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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O98. 草莓人生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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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最后是以成立“揍凯多联盟”草草作结的，柯伦拿着拓印壁画的长卷纸页忧心忡忡地跟在队伍后方，他还记得自己提到瓷盘时木川表情的微妙变化，那分明是让他少说两句的警告神色。
因为当时和之国的武士和皮毛族都开始追问瓷盘的下落，目光近乎实质化，无数双不同颜色形状各异的眼睛只对准柯伦一个人，让他忍不住背后发毛。
“呃，盘子、盘子早就被我扔了。”
他在说谎。
木川也知道他在说谎。
在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瓷盘碎片就放在柯伦身后的背包里，从蛋糕岛拿走碎裂的瓷盘后他一直把它当小刀用，还开玩笑说过这东西很值钱所以要留着等升值——后来就扔在背包侧面的网兜里，时不时用来当启瓶器什么的。
只是柯伦不明白为什么木川要隐瞒其他人，他一向不喜欢骗人，总觉得良心不安。
她应该是信任草帽海贼团的……不然在香波地群岛也不会上他们的船，那么问题就出在其他人身上，是特拉法尔加吗？还是和之国的武士？皮毛族的战士？糟糕，过度解读导致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
况且壁画直接覆盖白纸这种拓印方式只能用一两次，不像历史正文有刻痕，整幅墙绘地图的颜料融化后都被留在第一张纸上，第二张再覆盖，痕迹开始变淡，第三张第四张只能得到模糊不清的效果。
有人提议用影像电话虫和传真机复刻第一份地图，柯伦亲眼瞅见木川在第一张地图上用石灰石悄悄涂改几处，然后把之前拓印的第二张（淡痕版）拿走了。
也就是说，目前第一张地图是错的。
复刻品也全是错的。
真正的地图在她手里。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这么多幺蛾子？
柯伦欲言又止，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只好安静如鸡地跟着她，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考：木川是不是已经猜到这张图是什么了？
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柯伦觉得木川大概知道布莱辛埋在德岛。再说一件更可怕的事，她似乎连亚瑟的动向都知道。不是那种梦幻的预知占卜之类的东西，而是靠推测和判断。
在她还是【帝人】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就是“破天荒且毫无常识”“磊落又阴险的骗子”“总是卷入大麻烦”“陷入不可收拾的状况”。
对她的赞扬——姑且算是赞扬吧——不胜枚举。总而言之，在柯伦知道的范围内，像木川这样的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可以断定如果有比她还怪的家伙，他无论如何都想见上一面。
这么一想，他为了应付场面而信口开河撒的谎有一半也可以说是不可抗力。毕竟木川这个人遇到事情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出于好奇掺一脚看热闹，要么只会破坏她不中意的东西，根本不会解决别的什么。
按照这种思路来看，她这次的破坏性行动想必不是为了看热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地图上标示的是某种危险物所在地，而她认为其他人不知道比较安全，于是把图毁了。
这什么人啊。
柯伦边想边腹诽，才没有这种麻烦得要命的家伙吧。
还有特拉法尔加的事情。
旁边的乌索普在叫他，柯伦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他差点就顺着树根滑到底层去了，还好弗兰奇眼疾手快把他扯了回来。对方的语气是真情实感的担忧，这让柯伦有点不知所措。
“谢谢，没什么，真的。”柯伦只好随口扯了几句，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我在观察人类。”
他刚说完，扭头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观察人类？你观察出结果了吗？”
木川唯手里还抓着一簇不知道从哪扯下来的野果，满脸无辜地偏着脑袋看他。她真的装得好正常，可恶，连自己人都防，她好警惕。
