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少年游》紫轩书影

205、逃“课”

　　魏子墨和蓝羽尘没料到，在云深不知处看表演偷偷逃个“课”也能被江晚墨老师撞见。“江……江老师，呵呵，您……看风景呢？”魏子墨摸着鼻尖心虚搭讪。蓝羽尘则彬彬有礼地招呼“江老师好”，并未多言。
　　“是啊，此间风景独好。”江晚墨点了点头，随即又盯着两人，若有所指，“你们俩也跟我一样偷偷溜出来看风景？”特意加重了“溜”字。
　　魏子墨胡乱应了声：“对啊……江老师，您慢慢欣赏，我俩去那边，拜拜。”说罢继续搭着蓝羽尘的肩膀匆匆往前。
　　可江晚墨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冲他俩的背影喊：“魏子墨，你不打算为我当回导游么？你可是这里的常客哦。”
　　他怎么知道？魏子墨嘀咕了一声，到底没空深究这个，回过头笑道：“江老师，待会有专业讲解员带着大家参观啊，何须我这个冒牌导游？”
　　江晚墨迈开长腿两大步跨至他俩跟前，盯着魏子墨的眼睛低声道：“一般而言，讲解员带着去的都是大众化的去处，而我，想看独特的风景，只有请你这个独特的导游帮忙咯。不如……趁着大家还在看表演，带着我走一遭？嗯，还有你身旁这位云深小主人。”
　　“江老师，您认真的吗？”魏子墨满脸狐疑，他非常有理由怀疑江晚墨看出了什么端倪，在拿话套他们。
　　“你说呢？”江晚墨不置可否，眸光中探究的意味却愈加明显。
　　“额……那个……江老师，我现在有急事，下次……嗯……要么下午，我带你游玩。拜拜！”魏子墨再不回头，拉着蓝羽尘奔跑起来。时间紧迫，不管了，江老师若是察觉什么去我姐那儿告状，我就搬出羽曦哥哥去解释。我来云深看个老朋友怎么了？我又没跟蓝湛……哎，怎么牵着手呢？刚才明明是搭肩膀来着……习惯，又是习惯惹的祸。
　　江晚墨负手伫立原地，一直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身后是渐渐淡去的晨雾，身前是空空荡荡的小径和两旁静默的玉兰树，面上是阳光投下的阴影和喜怒不明的神情。两位少年一走，他的脸庞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寒霜覆盖。
　　魏子墨和蓝羽尘松了手，脚步却始终未停，一路跑到雅室门前。被江晚墨一打岔，他俩的时间稍显紧张。
　　“墨墨，这段时间怎么不来玩了？”蓝妈妈见到二人很开心，尤其是子墨小朋友，她左看右看不舍挪眼。
　　“阿姨，我……有点忙。额……我争取以后多来几次。”魏子墨打了个马虎眼，随即打开书包往外掏礼物，“阿姨，这是我的作品，送给您和叔叔、羽曦哥哥。哎，叔叔呢？”
　　“哇，墨墨，这是你自己画的吗？太有创意了！你叔叔在学校呢，傍晚过来。要不你今晚住这儿？反正明天放假。”蓝妈妈一边欣赏作品一边回应着魏子墨的问话。
　　这恐怕不太行……虽然自己是真的非常非常想留下来。子墨小朋友暗暗瞟了眼二哥哥，眼尾只一扫就收回目光。然而仅此一扫，蓝二哥哥便接收到无数信息：蓝湛，我可不可以不走？我想留下来，我想住静室，我想待在属于我们的小家……可是我不能……
　　蓝羽尘默不作声帮小朋友拆开另两只透明盒子，顺势在母亲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小朋友飞速捏了捏他的指尖，待转身看向蓝妈妈时已是笑容明媚。
　　魏子墨送给他们的礼物是每人一只DIY瓷杯，杯上是由他手绘的古风漫画。送给蓝爸爸的画是陈设简洁的书房加窗外淡淡的远山，寥寥数笔绘出淡雅书香；送给蓝妈妈的是一位眼神温柔的年轻女子坐在窗前逗弄两个孩子，窗外一个更幼小的孩子站在玉兰树下探头张望，一片花瓣随风落在窗台；送给蓝羽曦的则是一位衣袂飘飘吹奏洞箫的蓝衣公子，他身后山林幽远，云雾迷蒙，檐角微露，诗意旷远。
　　每一幅画都很是契合收礼人的品性。蓝妈妈赞叹之余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她自己收到的杯子。“墨墨，窗内两个孩子是羽曦哥哥和小尘吗？那么窗外的就是你咯？哎呀，你不用在树下张望，阿姨最疼你啦，巴不得你当我的小儿子呢。”蓝妈妈笑着拍了拍子墨的小朋友的肩。
　　“我知道阿姨最好了。那您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赶我走，对吗？”魏子墨不知怎地就想趁机索要一个肯定，尽管他知道此时的肯定几乎没有什么力度，将来阿姨得知真相后该生气还是会生气，该伤心还是会伤心。
　　“自然不会。你想什么呢？傻孩子，阿姨为什么要赶你走？阿姨只希望看着你跟小尘一起快快乐乐成长。”尽管不知道小朋友为何突然问起这种问题，蓝妈妈还是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作了回答。
　　蓝羽曦还在礼堂陪着研学团看表演，魏子墨和蓝羽尘不再等他，反正待会返回礼堂就可相见。他们必须马不停蹄赶往静室，不然等到集体活动就难找机会了。
　　“小羡羡，小湛……哎，两个小家伙呢？蓝湛，蓝湛，快找找。”魏子墨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接着发现两只小毛球踪影全无。
　　“嘘——”蓝羽尘冲子墨小朋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朋友凑过去一看，好家伙，书柜底层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睡得正香。你们倒挺会挑地方，嗯，不错，是二哥哥调教出来的小兔兔，沾着书香呢。
　　小朋友转头想玩笑一句，没承想二哥哥就挨着他。随着“啊”的一声低呼，这两颗脑袋也凑在一起了，只是凑得有点儿疼。
　　“魏婴，没事吧？”蓝羽尘慌忙拽他起来检查前额，还行，只是微微泛红。
　　“二哥哥，疼……”小朋友赶紧抓住机会撒个娇，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我去拿冰袋。”蓝羽尘拔腿要走，手腕却被小朋友一把抓住，他疑惑问道，“嗯？”
　　“吹吹，吹吹就不疼啦，嗯？”小朋友语气戏谑，眼里却满含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角淌出泪来。
　　“吹吹就不疼啦”，这前世传下来的梗，每说一次便教人心荡神驰一回。小朋友就是吃准了他抵挡不住这魅惑的暗示，玩笑着，又认真着；委屈着，又娇媚着。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蓝二哥哥轻叹一声，抬起一只手掌抵着小朋友的后脑勺吹了吹那前额。须臾过后，吹气变成了湿软的接触，位置也开始逐渐下移，直至抵达那同样湿软的所在……
　　晨风拂过，带起纱幔轻舞，空气中有晴暖的味道，也有恬淡的花香，还有两对凑在一起的脑袋，沉醉在春日缱绻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