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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H48. 要来一块草莓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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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唯正在思考今天的食谱。
她捡到了一大块长着藤壶的石块、一团海草、以及不知名的巨大野鸟与几颗鸟蛋。
野外烹饪的方式与在厨房里并没有太多不同，但条件所限，户外通常使用煮、炖、蒸、烤这几种方式。所有食物都能煮熟了吃，虽然现在只有盐没有油，怎么最大限度地发挥调料的作用就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一般植物的茎叶都是煮，嫩的植物一次煮熟，不过为了肠胃考虑，还是加一道工序——水焯，也就是用沸水先煮几分钟。尤其是老的根茎，水焯后可以去除苦涩味，而很多有毒的植物和动物都可以通过高温去除毒性。
昆虫还是不太适合煮，毕竟看着漂浮在汤面上的昆虫尸体大快朵颐也太地狱了，非要吃的话，将虫子的翅膀和头角、有寄生虫的内脏去除，串起来在火上烤，直至表皮微黄就可以吃了。
对于处理海鲜和微变质肉类比较有经验的人，木川想到了山治先生，他曾经在海贼船上用盐和动物血涂在肉类表面，说是这样可以去除肉的腥味，尤其是腥味较重的鸟和鱼类。
回忆着厨师先生的菜谱，木川先用无异味的黏土将鸟蛋包裹起来，泥层约五厘米厚。然后将野鸟的鸟羽用泥层细细揉搓，再煮沸水稍放凉，烫开鸟的毛孔，趁热顺着毛孔方向抹下去，很容易就能将鸟的羽毛抹掉。
接着处理内脏，动物的腹部是很容易剖开的，捏住腹部中线的一小块肉，先横切一道小口，要切穿腹部肌肉，刀口朝上。用锋利的刀尖挑，向上切到肋骨下，向下切至肛/部，剖开了腹部用手就可以将内脏掏出来了。
最后用大片的热带树叶把处理后的野鸟抹盐包裹起来就行。
这个时候，受木川指挥的杰和乔已经将窑搭建好了，泥块搭成的简易泥窑里烧起大火，木川将鸟蛋和野鸟统统丢进窑中，把泥窑砸塌，让灼热的泥块覆盖食物，外面再覆盖一层沙子。
剩下的藤壶和海草做椰子汤。之前乔拿着的大椰子被她撬开四分之一，从顶端将海草和处理过的藤壶丢进去，开口用草塞一下，不用塞太紧，椰子斜靠在火堆旁，很快就能闻到香味飘出来。
当然，野芭蕉也是一种很好的锅，砍一段合适的芭蕉干，用刀掏成一个锅，就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烧煮。芭蕉根刮掉外皮，用石头捣烂根，拣出纤维质，收集淀粉颗粒，加水熬煮，就是一碗粥。
凉爽的海风从前方徐徐吹来，风中还带有淡淡的腥味，这种味道更加深了环境中荒无人烟的静谧。
在等待食物烹饪完成的时间内，木川坐在火堆边，她正在用之前在物资箱里找到的锡纸做火源——取毛衣上的一团毛呢用动物油脂（野鸟内脏中的）裹满，叠在四方的锡纸内部，撕开X形的口子，露出毛呢点燃，就可以长时间抓在手中当作光源使用。
黑发少女一言不发，她沉默着低头折锡纸，脸上的表情显得冷淡又不近人情，树梢落下的影子摇晃在她仅仅穿着一条单裙的身体上。
真应该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个骗子现在的眼神。奇犽默默想着。
他一边盯着燃烧的火堆，一边偷觑着她的脸。木川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经常会露出这种近乎睥睨的冷淡，不是之前讨人喜欢的温和，而是强烈轻蔑自负的个人特质。这时候倒像是她嘴里的反派了。
小时候看起来古怪的中二和神经质，现在再看，完全就是高情商的兼容行为。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很享受谁也预估不了她的行为、谁也无法掌控她的感觉，乔说她脾气好，其实只是她懒得计较而已，在奇犽看来，木川甚至有些傲慢。
一般来说，他也愿意配合她。
如果有人雷区蹦迪，提起不能说的话题，她一定会露出那种恨不得把知情人士全部灭口的阴鸷眼神，像被踩中尾巴的蛇……这家伙小时候装得真好啊，当然现在也是。
“……你是还想杀了我吗？”木川忽然开玩笑说。
奇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伸在半空的左手。
她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顺势抽回手，坐到她旁边，像被激起胜负欲似的，朝她靠近：“你害怕？”
木川没有动，她既没有躲开，也没有神情变化，而是冷静地看着他。紧接着，她忽然换了一副模样，眉梢微微扬起，笑容浮现：“你觉得呢，我现在看起来像是真心的吗？”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少女宛如悄然栖息在黑暗处，散发出模糊的轮廓。太阳投射在海面上的光线将这一片照得通明，但又倏然远去。