但她也有一个巨大的失误，那就是她的八卦此刻尽在柯伦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里，柯伦的脸上多出了几分促狭和揶揄，他努力想让自己显得严肃，好像这样他看好戏的心态就能减少：“你是不是和黑眼圈男说什么了？”
“说什么？你觉得我说了什么？”她反问。
“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挺好奇的，比如他的船员也想知道。”
“哦。”她拉长声音，“具体来说呢？”
柯伦不说话了。
他又不能直接光明正大地问——“你是不是拒绝他了？”这也太奇怪了，可她好像就是仗着大家不会刨根问底，所以故意绕开话题兜圈子，就是对真正的重点绝口不提。
柯伦偷偷瞥她一眼，发现少女掀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
“……”就是认准他拿她没辙是吧。
柯伦看了看前面的黑衬衫男人，确认这个距离听不见后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喜欢什么类型？”
这回她没再糊弄人，也悄悄地压低声线凑到他耳边：“我是年上派的，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人。”
这倒是不意外。他用眼神示意她再多说几句。
“谁不喜欢温柔大姐姐啊。”她总结道。
“确实。”柯伦表示赞同，“但伟大航路里比你年纪大的人太多了，现场都能抓出一堆，就没有更贴切的描述吗？”
木川向后仰了一下，略微抬了抬下巴，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一副懒散的模样，她不像是在八卦，倒像是在看热闹：“娜美小姐和罗宾小姐那样的。”
“男的，男的呢？”
“别光说我，你喜欢什么？”
柯伦本以为她会继续解释，可她没有，只是停顿片刻接着反问。于是他坦诚地比划了一个S型的曲线：“我喜欢这个。”
她了然地点点头：“哦你喜欢海带。”
“……”
从队伍末端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和争吵，惹得前面的草帽一伙不断朝后投去目光，只见那位黑发红眼的少女被自己的同伴追着到处逃窜，他们从后方绕着其他人跑得飞快，就像泥鳅似的钻来钻去。
木川唯先是从罗旁边远远蹿出去，绕过弗兰奇，抓着猫蝮蛇的毛茸茸爪子转了一圈，跑到右边的树丛边顺手抓了一把野果，然后拎起障碍物桃之助抛到锦卫门怀里——紧紧追在后面的柯伦跑得气喘吁吁，他被绕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撑着膝盖休息几秒，又再次断气般抬起脚步。
“你给我站住……唔呸！什么东西？”柯伦张开嘴就感觉有什么圆溜溜的玩意儿扔进了他嘴里。
吐出来一看，是红色的小野果。
木川又扔了一把果子砸在他头上，笑得很大声：“傻子才会站住，就算你是天龙人我也不会听你的哈哈哈哈！”
“万一有毒怎么办你这个混蛋！”柯伦冲过去抬手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仗着自己比她高做出要谋杀的动作，“什么黑暗王子匕首侠猎鸟王，海军就该叫你傻蛋红眼怪——”
“咳咳咳死、要被勒死了！”
少女努力撕扯男生的手臂，嘴上还不服软：“你真没文化，那是火棘，蔷薇科属常绿灌木，不仅没毒还能入药，消积止痛活血止血，我是希望你能治疗消化不良……”
在众人默然的视线中，他俩一路旋着跑到了视野尽头。
原本正在聊白胡子和罗杰船上八卦的猫蝮蛇都止住话茬，用一种感慨的目光往前方望去，扒在大猫身上的路飞和乔巴跳下来，后方的罗宾忍不住掩唇笑出声。
“真热闹啊。”
“刚才说到罗杰的船员，之前唯也提到了，说光月御前是被挖角过去的，这是真的吗？”
“她连这个都知道吗？”犬岚公爵有点讶异，“这种事情不是亲信的话一般都不清楚，她和白胡子是什么关系？”
路飞理所当然地开口：“木头是艾斯的朋友，她很喜欢艾斯的。”
乌索普瞪大眼睛，下意识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她亲口说的啊，全世界最喜欢艾斯，不过我也喜欢艾斯。”路飞不明所以地皱着眉，“怎么了吗？”
…….你好像把什么很要命的设定在世界频道公屏外放了。
索隆清了清嗓子，想阻止船长的大嘴巴——哪怕迟钝如他，都知道有些东西好像是不能大声嚷嚷的。
“给我等等！”
娜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有些疑问在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之前，就已经显现在了空气之中。她眨眨眼，屏住呼吸的同时手指揪紧猫蝮蛇的毛：“你说唯喜欢你哥哥？那个火拳？是真的吗？”
