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小唯做反派了吗》源七海

191、O90. 克莱因壶⑩

　　起航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大型帆船刚开出去，眨眼间德雷斯罗萨就变成了南北向的线条岛影。柯伦站在甲板的餐盘边，抬头眺望着远方海域噼里啪啦坠落的瓦砾——那是琵卡踢成碎片的建筑物残骸们，被藤虎的能力影响，现在正以10m/s的速度下落中。

　　十几艘船声势浩大地开着宴会，一众人如轻盈的飞鸟般沿着夹道的木板来回举着酒杯奔跑。有人突然爆出惊人的歌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合唱。

　　“柯伦！干杯！”

　　他回过头，有个不认识的海贼正笑着向他招手。柯伦无奈地举起手中的酒盅与对方碰杯，他十分勉强地钻出人堆，到处东张西望，试图在这样的人海中找到木川。

　　随即，他的视线顿住了。
　　——黑发少女就站在船沿边。

　　其他的海贼都不禁望向这位长发垂肩的漂亮姑娘，但少女除了海面以外，压根没有正眼看任何人，或许应该说她只是没有留意众人的目光。

　　对于这种类似话本情节的场面，柯伦无意多作描绘，他发现木川的视线正落在德岛南面的向日葵花田上。红眼睛一眨不眨地远眺，复杂的眼神和冷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柯伦故作镇定地走过去，他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紧张到扑通扑通跳着。

　　“你怎么不去喝他们喝酒？斗鱼排很好吃哦。”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少女终于扭过头，她依旧是那种冷静明朗的样子，对上他的时候才露出了略显困扰的模样：“我又不会喝酒，也不饿，他们太吵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爱安静的人…那边都喝倒不少人了，连草帽小子他们都在灌酒，刚刚那个baby5还和黑眼圈男干杯呢，阵营乱七八糟的。”

　　柯伦径自唱着独脚戏，他煞有其事地和她介绍宴会盛况。可是木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一副在认真听的样子却始终不见任何动作，似乎打定主意要在这个角落里一直呆着。

　　说到一半，她久久未接下去，柯伦只好佯装天真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德雷斯罗萨啊。”少女如是说道。

　　“都离得这么远了，还能看清什么？”

　　“你觉得我看的是海，其实我在看德岛，但如果你觉得我在看岛，也有可能我看的是海。”

　　她故弄玄虚地摆摆手指，一本正经说：“知道克莱因壶吗？是一种表里连接的四维体，这个不分内外的瓶子连大海都装不满，所以我的注意力就像它一样，不存在绝对。”

　　“……”
　　柯伦用一种「你他妈又在瞎扯」的窒息眼神看她。

　　“都告诉你要多读书了吧。”

　　木川扼要地作结，柯伦侧着脸倾听。她像孩子般用手指捅着船沿的木板，使它晃动不已……然后她露出孩子气的笑容：“马上是不是要坐巴托洛米奥的船？”

　　这双澄澈的红眼睛仿佛不带一丝恶意。但这是糊弄问题的任性，柯伦只得再次叹了口气。

　　唉，算了。

　　“估计宴会还要开一两个小时，这群人闹得正欢呢。”他口气像个预言家。

　　木川唯转过身，老远就看见索隆勾着罗的肩膀在灌他酒，两个青年对瓶猛喝，那架势简直可以称得上疯狂。

　　柯伦顺着木川视线看过去，又振作精神回头看她，思考措辞：“草帽小子这种社交悍匪先不提，那个黑眼圈男算是社恐吧？不用去救他吗？”

　　“你居然会同情特拉法尔加，真难得啊。”
　　木川唯揶揄地说。

　　柯伦早就注意到，她在同自己和亚瑟单独说话时，通常会称呼罗的姓氏“特拉法尔加”，而面对罗本人则是“罗先生”，偶尔也会跟着草帽团一起调侃“特拉男”，变得倒是很频繁，有好几副嘴脸。

　　“难得什么啊……描述得就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家伙……”他小声碎碎念。

　　另一边坐在甲板东面的罗和索隆注意到视线，两人同时看向对面船舷的位置。
　　黑色长发被海风拂动，红眼睛的少女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会望过来，先是一愣，随即勾着嘴角微微笑起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索隆也很自然地伸手招呼她过去，丝毫不见任何窘迫或尴尬。

