀比、故作姿态。

      住在这一带的孩子们,都像是兄弟姐妹一般,一天到晚混在一起。要是有人开始拍洋画,就算不打招呼也能聚集起一大堆人,下雨天便一窝蜂涌到吉原前面的商店街,在长长的拱形雨棚下跑来跑去。

      在胡同最深处,住着一对名叫真鸣和椿的兄弟,姓氏是睦月。

      真鸣比我大两岁,长得虎背熊腰,十分健壮,头发总是剃成短短的平头,眼睛如同线一般细长。

      弟弟椿则非常瘦弱,个头矮小。虽然他只比我小一岁,但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他脸色苍白,相比总是晒得黑黝黝的真鸣,简直像是陪衬在炸过头的可乐饼旁的生菜。

      虽然我不清楚细节,不过椿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严重缺陷,甚至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在外面奔跑游玩。出于这个原因,他没有去学校上学、总在家里闭门不出,恐怕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和起床吧。

      事实上,搬到那条胡同后,差不多近两年多的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到椿的存在。虽然我很快就记住了十分惹人注目的真鸣,却完全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弟。

      真正让我和椿结缘的,是今年冬天非常受欢迎的“鬼怪”形象。

      无限列车越轨事件在报纸上刊登后,“鬼怪”作祟的说法就开始莫名其妙地传开了。有人说,那辆火车的幸存乘客亲眼目睹了鬼怪现身,长相狰狞的非人生物差点杀光一车人。

      没过多久,“鬼怪”系列的卡牌就开始在爱鹰山这一带发售,像什么“鬼鸟”“水猴”都是少年们念念不忘的怪谈形象。我自然也不例外,深陷于这些异型生物们的魅力之中,不能自拔。

      我是独生子女,父母对我十分溺爱,凡是我想买的东西,只要不是贵得离谱,他们基本上都会满足我。所以我比附近任何一个孩子都拥有更多的玩具和书本。“鬼怪”的软塑料人偶、“河童”的模型、怪兽图鉴、带故事的纸片……数量甚多。

      二月中旬的某天,我难得在家,妈妈到商店街买东西去了,我在一楼的房间复习功课,有人敲了敲玄关的拉门。开门一看,是个女人,长长的头发精确地从中间分开,在脑后挽成球形的发髻。她是真鸣的母亲。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想求你。”真鸣的母亲用语调奇怪的方言说,“我们家生病的那孩子,你知道吗?比你小一点,他是真鸣的弟弟,叫椿,小学六年级。”

      我回答说不知道,那位母亲马上露出略带悲伤的表情。那时候,我的确是头一次得知这个名字。

      “我听真鸣说,雪彻你有很多很多的书,对吧?能借看一下吗?椿说他想看鬼怪,绝对不会弄脏半点,一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我一点都不想答应。

      就算对方保证一定还,对于狂热爱好妖怪文化的我来说,还是无法忍受。

      “要是雪彻还不放心,要不来我家玩吧?椿会很高兴的。”面对一直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我,女人温柔地问道。

      “那好吧。”我这么回答。

      比起把书借给别人,这个方法要好得多。听到我这么说,女人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

      真鸣他们住的房子不是三户连在一起的类型,而是独立且稍微大一些的一幢楼。一楼是制作帆布鞋的作坊,从早到晚都充斥着缝纫机的运转声和鞋眼打孔机的敲击声,窗户总是关得紧紧的,让房间里的封闭感越发强烈。

      我抱着几本鬼怪图鉴,头一次走进这个家。一打开大门,迎面就是工作间,空气中飘着仿佛机油与橡胶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正踩着缝纫机的真鸣父亲用方言说了几句话,他的母亲也用方言回答了他。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不过,语气似乎很高兴。正在给帆布鞋穿鞋带的祖母冲我一笑,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于是我明白,他们很欢迎我。

      终于上到二楼的房间,我第一次见到了椿。他躺在薄薄的被子里,用有些害羞的眼神望着我。

      “雪彻小哥哥说要和你一起看妖怪书。”