这很奇怪吗？路飞不能理解这些人骤然变得犀利的眼神，彼时，这位十九岁的未来海贼王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作人类的八卦欲。
“木头说艾斯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所以很普通吧，你们怎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顶上战争的时候…原来是这样，但是不对啊，她没说过……”娜美用手指摩挲下巴，像个解谜的侦探，“可是当时在船上她对新闻的反应……”
“喂，你是杂志小报的狗仔吗！”乌索普大声吐槽。
布鲁克和罗宾对视一眼，他们是在场唯二知道更多内情的人，之前由于某些原因，在庞克哈萨德没有告诉草帽团其他人关于【记忆】的事情，当时布莱辛的事情一打岔，再加上后来对多弗朗明哥的计划执行，有些东西变得不好直说。
虽然觉得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一直隐瞒下去，但总觉得其他人也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至少如果现在不说，可能未来再也没机会告知了…….布鲁克有这种预感。
“那个，路飞先生。”布鲁克伸手招呼前面的草帽少年，“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大家也过来一下。”
草帽团没有刻意回避其他阵营的人，不过和之国几人倒是很自然地和大猫大狗走在前面聊天。剩下的只有尾端的罗，他和这群人隔着大约几米的距离，他们对话的声响没有刻意压低，所以也不可避免传到了他耳朵里。
“我之前在庞克哈萨德和罗宾小姐说过一次，当时柯伦先生也在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提，现在我和大家再说一次。”
“到底是什么事情？庞克哈萨德的秘密吗？”乌索普问。
布鲁克把视线转回来，看着其他人，语气变得缓和，他像一位年长的讲述者，仿佛在翻阅穿越时空的回忆录：“在我的记忆中，唯小姐至少在阿拉巴斯坦就和大家认识了。”
路飞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阿拉巴斯坦？布鲁克你在说什么啊？”
“听乌索普先生说德雷斯罗萨的童趣果实能力者，是叫砂糖对吧？对方的能力副作用是让世界上其他人都失去关于变成玩具的人的记忆，我猜测唯小姐大概也是被类似的某种能力影响，导致你们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
“究竟是怎么回事？”索隆问。
“娜美小姐曾经的航海日志记录了对方的事情，我在两年前翻阅时就有印象。”
布鲁克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看见的段落，这是他第二次回忆，比起上一次断断续续的内容，明显这次他说得更流畅了。罗宾叹了口气，她看见娜美的表情变得很复杂，那是一种猛然接触到超乎理解范围的茫然和困惑。
路飞不会怀疑布鲁克，因此他抬起头，黑眼睛被阳光映衬得闪闪发亮，亮得惊人的颜色仿佛一眼就能直视到人的心底。布鲁克被他的眼神看得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加快了语速。
——事情本该不是这样的。
两年前他们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两年后他们也刻意没有了解关于她的任何细节，那些曾经的回忆和他们各自相安无事，本来的发展应该是这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这段过去连接了现在，香波地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地点。
改头换面的少年风风火火挑选了一艘去到海底的船，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安排。曾经呼喊过名字的孩子，自某一刻的之后起，她就无数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布鲁克停下继续说话的势头，大概十秒后才慢吞吞地说：“很遗憾现在只有我记得，不过同样也很幸运我替大家记住了这一切。娜美小姐当时在日志结尾写着：希望我们能带给那孩子好的影响，能让她稍微有一点点能感觉到世界的美好，然后快乐地活着。”
“我想，娜美小姐的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毕竟那位【黑暗王子】可是会说出「我好喜欢娜美姐姐」的孩子，所以就算大家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不必过度自责，因为草帽海贼团带去的东西，她确实收到了。”
…….