　　而柯伦眉心一跳。
　　他清楚地看见那位喝得晕晕乎乎的前七武海正认认真真地抬眼看着木川唯，仿佛是磕/药的人看见药片一般，趁着酒劲上头，毫不掩饰专注的目光。

　　……怎么回事？

　　柯伦的脸僵住了，他下意识挡在木川面前。
　　木川唯也跟着把身体往左边倾斜了一下，试图越过柯伦朝两人的方向走过去，柯伦再次往旁边侧身，挡住她的脚步。

　　让人很不安的是，因为有了索隆的衬托，显得前七武海的表现愈发怪异起来。正常人看同伴、同盟的眼神都应该是索隆那种吧？顶多看人两三秒就移开，目光也十分冷静普通。

　　但特拉法尔加那个黑眼圈男，怎么看她就像在看下酒菜似的？呃，花生？昆布？肉干？总之是吃的东西就对了。

　　“挡什么呢，让我看看。”木川唯好奇地说。

　　“你还是别过去了。”柯伦不安道。

　　他无法形容这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就像有人要抢走什么一样，现在柯伦开始怀疑自己几分钟前的决定了，并且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说出“不用去救他吗”的自己就地解决。

　　但柯伦错误估计了木川的叛逆心理，越是不让人看就越想看这种人之常情在木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嘿嘿一笑，转身一溜烟就绕过他跑了过去。

　　索隆的脸色如常，甚至拿起酒瓶问她：“喝吗？那些人结拜剩下的。”

　　“不了不了，我喝完说不定会无差别揍人，还是算了。”

　　“什么白马啊！你是卡文迪许吗！”不远处的巴托洛米奥忍不住吐槽。

　　索隆耸耸肩，不太在意地扬起下巴：“特拉男酒量也不行，才灌了三瓶就这样，你帮我挪一下他。”

　　木川头顶滴下一滴大汗，她低头去看罗的脸，才发现这个人被酒气染红了耳根，不过喝醉也很安静，只是用金眼睛一言不发地抬头看她。

　　她蹲下来帮忙，原本索隆和罗勾肩搭背，被木川一拉，罗便歪歪倒倒地往她这边栽。对方下巴上的胡茬甚至蹭过她的脸颊，猝不及防地就把脑袋砸在她肩头，整个人的重量都压过来。

　　好重！

　　她差点没撑住，赶紧伸手抓着罗的胳膊，脸颊无意间贴了贴他的胸口，又更快换了个姿势，让对方靠在旁边摆放的大型食材木箱上。

　　就算这么靠着也往下滑，木川唯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用双手扶着他的胳膊，像是在抱小孩。

　　“罗先生？你还清醒吗？”她问。

　　“……我没醉。”他低沉的嗓音说。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果不其然，她刚一松手，对方再次朝她歪倒下来，精壮的胸膛猛地砸在她脸上，差点让人窒息。木川欲言又止地想找索隆帮忙，但绿发剑士早就自顾自地重新开始喝酒，而远处的柯伦不知道为什么一副瞳孔地震的模样，像个石化的人。

　　没办法，她只好把罗放平，让他躺在地面的木板上。

　　“好硬。”他马上抱怨说。

　　要求还挺多啊，果然性格恶劣，清醒的时候不明显，喝醉了以后尤其任性。

　　麻烦死了。木川唯一边冷酷地想着一边打算丢下对方不管，但被那双金眼睛盯着又有点良心不安。

　　“你想怎么样？”她摆烂般说。

　　“你的颈椎骨架借我。”

　　“好可怕！给我等一下！你不是要用能力吧！清醒一点你这个混蛋！”木川大惊，“我给你找个枕头好吧，实在不行我胳膊给你靠着。”

　　罗有点嫌弃地看着她：“太窄，全是骨头。”

　　“……我打人很疼你忍一下。”

　　“你把衣服脱下来垫着。”他颐指气使道。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就穿了一件，是要在这里祼/奔吗？”

　　但是对方的眼神依旧带着随意的任性，下颌线绷紧，恶劣地挑着眼梢直勾勾看她，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算了……跟一个喝醉的人生什么气。”

　　木川唯无奈地坐下来，伸直双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裙摆：“靠在这里吧。”

　　她没等对方回答就淡定地把他的脑袋移到自己腿上，又从右手的能力里抽出来一本名为《纯粹理性批判》的书，打开书签页，用手拿着隔绝在两人的脸之间。

　　注意到这里的人并不多，除去没当一回事的索隆，剩下的只有柯伦。

　　解除石化状态的柯伦一个滑铲就要把罗铲走，他怒火冲天地跑过来，扯着罗的衣服想拽开，不过罗负隅顽抗的力气很大，他们像在拔河。

　　很快，这别开生面的一幕吸引了路飞的注意力。

　　草帽少年笑嘻嘻地扑过来，橡胶手臂立刻在木川胳膊上缠了好几圈，顺带着把罗也一起固定住了。柯伦更无法拉走他，气得无能狂怒：“你给我松开！”