于是奇犽低声笑了一下，他微微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移开视线后才开口：“我在梦里杀了你无数次，怎么样，相信吗？”
不知道是海风的缘故还是温度，他的脸染上了微微的红晕。似乎要下雨了。
木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甜腻又潮湿。正当奇犽踌躇时，她忽然站起来去看沸腾的椰子碗：“……终于煮熟了。”
话题被跳过去了。
杰和乔从海滩边跑回来，他们刚刚顺着海浪在看海中的水母。乔连鞋子都没穿，两手拎着帆布鞋，踩着烂泥巴，跑上岸边：“快把那个金发家伙叫醒，准备吃早餐！”
“之前和你一起的凯特先生呢？”木川问杰。
“凯特的话，跟其他人一起去河里取水了哦。”杰如实告知。
木川放轻脚步走到酷拉皮卡身前，她小声叫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反应。她默默无言地蹲下来，准备扶住他的肩膀，然而手刚抬起来，就被酷拉皮卡一把抓住了。
他刚从浅眠中清醒过来，意识还没完全回到现实，只是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警惕反应，死死攥着少女的手腕。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保持着这个动作。
“哇哦。”乔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他八卦的荡漾音调在末尾忽然变为了吃痛的闷哼，很显然是奇犽用手肘毫不留情地捅了他一下。
酷拉皮卡这才松开手，他揉了揉蓝眼睛，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对不起。”
木川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视线在两点间相互更替，最后没有发表意见：“大家准备吃饭了，我来喊你。”
微微泛白的光线从海面照射过来，几乎笼罩着整个岸边，树影间时而照进一小块暂留的光晕。等酷拉皮卡的眼睛习惯了光亮，才发现在一片逆光当中，她的轮廓隐隐约约发出亮光，五官被模糊了。
乔揭开芭蕉锅的叶片盖子，还有蕨根粥沸腾的咕噜声。他兴致勃勃地用一只叶勺舀水喝，然后朝其他人探出身体：“我记得前面还有椰子，等我一下，我去摘下来当碗用。”
棕发青年兴冲冲跑走了。
杰坐在沙子上，左右看看两边的人，露出豆豆眼的无奈表情。他以敏锐的观察力留意到众人的沉默，脚边刚好爬过一只小螃蟹，它顶着沙粒快速地朝木川爬过去，被她一手指按回沙里了。
“那个……”杰率先出声。
乔不在，就只剩他是气氛调和剂了。
因为木川简直是摆烂般地在发呆嘛。
木川唯抱着膝盖晃了晃，她好像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开口：“就差雷欧力了啊。”
“……诶？”
“我是说，还差一个人就齐了，猎人考试的配置。”她脸上挂着那种淡定的表情，“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倒数第二场也是在海岛上吧。”
“我记得在最初的层级看见雷欧力了。”杰说，“他和医科大学的同学一起。”
话题开始打开了。
聊到之前的考试，杰用手掸开衣角的沙子，随后露齿一笑，奇犽嘲笑似的用手肘顶他的侧腹，杰也笑着打回来，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推搡着对方的身体。
木川托着腮，她原本落在半空、没有焦点的视线被一束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撞上了，酷拉皮卡正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他一会乐观地想自己已经解决了一个敌人，一会又悲观地想着后续还有好多麻烦事，反复思量，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暂时可以放松下来。想到这里，他稍稍安心，想把这件事告诉木川。
“对了，我手机里有尸体。”木川像是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她的屏幕背景照片已经换成了一块美味的草莓塔，“奇犽动手，我负责起哄，杰分的尸，给你看一眼。”
这段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
酷拉皮卡瞥了一眼她举起来的手机，发现照片里是幻影旅团的成员之一，他瞬间僵了一下，随后又移开目光：“……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什么叫你负责起哄——”奇犽插话道。
“那就是我负责拍照记录。”木川耸耸肩。
这边奇犽和木川还在争论措辞，酷拉皮卡深呼吸几次，接着下定决心把一天前的事情告诉他们。当他张嘴的时候，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只剩几双认真的眼睛望过来。
酷拉皮卡：“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
“我相信。”杰说。