      听了母亲的话,椿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起来。下一秒,他就如同被看不见的线拽着一样,猛地坐了起来,高兴地跳出被窝。对于小孩子来说,鬼怪就是拥有这样巨大的魔力。

      幸好真鸣出门去了,我终于放下心来,在椿身边坐下,翻开带来的书和他一起看。

      “来吃蛋糕。”

      我们看了一会儿书,正在画画,这时,椿的母亲到二楼来了,她的手中提着一个刚买回来的小盒子。

      “哇!是果仁糖!”看到白色包装纸上印着的店名,椿叫起来。

      果仁糖是以水果口味为卖点的蛋糕糖果店铺,只在东京市区才有。椿的母亲肯定是为了头一次来玩的我,专程冒雨雪跑去买来的吧。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幸运,我也激动起来。

      那一整天我们都玩得很开心。傍晚回家后跟妈妈提到我去椿家里玩了,妈妈的脸色略有些阴沉,却什么也没说。

      那之后,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去拜访椿的家。话虽这么说,最多也不过五次左右,一来要是碰上真鸣,我还是会有点紧张;二来因为大人忠告我说不要到那家去比较好……现在回想起来,我从心底觉得,要是当时能再多去陪陪椿就好了。

      因为三月的第四天,椿就走完了他过于短暂的一生。

      *

      立春和春分之间的日子里,日本海出现了低气压,东南风第一次刮过了冬季的东京,气温有了明显升高的趋势。

      坐在三月初的街道边沿,两个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正在谈论关于“鬼怪”的话题。

      “蓝色的狐狸?”石见银山重复了一遍。

      有栖川若叶点点头:“好几次都在路上遇到了,来墓园的时候也是,就在草地里。”

      说到这里,石见不禁联想到几个月前死去的玉置清良姐姐,他曾经经常看见她蹲在黄金井附近的铁丝网旁边去抚摸一只蓝色的小狐狸。

      甚至后来它还把清良姐姐的残缺手指叼过来给他,也正是因为如此,石见银山才能找到证据,推理出母亲杀人的手段。

      “长什么样?你确定是蓝色的吗?”

      “嗯,很奇怪的水蓝毛色,眼睛是黑的,叫起来会有嘤嘤的声音。”

      “……该不会真是那一只吧。”石见的表情很复杂,他低头想了想,“要不然你和鬼杀队的人提一下?我以前在涸井地区也见到过,它可能是鬼的分.身。”

      “诶——那我和香奈乎说一声吧。”

      “鬼的分-身?”

      就在这时,另一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石见和有栖川抬起头,看见白发的鬼杀队青年站在后方打量他们——敞开的制服,黑紫色的吊梢眼,纵横交错的伤疤,凶狠的不善语气,是不死川实弥。

      “风柱大人!”有栖川惊讶地喊道,“好巧啊!”

      “任务结束正好路过京町。”

      他随口解释了一句,把话题带回正轨:“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紫藤花家的小子。”

      石见把刚才的猜测和对方说了一遍,不死川立刻蹙眉,结实有力的手臂使劲按住他的肩膀,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证据呢?”

      “啊?”

      “你认为那东西是鬼的证据。”他重复道。

      石见银山顿了顿,有点犹豫,但很快调整好心态,认真分析起来:“它能直接消失在半空中,躲着阳光,有非同寻常的智慧。”

      不死川实弥盯着少年的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那只狐狸曾经给木川,就是你们都认识的那个红眼睛女生送信。”石见坦诚地说。

      不死川的表情迅速变得十分古怪,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既嫌弃又无奈的神色,他看上去很想吐槽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送信?你没有提过啊?”有栖川很意外。

      “当时炭治郎他们三个也在,应该看见信的内容了吧,或许你可以去问问?”

