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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探病（济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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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看到虎牙时很是惊讶，虎牙还带着他那姑娘一起过来了，两人风尘仆仆的，只是他意识刚刚恢复，还有些头晕目眩的，身体也还不太能随意活动，也没什么力气表达惊讶和感谢了。
他问了虎牙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的来龙去脉，虎牙跟潘子大概交代，潘子才知道大奎死了、三爷不知去向，而小三爷，似乎也联系不上，想到大奎竟然就这么没了，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还有一点他在意的是，那个丫头。
虎牙会去问长沙那边，竟是那个丫头打去给虎牙问的。
“潘爷，我就说这丫头很不错吧！您瞧，都几个月了，她还记挂我们呢！”虎牙道。
潘子没说话，心中五味杂陈。
“阿虎哥哥，你是不是傻呀？你说的那姑娘，她一定是喜欢潘爷。”虎牙的媳妇逢春在一旁削着水果，此时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
“哈？”虎牙乍听有些蒙。
“仅仅是因为恩情，岂能这么上心？”
“这好像也是啊！”虎牙想想觉得有道理，转过头又跟潘子说：”不愧是咱潘爷，潘爷，我记得那姑娘很不错啊，您要不，就收了做媳妇，也好有人照料您！”
“说什么胡话呢”潘子心中一阵烦躁。 ”我这性子，又没文化，干的是些什么事儿你小子也不是不知道，娶什么媳妇，平白耽误人家。”潘子说完这一长串就觉得有点吃力，他状况还不是很好，刚也不知怎么，听到什么喜欢二字，脑袋一热就认真了。
“潘爷，您何必想那么多，对姑娘家来说，能陪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其他什么都没所谓的，和什么有没有文化、干什么事儿，都没关系的。”那逢春可真敢说，刚虎牙看潘子似乎有点情绪上来了，就立刻噤声，谁知逢春又说了这一堆，他都捏把冷汗，但想逢春这也是变相在告白对自己的心意，就又发不了脾气。
潘子不说话，想到那日和那丫头出去，她深深凝望他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身体状况太差，想着就有些头疼呼吸不畅，咳了几声。
虎牙紧张地跳起来，连忙使眼神让逢春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逢春瘪瘪嘴，说她去打点热水。
“有烟吗？”潘子缓过来后，问虎牙。
“潘爷，您这样还是别抽了啊！医生交代过的。”
“去给我买烟。”潘子眼神一凛，虎牙打了个冷颤，但本着为潘子好的心理，他还是硬生生扛住那令人冻结的瞪视，今天的潘爷很沉不住气啊，看来还是因为伤势，身体虚弱的关系吧。
后来夜深了，虎牙一直说要留在医院看着潘子，潘子一直坚持不用，让他跟媳妇两人好好去开个房休息，逢春听了也很是开心地拉着虎牙目光闪闪，虎牙看了整个人有些晕呼，就跟着人家走了。
潘子一个人躺在病床，明明很疲累，但是一闭上眼，竟想起之前的事情来，那时他在云南的医院，发着高烧，半梦半醒间，他隐约记得，是那丫头在他床边，用毛巾替他反覆拭掉额头的汗水，真烦啊，有烟就好了。
想到刚刚那逢春说的，什么喜欢？那丫头？怎么可能呢？他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更何况他还比那丫头大了20多岁。
正想着，手机响了，对了，虎牙帮他充了电，好几天没看手机了，他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一看来电显示，他楞了一下，还真是那丫头。
犹豫了一会，手机就不响了，他赶忙拿起手机，才看见除了刚刚的那通，还有其他几通来自那丫头的未接，看来前段时间，她没少打给他啊…
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尤其在现在，他身体虚弱，独自在异地，只能躺在床上养伤，周遭的宁静，像是世界仅存他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床边，潘子晕呼呼地想，如果她在就好了…
才闪过这念头，他又忽然警醒，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神智清醒些，收敛下那种无谓的想法，那是他这种人最不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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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心中复杂，此时手机又响了，潘子几乎是下意识就接起来了。
“大潘？大潘是你吗？”电话那头吴洄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她在奶奶家用完晚饭后，就直接回到医院附近的租屋处了，知道潘子没有危险固然让她开心，但果然，还是得亲耳听见，才能放心。
“嗯…是我。”潘子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僵硬。
“虎牙说你住院…你…你没事儿吧？”吴洄觉得眼眶热了起来，她没想到，她听到潘子的声音会这么想哭。
