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小文》闻墨探书

4、枕着他的名字入眠3

　　一阵推椅子移桌子的声音将我吵醒，我睁开眼，投影幕的电影正放着片尾曲，整个教室处于昏暗不明。
　　内心有些躁动不安，我的头往手肘那里埋了埋，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么美好的东西居然只是一场梦。
　　周遭是议论电影的声音，一道道刺眼的白光亮起，我才发现眼角有些湿润，用拇指揩了揩泪水，装作无事的走上讲台收拾东西离开。
　　很想逃离。
　　“老师怎么了？她刚刚居然把粉笔给收走了”前排的同学转头很大声地问后排的学生。
　　后排同学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嗯了一声，开口迷迷糊糊的样子：“我被吵醒时看到老师在那空座位枕着胳膊睡觉，好像还一边哭一边笑来着。”
　　前排同学啊了一声：“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做了美梦的林星跃呆呆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移看到了不小心从教室带来的粉笔，怔了怔。
　　想起睡前接的电话，立马翻箱倒柜的找手机，一拿到手机各种提示信息弹了出来，其中有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短信只有简短的一两句话。
　　——在上课？下班后在学校门口等我。
　　林星跃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复确认电话号码，甚至有赶回家打开同学录照着对应的冲动。
　　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时间，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本来在课室放电影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再加上在办公室发呆了这么久。
　　那短信的主人也没有发信息催促，林星跃有一瞬间怀疑有人发错了。但仔细想想也不对。
　　不管是不是他，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他，也该向他道个歉，一腔热血少年的喜欢，被我糟蹋的倒是一点不剩。
　　晚修放学很久了，校门没什么人可以说上是空荡荡，林星跃环顾四周也没看陈僦或者其他等待的人，就走到一颗视线很好的树下站着。
　　没看到人应该离开的，可林星跃就想等，漫无目的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上的车减少了，太阳能路灯的光有些微弱。
　　林星跃握紧了手机，表情还有些难过。
　　这时，背后穿来皮鞋踏地的声音，在这微弱车声的氛围里，特明显的直戳人的脑神经，林星跃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跑。
　　这么晚了就应该回家的，林星跃一边跑一边还回忆之前看过的各种抢劫杀人新闻。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甚至还停了下来。
　　“林闪闪。”清朗又带着些磁性，如那皮鞋声一般直戳的是林星跃的心。
　　林星跃停了下来，动作迟钝的转了过去，神情呆呆的，微带着不可置信。
　　眼前的青年与记忆里的少年渐渐重叠，宽大洁净的校服与垂感极好的大衣重叠，最终站在我眼前的是身穿褐色大衣，红棕色皮鞋，双手插进兜里，刘海梳了上去，有几根调皮的头发搭在眉眼的陈僦。
　　经历完大学和工作，度过了很多很多不一样生活的陈僦，让我感到陌生又熟悉的陈僦。
　　他站在我眼前，歪了歪脖子，举起手成五指摇了摇，笑得眉眼弯弯，一口明晃晃的白牙露了出来，喊了句：“林闪闪！”
　　眼睛突然感到酸涩，林星跃“嗯”了一声别过了脸。
　　陈僦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林星跃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等这么久。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和谐轻松，这给了林星跃一种错觉，陈僦专程跑过来只是为了叙旧？
　　忽然又有些反应过来了，他这是放下了，所以才能这样轻松自如。
　　林星跃扯了陈僦的风衣，两人停下来脚步，恰巧在一颗树旁，一阵风过来，叶就落在了两人的头上肩膀上，林星跃觉得有些冷，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栗。
　　陈僦顿了顿，抬起手来，想要把风衣脱下来。
　　林星跃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
　　“我有话对你说。”
　　他垂着眼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投影落在眼睑，他勾起嘴角笑了，把抓住他手腕的手握着，腾出的另一只手把林星跃头上的叶子摘去。
　　这才慢悠悠地说了句：“你说。”
　　林星跃紧了紧握着她的大手，低着头盯着两人鞋。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人特别的好，除了有时候特别的臭屁。”
　　“高中的时候，我一直都很自卑。答应过你去看你打球的。”
　　说到臭屁都没开口的陈僦插了话：“我知道，李鸣过后跟我说看到你了，你那天其实有去看的，不想让我知道？”
　　林星跃声音有些低落：“嗯，还有文理分班，我答应你选理科的。”
　　“有次遇到宋苗了，叔叔阿姨是吵架了，你害怕，所以不敢填理科，对不对？”
　　林星跃头低得更低了，声音有点低：“是。”
　　“我猜你接下来想说，开学我去找你那次，当时不太成熟，你说什么我就都信了。过后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向外打听。”
　　陈僦此时的声音有些沉：“你高考失利了，本来以最好的状态，你一定能考上S大的。”
　　林星跃沉默片刻，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全都知道啊。”
　　陈僦松开握住的手，把风衣脱下披在了林星跃的身上，这才回答：“是啊！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同学会从来都不参加，当老师也没有忙到这种程度吧！”
　　“暗戳戳的打听我的消息，却从不肯来见我。”
　　林星跃突然有些窘迫，拽着风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僦也不在乎她的不回应，自顾自的继续讲了下去。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我们都不太成熟，这样注定很难走下去。我不想因为双方的不成熟矛盾错过彼此一辈子的相守。”
　　林星跃惊了，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场叙旧，那么现在只能说，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相见。
　　陈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喂！林闪闪，还记得你有次上数学课睡着了，被老师叫起来回答的公式吗？”
　　一些片段闪过，是梦里的，但却异常的模糊。林星跃皱着眉，不明白这句话和之前说的一切都有什么关系。
　　“看来是不记得了”他喃喃道。
　　很快又恢复之前那状态，眼里带着笑意：“我来告诉你。是sin方加cos方等于1。”
　　林星跃眨了下眼睛，有些迷茫。
　　这时陈僦俯下身来，离她越来越近，到了鼻子能碰到鼻子的距离停下。
　　林星跃感到莫名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响着，耳朵里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那颗心认定了他，也爱惨了他。他出现了，心就会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化。
　　幽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那两颗琉璃黑珠子全都是放大版的她。
　　陈僦定定说道：“这么久过去了，林星跃，我好像都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