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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H16. 拍案惊奇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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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船外的风雨声变得激烈起来，船舱也开始倾斜，水手粗鲁地拉下船舷处的窗隔板。因为摇晃，船内的乘客已经不能正常地闲聊，大部分人都抓紧四周的扶手或固定物，提心吊胆地等待。
深黑色的海面上，星星点点漂浮着小岛，这片群岛是去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小岛各自有国家和名字，譬如圣梵希、圣伦巴等。不过和巴露沙群岛相比，这片岛屿实在太小，因此也有人把这片区域泛称为圣埃丽诺群岛。
正如各岛都冠有“圣”字开头，这里过去曾经接受过基督教的洗礼，如今岛上也同样是虔诚的信徒，大部分岛民都是渔夫，直至最近几年渔业和相关产业日益发达，传统的小渔船才变少了。
皇家休息室内一片安静，巨大空旷的房间中央排列着许多鱼缸，里面游动着各种各样的水中生物。而最吸引眼球的不是底层的鱼缸，而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透明圆筒状鱼池，里面注满了水，就那样被固定在空中，几乎要仰视观看。
打开房间的配电盘，按动开关后，灯就亮起来，鱼池的轮廓明亮地浮现出来，那些许多人一生也无缘得见的深海住民在里面蠕动，其中还有灯笼鱼等发光物，这些珍贵鱼类发出哗哗的游动水声。
数名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房间的阴影处，他们周身配备着各式武器和弹药，神情中充满凶煞，一看就是没有善意的保镖。
莱昂走进来的时候，两排保镖无声地给他让路，这位趾高气昂的王子殿下简单环顾四周后便走向室内的豪华真皮沙发。
最右侧的单人沙发中已经坐着一位金发大小姐，莱昂对她不太熟悉，也不是很感兴趣，但记起父亲打算联姻的叮嘱，他还是象征性地和她问好。
“它们很漂亮对吧？我之前有观察过，像这一条就是宽咽鱼。”莱昂摆出修养很好的王子气质，还帅气地撩了一下额发，“你可以仔细看看，我相信你会有发现美丽的眼睛。”
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单手托着咖啡杯，没有表情的侧脸朝他瞥了一下。
休息室的灯光是让人昏昏沉沉的土黄色，莱昂观察了一下顶灯，发现是那种圆形的聚光灯，为了让人欣赏鱼类的。空调的热风呼呼吹着，带来一股沉闷又难闻的气味，像大巴车里的空气。
没过多久，其余几个国家的王室成员也带着各自的侍从到了这里，几人很勉强地从摇摆的走廊穿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照例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寒暄，莱昂像个社牛穿插其中，跟每一位王子都能聊得有来有回，如果忽视他句句不离“美丽”的语癖，或许还能称得上人缘好。
其中有一位洛壁利王国的大王子希安，因为架不住国内的舆论趋势被推来参加探险活动，快要奔四的他满脸都写着想回家的颓丧，看见金发少女坐在沙发里，想都没想就跟她招呼道：“原来是哈斯的圣女，久仰大名，露比小姐近来可好，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哈斯的圣女——露比·莱德小姐——听到这句像是平民过节亲戚常用的客套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她是猫的话，她浑身的毛大概都在这一刻炸开了，可露比小姐不是猫猫，所以炸起来的只有她可怜的鸡皮疙瘩。
各国的王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在欠缺，露比顶着阴沉的脸色等了半晌，终于催促道：“好了好了，快点说正事。”
于是一群人总算坐好，莱昂就目前的形势做了总结，说了一大堆废话以炫耀他渊博的知识贮备；希安咳嗽两声，压下晕船感，参与讨论关于后续发展的观点；安博尼王国的六王子随后也加入对话，发表了当前经济合作的愿景。
我们联合！