木川唯和柯伦站在鲸鱼树底端刚讨论了一会关于地图和瓷片的事情，剩余的家伙就陆陆续续走下来。
“唯！”
娜美小姐跑了过来。
她看上去像是冲刺过来的，木川听到她的声音就停在原地，对方微微喘气，然后伸手揉了一下木川的后脑勺，这种动作让木川轻而易举地想起看过的纪录片里会互相蹭蹭咩咩叫的小羊。
“娜美小姐？”
娜美比她高一点，还穿着高跟凉鞋，想看见木川的红眼睛就必须低下头。她的眼神很柔和，不知道为什么还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怜爱：“我喜欢你。”
……咦？？？
柯伦吃惊得张大嘴，他的嘴里可以塞得下一只灯泡。曾经见过妙洛妹妹告白，他以为木川这位男女通吃的狠人又祸害了新的少女，吓得呼吸骤停。
木川眨了眨眼睛：“是吗。”
她感觉只是十几分钟没见面，草帽团这群人看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慈爱，不远处的乔巴甚至眼泪汪汪，连弗兰奇都在修理坏掉的机械眼眶。
所以是谁又说了什么感人至深的故事吗？该不会是布莱辛的事情？或者是路飞的哥哥？总不至于是谁得了绝症吧？
娜美往前倾了一下，木川鼓起勇气对上橘色眼睛，想了想决定说点好听的话，于是她拿出满满的诚意：“我也喜欢娜美小姐哦。”
周围几个草帽团成员全都心照不宣地露出一种不同弧度但意义相同的笑容，非常微妙。这让木川唯觉得很古怪，同时摸不着头脑，直觉大概是他们又聊了关于谁的话题，也许是内部机密，总之和她没关系。
路飞也欲言又止，真是见了鬼了，她甚至能看见乌索普一把捂住自家船长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走了。
“他们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别管他们。”娜美伸出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很亲昵地笑着说，“等一会有给你的新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准备去蛋糕岛的东西，好吗？”
“啊，好的。”
木川唯奇怪看着这些海贼欲盖弥彰地从面前经过，灌木丛那边站着罗，她看了他一眼，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原因。他恰好呆在绿叶之间的阴影里，眼神正指向半空，金色的眼睛空茫茫的。
“罗先生，你们刚刚说什么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朝他走过去。一感受到她的靠近，他就猛地转过脸来，眼皮和下颌线都崩得很紧。在看她的时候，他不低头也不弯腰，只是垂着眼睛把视线聚焦在她脸上，眉毛有松动的迹象。
“没什么。”他说。
木川盯着他半透明的虹膜，对方的眼睛很像宇宙天文望远镜里的金色星球，他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唯。”
他这样叫她。
这好像是特拉法尔加第一次正经叫她名字，要知道之前全是“喂”或者“你这家伙”之类，帽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一下，她这才发现他的侧脸沾着嫩绿的叶痕。
也许是蹭到树梢留下的液汁。她原本想帮忙擦掉的，但又记起要保持距离，于是掏出一张纸递过去：“你的脸上蹭到了。”
罗没接，他微微垂着眼睛看她手里的纸，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他想起的大概是她曾经拿着厨房用纸给他擦脸的事情，因为他有点嫌弃，语气也压得很低沉：“不必了。”
男人双手环胸，不像是要说教的样子，但木川有预感，接下来说不定对方会提到更离奇的话题。
“你说过之前喜欢火拳。”
“……对，怎么了？”
“今天报纸上也有他的照片，你应该看见过很多次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合照。”
他的话太莫名其妙了，她满脸都是困惑，忍不住深呼吸一次，闻到周围的绿叶散发出郁郁葱葱的气味。
“那又怎么样？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他没理由管你，你也管不了别人的自由，对吧？”
他毫无征兆地蹦出一句，语气很寻常：“我还想问，你拿着地图是要去做什么？”
她睁大眼睛，听见了拉锯战终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每条都认认真真看过几遍了！前一章的就不挨个回复啦，有你们在，我感觉自己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又好了！我还能再写几十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