“没事，没事的，我好得很。”潘子故作轻松地道。
“我下个周末，过去看看你，可以吗？”吴洄有些紧张地问。
“医生说我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妳就别来了。”潘子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谎，也不知道他为何竟有些害怕见那丫头。
“是吗？能出院了吗？那就好，那就好。”吴洄听起来很高兴，潘子听她那发自内心的开心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心里发酸。
“那你之后，回长沙吗？”吴洄又问。
“是啊，三爷不知去向，那里肯定有一堆事。”潘子随口答道，说完才想起，虎牙说小三爷去找三爷了，现在也连系不上，在回长沙前，或许还是先去杭州，打听看看有没有小三爷的消息才是，可不要小三爷也有什么事情才好。 ”不过回去前，还有些事要办，这段时间，恐怕会很忙。”
吴洄明白潘子是在告诉她，让她别去长沙找他。她也不说什么，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道：”好的，那你要多保重自己，别太勉强了，伤要多养着才不会落下病根，而且天气快转凉了，你要多注意…”吴洄觉得自己像个啰嗦的老妈子。
潘子表面上只含糊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但心中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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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周末，潘子经过几天休息状态已经比较好了，意识上已经比较清醒，只是因为身上的伤，让他还不能很利索地下床走动，只要一动就会牵动伤口，医生说得在养些时日，否则伤口拉扯裂开就麻烦了。
而那日近中午时，吴洄竟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门口，笑得一个灿烂，潘子愣在当场。
这事要说回几天前，吴洄之前跟虎牙通完话，还是放不下心，就忍不住再打给他，让他打听了一下长沙的动静，很快就知道潘子还没有回去，虎牙也说当时看潘子的情况，不像是立刻就能出院的样子。
这时逢春兴致勃勃地把电话抢了过去：“姑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潘爷，对妳不一般。”
虎牙见逢春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原想阻止，心里又想，放任这姑娘跟潘爷发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做了个袖手旁观的决定。
“什么？真…真的吗？”吴洄一听自然是按捺不住心绪起伏。
“是啊，女人的直觉很准的，潘爷虽然不说，但他心里，肯定希望妳能在他身边，有人照顾总是好的不是？这可是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是妳的好机会。”逢春是越说越起劲，甚至代入自身经验了。
吴洄听逢春一番煽动，说得煞有其事，终归是在杭州待不住了。到了周末立马订了机票，奔往千佛山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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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千佛山医院，病房--
“妳…妳怎么在这！？”
“我担心，就过来看看啊。”吴洄笑着说。
潘子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拆穿有点不自在，吴洄看出来了，心底默默觉得这样的大潘，有些可爱。
“你还说过几天就能出院呢！结果现在还躺在这”吴洄故意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以往这种小伤都三两天就行了的。”潘子眼睛不觉瞄向窗外。
“那就好好休息吧！这周末我没事，就在这陪你。”
潘子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就说她在这也是无聊。谁知吴洄从包里拿出一堆专业书籍，说要趁这时间好好精进自我努力学习，就自顾自在旁边的椅子上读了起来，潘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如果是平常的他，肯定赶她走的，但这时因为自己之前的谎被拆穿，一时竟又有点不好意思赶人家走，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就是。
“快中午了，病房送餐吗？”见潘子没有挂着点滴，应该是已经可以自行进食了。
“嗯，待会就来了。”
“那我出去买点吃的，要不要偷偷帮你带什么好吃的呀？”吴洄知道病中的人常常嫌弃病房餐太过清淡。
“别的不要，给我带两包烟，几瓶酒。”潘子听来还有点虚弱，但语声听来带着笑意。
“你知道不可能的。”吴洄努着嘴道。
“给我带瓶酱油吧，这医院的餐，都尝不出咸味，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舌头坏了。”潘子道。
吴洄见潘子还能开玩笑，也比较放心了，更让她开心的是，潘子左手上还系着那条链子，虽然看上去磨损有些严重，但表示他在下面时，一直戴着呢，想着她就觉得心中满满的。