露比头顶的十字路口越来越大，她在心里把这群人辱骂了无数遍，但由于不会说脏话，骂人的话也大多都是些“混蛋”“可恶”“白痴”之类没有杀伤力的短语。
说到尽兴处，莱昂甚至站起身走到圆形鱼池前，扶着玻璃感叹：“我们奥利维亚联合王国，民风淳朴，从不结仇——”
“不好了！又死人了！死者是奥利维亚出生的，名字叫贱吉，王子快去看看吧！”门口的侍从慌张通报道。
莱昂：“……”
一群人生怕惹怒这位“美丽哥”，纷纷避嫌般让路。莱昂脚下生风，被瞬间打脸让他的面子上过不去，青年带着浩浩荡荡的保镖和仆人从休息室出来。
露比留在休息室内没动，她想了想问旁边的希安：“协会的会长一直没出现吗？”
大王子希安吃了晕船药，此时扶着脑袋声音虚弱：“比杨德会长不在这里。”
“他没上船吗？”
“大概是和医疗队一起，提前等在下一程的飞艇上。”
露比没再追问。
莱昂这边走得杀气腾腾，他不顾摇晃的船体和其他人的目光，穿过长廊来到平民区的房间。不少协会的职业猎人已经站在涉事区域门口扶着墙，见他摇摇摆摆像一只生气的白鼬那样跳过来，一旁的帕里斯通眉头微挑，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谁杀的！”莱昂兴师问罪道。
众人面面相觑，帕里斯通笑容不变地解释：“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这位贱吉先生不是在自己房间里去世的，而是死在了其他人的房内。”
“那人是谁？”他问。
“是我。”有人举起手。
莱昂定睛一看，这人居然是木川唯。梳着双马尾的黑发少女似乎把他的护发忠告忘得一干二净，她脑袋上还顶着焉哒哒的干花花环，不慌不忙开口：“我准备回房间，一打开门就看见有人死在里面。”
有人替莱昂提出疑问：“那你的嫌疑最大啊，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木川摆摆手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下一午都在外面，没有回房间，有很多人能作证的。”
“可是大家都看见你在餐厅和他起冲突，你有杀人动机。”另一人说。
“这个我不否认。”木川倒是没有过多解释。
趁着莱昂和其他人走进房内查看尸体，木川唯双臂环胸倚靠着墙壁，目光落在墙纸上。
帕里斯通照常问了她一堆问题，木川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行动轨迹说了个遍，但和酷拉皮卡去底层的那段时间没有目击证人，她琢磨了一下，修饰自己的回答，随后问：“船内没有监控吗？”
帕里斯通虚假的笑容更深了：“如果有的话？”
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木川说：“我知道了。”
帕里斯通微笑着等她继续说，但木川不假思索地闭上嘴，他隐蔽地瞥了一眼她手臂上的勒痕，然后微微弓起腰，垂下头在木川耳边轻声细语：“或者我也可以帮你收拾残局，毕竟我们都需要金先生不来捣乱，之后合作共赢不好吗？”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木川稍微往旁边躲了一点，防止对方的呼吸过近，又认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虽然不是我杀的人，不过可以先听听你的目标。”
“真狡猾啊，木川小姐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秘密，这不太可能。”他忽略她的眼神，用平淡的口吻说，“只要一点点小小的牺牲，对你并无大碍。”
这人说话和恶魔似的。
木川看了他一会，忽然转移话题：“听说会长先生在飞艇上对吧，你觉得他会事后追究吗？”
他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呢？”
那就是了。
周围的风雨声好像更大了，木川留了点注意力放在四周，帕里斯通也没在意她转移话题的行径，命人在凶手没查清之前先把第一犯罪嫌疑人木川带到大厅监视起来。
被当作危险分子押送的木川很乖巧地跟着一众壮汉穿过玻璃长廊，雨幕打在头顶，形成像是瀑布一样的景观。部分还在船内游荡的吃瓜群众见这个阵仗，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木川立刻接道：“他们要带我去人少的地方分赃，听说是价值一千万的宝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帕里斯通的部下：“……？”
