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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H50. 夜之桂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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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充盈着蓝黑色。
是外界暴风雨无法到达的，只有昏暗烛光照射的通道。或许因为密闭环境有效发挥了保温作用，冷空气被地毯吸收，安静的氛围和沉静的色调无一例外地让人有同一种印象——深海。
窗外摇曳的风雨将阴影投射在他们脸上，生锈的窗缝铁皮、逼仄的狭小环境、浸泡在雨声中的湿润感，伴随着这些感受，几个男生安静地围绕着矮桌附近的地毯坐下。
窗框边雕刻着月桂树图案，木川就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她单手托着腮，手肘撑着桌面，坐姿相当松弛地靠着玻璃窗听这群人聊天。
年龄相符的青少年们本身就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什么今年新出的游戏、手机型号、音乐专辑，天空斗技场的新楼主，近年出名的新晋猎人，谁隐居在哪个位置，谁被协会找去问话，谁打败了通缉犯……
首先是乔，他用一种相当独特的口吻描述自己的近况。尽管并没有直接提及四年前的事件，但他说自己最后跟着凯特加入生物研究团，经常和各种昆虫标本打交道，说到兴奋处，乔甚至发出了夸张的笑容，被笑容感染的其他人也纷纷露出轻松的神情。
外界的风雨还在持续进行，屋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融洽了。
出现在他们对话中的人名，有不少木川都没听说过，她全然当作在看短视频营销号，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吊儿郎当地放空大脑。
好像她认识的不少小团体都是这样，有些在大战后跑去参加寿喜锅庆功宴，有些无缘无故在海域深处搞篝火晚会，还有些则会在探险过程中不知疲倦地讨论凶险的未知事物——次数多了就能发现，大家讨论的焦点都差不多。
她以前和艾斯的黑桃海贼团坐在一起时，一群海贼讨论的东西也和其他世界的朋友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她压根不在乎有没有共同话题，当时只要能两个人共度一段时光就够了，只要能和艾斯呆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夜里的海面也没关系。
所以现在就算她没有任何想要加入的话题，也并不觉得无聊，她开始代替自己继续看着朋友，窗外的蓝色越过一切，向她涌来。
今天的聊天，和他们曾经的经历，与之后的其他战斗相比，确实太微不足道，但她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个场面。
“……我和亚路嘉半年前在巴托奇亚的临江口，那里压根没有信号，今年五月的时候我们从巴露沙群岛坐飞艇去看了瀑布……”
奇犽正在说自己这几年去旅行的地点，他描述那些经历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变得轻松起来，嫌麻烦似的抱怨几句，又兴冲冲地故作淡定。尤其是杰特别捧场，于是他越说越流畅，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具象化，他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离梦想更近。
奇犽说着说着瞥到窗户边的木川，这一眼，却让他直接愣住了。
他看见木川唯托着腮，双肘支在桌上，她望着他，脸上浮现了非常专注又温柔的微笑表情，那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无自觉笑容，红眼睛弯弯的。她仿佛阅读完一本结局圆满的小说故事，满脸都是为此感到高兴的轻盈喜悦。
啊……他眼前闪过了数年前的夜晚，她和他约好要去考猎人、他开始羡慕她的那天。
其实小时候的很多话他现在也记不清楚了，可是那时刚刚十一二岁出头的木川也是这样微笑着扭头看他。他们两人坐在地板上，他靠着墙，她抱着膝盖，在黑暗里偷偷摸摸聊天。
——只要看见这个表情，好像她说过的谎也全都无所谓了，他一点都不想较真了，只剩下那道没有掩饰的视线。
“交通很不方便啊，好像连公路都没有修。”乔接上他的话。
“……什么？”奇犽愣了一下，好像才回过神，“观光地确实比起宣传，更重要的是交通问题，听说明年年初会建机场。”
这个时候，窗外一阵强风吹过，撼动了玻璃窗，也将雨丝刮在玻璃外。待在完全密闭的房间里，依然可以感受到雨水落下来的速度，四周越寂静，越能清楚听见那种迫切又密集的雨声。