吴洄出去后，病房又剩下潘子一个人，他脸上却没有了刚刚玩笑的神色。他眼神沉了下去，认真在心里过了过，这丫头竟当真跑来，对他还很是亲厚，明明他们不应该走得太近的，这样子还是不太好吧，又想起逢春说的话，这丫头，该不会真的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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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洄回来时倒还真的帮潘子带了瓶酱油，另外，还带了些新鲜的水果，准备待会削给他吃。
吴洄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餐，看潘子却好像心事重重，吃饭的速度比以前慢上不少，有点担心，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潘子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说没事。
吴洄看潘子躺在那，就想是不是干他们那行，每次下去都得那么壮烈才是？就忍不住道：“大潘…你能不能就…就别做这些了？”她说得小心翼翼，因为她也不想，太过于去干涉潘子的决定，其实她知道，这话她就不该说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就出了口。
潘子脸色又比刚刚更沉了些，低哑地问道：“妳…为何跑来找我？”
刚刚吴洄吃饭时，潘子就注意到她右手上戴着的那链子，是和他左手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他平常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不知为何，对这丫头，他无可控制地，就是特别留意。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猜想是否正确，只因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丫头是好人家的姑娘，怎可能对自己…
只是，如果是真的，那便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吴洄不知道潘子为何有此一问，但见他语气严肃，也认真回答：”我担心你啊。”
“我应该告诉過妳，我不是什么好人，妳用不着替我担心的。”
“可是，你之前救过我，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恩人…”
“我说过的那是因为任务，丫头，像我这种人，妳还是少跟我联系为好。”
“可我…很是记挂你…”吴洄说道，耳根子发红，偷眼看着潘子，满是紧张，懊恼自己刚刚果然是多嘴了。
潘子看吴洄的模样，有些触动，听她说这句话，他心中竟是有几丝感到欣喜。但欣喜过后，理智告诉他不该沉溺，转眼，那喜悦便全剩下了叹息和心头的阵阵刺痛，他用不着听到她再说更多了，光是这丫头这话，就足以让他做出正确的回应：”妳等等就回去吧。”
“咦？”
“妳回去吧！”潘子正色道。
“可是…”
“我不需要人照顾，我一个人习惯了，妳在这，我反而不自在。”潘子打断她。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吴洄看潘子神情严肃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只好乖乖收拾着，心想着这是不是有点类似于她告白被拒绝了？她都还没认真说出口，就要被赶走了吗？
“行，我走就是了，你好好休息，如果出院了，和我说一声好吗？”
“我出不出院，和妳有什么关系？”潘子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没来由地烦躁，不觉语气就重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不过，这样也好吧。
又是一阵沉默。
“我…” 我说了我很是记挂你，吴洄这句话愣是说不出口，潘子这气势，让她不用再说一句，就知道结果，她只好道：”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刚刚说让你别做这些，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自己要保重。”
潘子不想去看她离去的身影，他听见病房门开了又关起来的声音，听见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突然觉得浑身冰凉乏力了起来。
他仰起头，静静闭上眼睛，言语笨拙的他，实在不知如何对那丫头表达，他这性子就这样了，他隐约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某个地下，甚至可能那是他所一直期望的。
他希望他这条命，能够是为了他所重视的人的希望而付出，他也认为那是他最好的结局，至于其他，他没资格，对他这种人来说，也没必要。
原以为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此时又觉头无止无尽地疼了起来，他迷迷糊糊间睡去、又醒，醒了、又睡，窗外天光变化他浑然不觉，只有护士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偶尔进来换点滴和送餐时，他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左手腕的皮链，却又舍不得丢弃，不知道怎样才好。
就这样，到他恢复到能出院，竟也过了一个多月，远比他原本想像地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