胡说八道的木川假装没看见他们的脸色，心情很好吹了两声口哨。然而在经过回廊的时候，顶灯照亮了玻璃桥的边缘，也照亮了楼梯上某个突兀的黑色身影。
对方个子不高，穿着半遮脸的黑袍子，中分头发型在暴风雨的夜晚看起来是墨蓝色的，金眼睛和西索一样是极为狭长的眼型。他不知不觉出现在那里，一个劲地用阴晦的目光盯着木川的脸，就像有深仇大恨。
被这种毒蛇似的眼神盯着看肯定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于是木川很自然地竖起中/指朝对方比划了一下，他的神情更加阴鸷了。
木川唯对他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就算追溯过去，也只能回忆起自己好像曾经和他共同行动过一小段时间，也就是那几个小时，而且还是演出来的。
她十二三岁的时候是很无所谓的状态，如果用好感度形容，那就是几乎所有人第一印象都是30%左右，然后再根据相处和性格逐渐增加。即便说自己喜欢坏人，她当时也确实更愿意靠近像艾斯一样的温柔的好人。
对所谓的好人坏人产生明显不同的态度，真正区别开来是在酷拉皮卡和她坦白之后，事实上世间所有的敌对也都是由于立场不同，如果她没有遇到酷拉皮卡，大概不会管这种事情。
「帮你打一辈子的蜘蛛」。
也不会说这种誓言了。
*
外海，圣埃丽诺群岛。暴风雨铺天盖地，巨大的自然力量溢满世界，雷声鼎沸，激流勇进奔涌，一艘幽暗的巨轮沿着荒僻的航线默默航行，这正是海神号，它将要去的地方是卡金帝国统治的国界。
对雷云上空的飞艇来说，这条船驰骋于巨大的汪洋，仿佛是划过海水荒漠的一道痕迹，辽阔的黑暗和急雨迅速淹没了他的踪迹。
金·富力士从巨浪滔天的海岸边爬上来，左手还拎着一个沉重的黑影——乍一看是个人，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对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头颅，是一具尸体。
金爬上岸边的洞穴，岩石绝壁嶙峋，他蹲在古老熔岩时代的遗迹中间检查着这具骸骨。
被抛尸的死者年龄不大，正值青壮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海浪冲刷掉，看皮肤的颜色，死去有数个小时。他的身份并不难猜，是协会里负责港口登记的工作人员，能够通过照片和签名得出关于当事人的任何信息。脖子的横截面是被匕首、小刀之类的利器切割，但古怪的是脖颈边缘还有一道深紫色的锁链勒痕，真正致死的是勒伤。
虽然没有留下指纹，证据都被海水冲掉了，但金还是叹口气，默默将尸体推回海中。
他站在岛上等了一会，直到后半夜雷云消散，天空恢复晴朗，月光再次照耀大地，上空的飞艇才缓缓降落到岛边。
飞艇上探出一个脑袋，那人站在C位，穿着一身奇妙的盔甲和布制简衣，黑发在脑后半扎着一个揪，剩下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和他发量如出一辙的黑色长胡子垂在胸口，眉心正中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叉型疤痕。
看见金之后，长胡子男人立刻咧开嘴，壮实身躯鼓着肌肉，他就是现任协会会长——比杨德·尼特罗。
“哟，怎么样？”比杨德问。
比杨德身后跟着他的一众亲信，其中一人浑身刺青、佝偻着后背，长相古怪的脸部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掌握一切主动权的笑。
刺青男张开嘴巴，舌头就像蛇一般舔着自己的鼻尖，然后他伸出手指，弯曲食指朝金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让我来检查尸体，就能知道是谁没有遵循会长的指令。”
金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表情淡然又随意：“哦。”
比杨德问：“所以尸体呢？”
在无数人的盯视中，甚至飞艇上的医科大学的医疗团队与学者专家们都屏住呼吸，然而金只是漫不经心说：“没找到。”
瞬间，静如针落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金：……是那个小混蛋干的
木川：不，酷拉皮卡先动的手，我只是防止复活
酷拉皮卡：抢人头很难的
金：行了你俩边上玩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