乔打了个哈欠，他感到困意了。
木川看他一眼：“你们要不要睡一会？我暂时还不累，可以帮忙守夜。”
闻言，杰扭头去看酷拉皮卡：“你的伤很严重，需要去床上休息一下吗？”
屋内有一张床，乍一看是用睡袋铺盖的床板，虽然简陋，但也比沙滩和木地板条件好。可是酷拉皮卡摇摇头，表示自己就算在地板上睡觉也不能接受那张床。
他们说话的时候，木川忽然走过来，极其自然地伸手撩起酷拉皮卡的刘海，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试温度。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太自然了，更何况她的态度也理直气壮，导致等到少女走回窗边，酷拉皮卡才呆呆地抬手碰了一下她摸过的地方。
“既然没有发烧就随便你吧。”黑发少女撑着脸漫不经心道。
——她、她怎么就这么平静地对别人上下其手？！
“你别乱摸啊。”奇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是西索吗？”
乔立刻反驳：“西索才不会乱摸！纠正一下！”
奇犽：“这是重点吗？！”
木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啊？我只是在看他有没有发烧而已，又没摸别的地方。”
奇犽一脸紧张：“摸别的地方？你还想摸什么呢，太会占便宜了吧！”
他怎么喊得好像自己吃了大亏一样，木川唯满头问号地看着奇犽，然后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几颗草莓糖，她犹犹豫豫地把糖塞给他：“我不知道你这么看重酷拉皮卡的伤势，别太担心了，吃点糖冷静一下。”
奇犽：“……”
酷拉皮卡：“……”
两个男生默默别开视线。
杰安静如鸡地把地毯铺好，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挂着豆豆眼表情躺下，面对墙角表示自己睡了。乔则是哈欠连天地倒在唯一的床上，他裹着不干不净的睡袋，整个人都钻进去，连头也一起蒙住，还在床板上冷得抖了几下。
当天夜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安静地保持体力，进入浅眠状态。
地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年轻人，要是让不知情的人来看完全是横尸遍地。木川唯坐在椅子上摆弄手里的糖果包装纸，借着烛光折蔷薇花，整个屋内只有极小的塑料纸沙沙声。
“那个广告商还没有破产呢。”站在阴影中的少年用很轻的气音说。
奇犽不知何时站在她对面，他双手抱臂靠着墙，木川坐在椅子上靠着窗框，两人一高一低，隔着一张小桌对话。
“你是说这个吗？”木川看了一眼糖纸上的介绍，“参加活动…有几率抽到纯金阿波罗战舰模型……啊，我记得这个模型。”
“是吧，去年的新品是桂花味。”他低声说。
“桂花？你吃过吗，怎么样？”她也小声问。
“还行，我挺喜欢桂花。”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只对巧克力感兴趣。”
“什么刻板印象啊。”
“抱歉抱歉。”
奇犽懒洋洋地靠着墙，他能看见黑暗中木川毫不掩饰的冷静表情，她那双无机质的红眼睛半阖着，视线游弋不定。屋内渐渐温暖起来，他压低音调和她聊糖果，恍惚中感觉嘴巴里也充满了甜味。
“对了……亚路嘉其实不是我的交往对象。”奇犽看着她忽然说。
木川歪了歪头：“所以只是有好感的女生吗？”
“不是，怎么说呢。”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嫌麻烦地抱怨一声，把头发抓乱了，“她、他看起来是女孩子，其实是男生，而且他姓揍敌客，是我的弟弟。”
还有高手？
木川唯顿时肃然起敬。
不是对性别，而是对他的家庭状况。
奇犽大概跟她解释了一下弟弟的念能力，三言两语就把复杂的情况讲得很清楚，措辞精准，一针见血。
“我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奇犽回应她道“嗯”，脸上泛起微红。
“能和家人一起旅游是件不错的事情，对吧？”她露出很浅的笑容，红眼睛微微弯着。
“啊啊，那么你呢？你也找到一起旅行的人了吗？”他注视着木川的面影，突然从嘴里吐出这样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来。
“我？我的话，倒是一直不停地走动，忙着拯救世界，争夺最强反派的头衔，确实认识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好人……”她犹豫着，“对了，文森特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来着。”
奇犽挑起眉，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才刚认识一周左右，是新的朋友。”