      石见给不死川提议,还顺带卖了三个鬼杀队队员。

      “啧。”

      白发青年不爽地扯了扯嘴角,脸色可以说是极其难看了。他斜眼瞥了这两个小屁孩,打算使劲薅一把他俩的脑袋,谁知道刚伸手,小女孩就胆战心惊屏住呼吸,面容铁青地闭上眼睛。

      ——是隶属隐的成员吧,好像上次就是她跟着木川那家伙跑来跑去,还叫了“姐姐”,看这个反应,以前是经常被人打吗?

      不死川实弥的胳膊停滞在半空,他僵了一瞬,马上缩回去,像是嫌麻烦般把手重新插回兜里。

      “放轻松。”他说。

      语气难得不那么凶了。有栖川睁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很平静,身上独属的那种戾气也收敛许多,紫黑色的眼睛低垂。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互相茫然地看了看。

      不死川刚想摆手示意,却迟疑了两秒,没有把手臂抬起来。他对两人说:“我会去蝶屋找他们了解情况,马上天黑了你们赶紧回去。”

      说完,他就飞快走掉了。原地只剩下石见和有栖川面面相觑。

      “……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暴躁的人来着。”石见张着嘴感叹,“没想到居然挺温柔。”

      “我也是,特别怕他生气!刚刚还以为我们要被打了!”

      “说不定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设吧?”

      若叶妹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不确定地望向石见:“你说,他喜欢唯姐姐的可能性大吗?”

      “……”

      这回轮到石见银山用窒息的眼神看她了,他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浑身都绷紧,仿佛对这件事无比抗拒:“喂!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好吗!”

      “因为炼狱先生喜欢唯姐姐嘛!然后富冈先生也是!我就觉得万一呢?”

      “没有这种可能,她是谁啊,那个女人,有两个人喜欢她就已经够离谱了!”石见银山差点跳起来。

      “可恶,明明唯姐姐那么好!我不许你说她的坏话!”

      石见银山和有栖川若叶,这两个深受木川唯影响的少年少女此时又因为她而产生碰撞。一场年轻人之间的内讧即将打响,他们脆弱的联盟距离瓦解只差一步之遥。

      “那两个人肯定都被她的脸迷惑了,再说了,你不是告诉我风柱还骂她是人渣吗,这要怎么喜欢上啊?太奇怪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啊,但是河童那次他们就已经和解了,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吧!”

      石见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只记得炼狱一直盯着她看了。”

      “炼狱先生还问我不死川是不是喜欢唯姐呢。”

      “哈啊?你说那个炎柱吗?”

      石见银山看起来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想象总是一脸正气的炼狱杏寿郎问感情问题的样子,有种形象崩坏的错觉。

      “就是他啦,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虽然炼狱先生好像有点太紧张了,但他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栖川组织了一下语言,“唯姐姐特别喜欢故意激怒不死川先生,她对他态度很好。”

      “……好可怕。”

      “哪里可怕?”

      “我觉得你们鬼杀队……”他委婉了一下,“要不然你还是暂时住到我家来吧,假如真的按照你说的,风柱也变成了恋爱脑,那鬼杀队还能待吗?”

      “如果真是这样——”

      小姑娘下定决心,严肃地开口:“我就去帮富冈先生约唯姐姐!我是站在他那边的!”

      “……”

      不是吧大姐?你冷静一点,冷门CP嗑不得啊!

      石见银山恨铁不成钢:“开什么玩笑,要帮也是帮炎柱吧!他都崩坏成这个样子了,谁知道他后期会不会突然黑化啊!我还想活着!”

      “帮富冈先生!”

      “帮炎柱!”

      “富冈!”

      “炎柱!”

      他俩的脸越贴越近,两双眼睛都睁得老大,谁也不服谁,表情怒气冲冲,简直像小学生吵架。

      “行,大前提是风柱不掺合进来。如果他也加入的话……”石见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暂时休战,统一战线。”

      他朝她伸出左手。

      “这一点我同意。”有栖川伸出右手拍在他掌心,目光坚定。

      此刻,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竭尽全力阻止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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