从酷拉皮卡说话开始，他脑子里就设想过很多可能，在预想中，大家都会问很多问题，可他们没人问什么。杰的眼睛很真诚，坦诚和炙热像一道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
“我也相信你，你又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瞎说的类型。”奇犽意有所指，“会胡说八道的另有其人。”
被阴阳的木川唯反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向后用手掌撑着沙面，有些散漫地看着他们：“我只会忽略一些不重要的细节。”
“那是不重要的细节吗！”奇犽跳脚。
“大实话是很难听的，你确定要听吗，该不会到时候气急败坏地要揍我吧。”木川正色道。
奇犽眼角抽搐：“你平时到底在心里怎么想别人啊！”
奇犽想听的实话，木川认为是不适合告诉他们的东西。如果一旦所有事情都要加上「真实」的滤镜，那么暴露本性的她就压根交不到朋友。
因为艾斯是通过付出和奉献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深受影响的她过去也一度变成这样的人，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以前应该只是想得到大家的爱和夸赞而已。就和杰一样，用「帮助」来换取父亲的、朋友的另眼相待，以此证明自己。
那个时候——
她也确实羡慕过奇犽有那么多爱他的人，因为他拥有她没有的东西，所以曾经一瞬间产生的「既然你这么讨厌自己的家人，要是你也没有父母就好了」这样的阴暗情绪。
……自己如何伸手也无法触及的东西，却被其他人轻易拥有。
这种想法要是被他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她呢？
木川嗤笑一声，想到自己能够接近男性朋友的原因。成年之后，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大概是由于对方身上的特性，比如倔强、勇敢、正义、温柔、洒脱、同理心强等等这些品格，让她联想到了女性群体。
就像网络上大家一直提及的：电影、电视剧、漫画中的男角色其实是现实中常见的女性形象，而大部分人设完美的二次元虚拟女性是现实中的幼童、或压根不存在的人物形象。
在木川唯的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大部分女性都给她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因此她会喜欢带有女性形象的人——这么一来，也就是说，因为认识的朋友们像女性群体一样带有温和的特征，所以她才会和大家长时间相处。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又会怎么看待她呢？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说的秘密。”她一本正经说。
而酷拉皮卡见状，他就像全然不在意她的模棱两可般，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没关系，不说我也能猜到。”
木川猛然回过头，她凝视着酷拉皮卡，接着哼笑了一声：“什么啊，你以为自己有读心术吗？”
“要明白你的意思，压根用不到读心术吧。”酷拉皮卡也笑起来。
“……有点恶心了，快回到刚才的话题！”她连连摆手，有些恶寒地岔开话茬，“说到海岛，我还知道一个关于海岛的鬼故事。”
杰立刻捧场地表示要听。
奇犽的眼神晦暗，表情微妙，他浑身的气质像出鞘的冰冷利刃，脑子还在回播酷拉皮卡刚才的话……什么叫“不说也猜得到”，搞得好像谁猜不到一样。
他沉默地看着酷拉皮卡，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挪开了视线。
奇犽拿起手边的杏仁水喝了一口，他看着燃烧的火堆，无数的火星在浮动，而木川就倒映在其中的一个漂浮火星中。她还在故弄玄虚地讲鬼故事，她的杏仁水放在右手边。
奇犽还是一句话没说，他垂下眼睛，将自己手里那罐喝了一半的杏仁水放到木川的杏仁水旁边，两人的杯罐挨得极近。
木川唯用余光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说下去。
奇犽顿时克制不住地低笑起来，这个表情把从远处跑来的乔看得一愣一愣。
“你们在聊什么呢？”乔问。
“鬼故事。”杰说。
听鬼故事笑这么开心……真恐怖。
乔肃然起敬。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唯妹以为大家不知道的很多事情
他们都知道。
【杯子效应】：心理学上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试着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对方杯子较近的地方，如果对方不抗拒，就表明对方不会对自己戒备；如果对方马上挪开或拿走，证明对方对自己十分警惕且好感度很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