　　“是在玩拔河吗？”

　　“才不是啊！！！”

　　木川唯睁着死鱼眼早就放弃挣扎了，她平静地靠着木箱，腿上躺着一个人，胳膊上靠着一个人，而且就算被骚扰，她依然淡定地翻着《纯粹理性批判》。

　　乌索普远远看见，眼珠子都瞪出来：“感觉我都说过几次了！关系这么好吗？！”

　　靠在她右肩的路飞酒足饭饱，肚皮都撑得鼓起来，没一会就闭着眼呼呼大睡，而躺在腿边的罗也抵挡不住醉意，闭上眼睛睡着了。

　　“人形靠枕”麻木地看书，她懒得管这两个男人，兀自打发时间。两人的帽子分别掉在她身侧，一个草帽一个毛茸茸，感觉处在不同的季节。

　　木川唯叹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柯伦闲聊：“好重。”

　　柯伦也叹气：“我现在开始想念亚瑟了，那家伙要是在这里绝对会把草帽小子和黑眼圈男一起丢出去。”

　　弗兰奇和罗宾一起走过来，看见这个场景同时瞪大了眼睛。

　　罗宾：“关系真好啊。”
　　弗兰奇：“super有趣。”
　　木川：“……”这些瞎起哄的家伙。

　　船上的宴会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木川唯让柯伦帮忙拿了一根鱼肉烤肠和一罐可乐，她坐在原地放下书，用左手拉开可乐喝了一口后，继而咬破烤肠的外皮。

　　“那个真厉害啊……”有人在小声碎碎念。

　　他说的正是毫无芥蒂，照常吃烤肠的木川。她完全不把注意力分到身边的同盟身上，无视这两人的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巴托洛米奥差点热泪盈眶：“这就是路飞前辈选的人吗？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动摇，恐怖的专注力！是我就绝对做不到！以及可恶的碍事者特拉法尔加，破坏了画面的平衡！”

　　旁边的人附和他：“她在那种环境中竟然还能喝可乐，简直恐怖如斯，我开始感到灵魂的震颤了！”

　　听了满耳朵的柯伦露出地铁老人手机脸：“…….不是，这种场面究竟哪里值得你们敬佩啊喂！”

　　眼见宴会进入尾声，大船团即将分散去往不同的方向，木川刚好看完一本书。她平静地阖上精装厚重的封面，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视线中，用书角毫不留情地爆锤两个男人。

　　“给我起来，换船了！”她说。

　　面无表情用书打人的少女让一群海贼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后退半步，仿佛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连带着他们一起揍。

　　路飞鼻子里冒出来的泡泡啪地破了，罗也抖动眼皮似要睁眼，木川唯无情地起身，两人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脑袋磕在船体木板上，发出了沉重的咚咚声。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冷气。
　　好痛！

　　而这位冷酷无情的少女却没有任何心软的迹象，她跺了跺发麻的双脚，同时艰难地活动肩颈。

　　——在她背后是两个茫然爬起来的男人。

　　罗是在木川用书拍他时就醒过来的，他刚把眼皮掀开一角，便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红色的深渊中没有平时八面玲珑的笑意，只有幽暗锐利的暗影。

　　空气中食物的味道弥漫，与此同时好像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伴随着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

　　罗彻底睁开眼，看见那张掩埋在刘海下的脸庞上正飞快地变幻着光影，她没有再低头。
　　但哪怕是这种死亡角度，少女的面孔都呈现出奇异的艳丽，以至于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还有轻轻抿着嘴唇时唇色变深的过程。

　　虽然仍有些醉酒后的昏沉，他还是飞快大脑风暴理解了目前的状况，身体先一步僵硬，立刻避如蛇蝎般远离。同时木川也起身，他刚好撞上了草帽当家的后脑勺。

　　等罗站起来后，路飞已经跳起来正嬉皮笑脸地追着木川说什么，她侧过脸回答，表情无奈又淡定。

　　他的视线下移。
　　她的蓝色短裙变得皱皱巴巴，甚至大腿靠近膝盖处的皮肤还有一块红彤彤的压痕。

　　“……”
　　他无言以对地扶额，刚想上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却被身旁经过的柯伦瞪了一眼。

　　这表情在哪见过。
　　在哪呢？
　　罗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

　　记忆翻篇，瞬间回到了某个暴雨中的千阳号甲板。那时他抓住她的胳膊防止对方被风吹跑，而少女的另一位船员也是这样瞪着他的。

　　……他是什么奇怪的人吗？

　　罗心不在焉地想道。

　　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