“什么啊，你喜新厌旧有够明显的。”
她正把硬糖往嘴里扔，含糊不清地说：“才没有。”
“而且按照你这个惹麻烦的性格，这几年是不是有很多人跟你告白？”他像是在干劲十足地八卦，目光紧紧盯着她。
他现在向前探身了，湖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仿佛锁定了她的身体，想从里面找出这个疑团的答案一样。
“差不多吧。”
“喂！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朋友吗，说个实话又不会怎么样。”
木川：“唔…总之一二……”
奇犽：“一两个人？”
木川：“三……”
奇犽：“这么多？”
木川：“四五？”
奇犽：“……”
奇犽震撼地看着她。
这回轮到他肃然起敬了。
“你甩掉了这么多人？！”他咂舌。
木川：“你怎么知道我没谈恋爱？”
奇犽：“因为你说自己不会被禁锢……啊。”
他说漏嘴了。可她却仿佛没发现一样，自然地转移话题：“有很好的事情，也有后悔的事情，但至少大方向没错。”
“你手上那个。”他示意，“所以那个是谁送的？”
木川顿了一下。
奇犽不知道这沉默因何而起，或许是源于屋内的潮湿，又或许来自于猜准这一点的木川。奔流的雨水中似乎有某种特别的声音，像某种东西崩开、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
接着她跟他说了布莱辛的事情，说得很快，词句准确，言简意赅。但奇犽全程注视着她的脸，他神情复杂，好像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你垂头丧气的样子，我都看腻了。”
他全然不顾对方的视线，只是专注地用蓝色的双眼，凝视着木川——或者，他是在凝视木川身后那些飘飘洒洒的雨水。
“你是十二三岁就接受过电/刑的普通人，任性地参加猎人考试，抓过盗贼团的成员，在赌场赢钱，还和蚁王打架，敢跟恶魔交易的家伙——我一直看着的人，从十岁起就认识的人……”
奇犽用喑哑的低音说：“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这张没精神的脸了，每次想到你没形象大哭的样子，我的头都在隐隐作痛……放过我吧，好歹也让我看一次你发在社交软件上的其他表情吧？”
我们是朋友对吧。他说。
——他触及了禁忌。
她的事情，是不能触碰的。
蜡烛的摇晃声由远及近，像是要撕裂沉默与困惑。奇犽发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两人之间隔着桌子仅一步之遥的距离，不再遥远得无法触及，持续的悸动难以平静，与最后那句突兀的“朋友”，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木川会怎么想呢？他暗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整个肺部充满空气，再缓缓地吐出，反复的深呼吸之后，他觉察到了自己的紧张感。
黑发少女似乎用她那双赤色的眼睛看了他一会，然后她转头把手掌贴在玻璃上：“刚刚听你说弟弟的能力类似于等价交换……我这边可能也是…有很多我遭遇的事情，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大家大概都按照这个机制行动。”
“我抢走别人的能力，得到能够吸引他人的能力，但作用的对象良莠不齐，所以总会遭到反噬；我能去不同的世界，但作为交换，唯一不能去的地方就是家乡；我喜欢和女孩相处，看重和她们的关系，有很多女性会喜欢我，因此我也会轻易失去她们。”
“这些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不相信也没有意义，至于我这么说是因为，就像你知道的一样——”
就在木川的手离开玻璃的那一瞬间，她回过头：“人是会说谎的。”
“那么回到昨天的那个话题，你说的要杀了我，你觉得我会害怕吗？”她露出笑容。
是奇犽在照片上看过的、有些得意又恶劣的真实笑容。在烛火微明的照耀下，她昏暗的脸庞，就像一簇看不见的桂花在他面前闪动。
【杀了你】之类的也是谎言。
“我们好像都对「说谎」这件事格外敏感呢。”
她低声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奇犽：你是骗子
木川：巧了，我也能一眼看出来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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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谁来把飞艇上的监控VCR放给奇犽看。
飞艇初遇时的奇犽：我要杀了你
还是奇犽：我靠！这么多情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