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们离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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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细雨飘进车窗里。
顾斐然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眸里一片黑沉。
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神情，犹豫再三，才开口问道，“顾总，我们要走吗？”
顾斐然收回了眼神，冷漠地看着前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司机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车驶过街角，突然停了下来，顾斐然大步流星地下了车，直直走进刚刚他一直盯着的那家咖啡店。
在那家咖啡店的角落里，有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正在进行一场并不激烈的对峙。
“季先生，我听斐然说过你，”柏彦扬声说，“斐然说，你是个beta，你们之所以结婚，纯粹就是为了家族利益。“
季青岩抬头看了他一眼，对面的omega只被他轻轻扫了一眼，声势就降下去许多，然后又坐直了身子，不甘示弱地瞪回来。
其实柏彦不是第一次见到季青岩。
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季青岩还没有退出娱乐圈，虽不是什么顶级明星，但也算有点知名度跟人气的小流量，一次电影上映的时候还在他们学校路演过，整个学校所有学生都跑过去凑热闹，柏彦也跑过去凑热闹。
季青岩很漂亮，柏彦从没见过像他这么漂亮的beta，即使是在美貌并不是稀缺资源的娱乐圈中，他的外表也是相当为人瞩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bata还能在ao几乎占了所有生存空间的娱乐圈搅出一点水花的原因。
他有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丽脸孔。
为了今天的赴约，柏彦特地花一个多小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他自以为相当惊艳，可看到季青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季青岩只穿了件灰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很随意，他头发有点长，扎了一个小揪，几缕没带上去的发丝就散漫地贴着他的脸，衬的脸型更加完美。
季青岩刚出道的时候，就因为长得特别漂亮在娱乐圈里掀起了一阵小风波，在娱乐圈能凭一张脸获得大量的关注，可见季青岩外表确实非一般的出挑。纵然之后他混的一般，但出道时的惊鸿瞬间还是常年为人津津乐道，很长一段时间媒体杂志盘点娱乐圈大事记的时候都会顺嘴提一下这位靠脸震惊过娱乐圈的beta。那会儿柏彦刚上大学，他科班出身，读的艺校，学校后门一条街好几家整形医院，没少见到有人拿着季青岩的照片去找医生，要照着捏一个季青岩那样的鼻子或眼睛。
这其中也包括柏彦。
他不想贬低自己是赝品，但看着季青岩的眉眼，柏彦确实有点心虚。
可是一想到顾斐然，柏彦又开始咬牙。
顾斐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圈里谁不想攀上他，他一个没后台的底层艺人，走大运才被送到顾斐然身边，说什么也要争一争。
虽然在外表上比不过季青岩，但他可是omega，而季青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论相配，自然是他跟顾斐然更配。
更何况，季青岩本身也就是个替代品，没比自己高贵多少。
想到这里，柏彦坐直了身子。
季青岩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柏彦挑衅的意味，他似乎不明白也不感兴趣柏彦的话题，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看窗外的雨景。
柏彦本来就心虚，很难不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
“你一个beta，你连顾斐然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你都不知道吧？你以为顾斐然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拿你当替代品，”柏彦的身子微微前倾，“其实顾斐然早就想跟你摊牌了，就是担心你受不了才一直没说实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缠着他不肯放手的样子特别难看！”
季青岩皱眉，就在柏彦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季青岩却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笑了一声。
“这位先生，你好像弄错了，”季青岩淡淡开口，“我很乐意跟顾斐然离婚。”
“你，”柏彦瞠目，“你说什么？”
“柏彦。”
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从柏彦身后传来，他的身子立刻僵住，他愣愣地回身，结结巴巴地喊了声，“顾总。”
柏彦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想开口说话，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顾斐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跟我走。”
柏彦眼睛都亮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顾斐然身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
柏彦心脏砰砰直跳，出乎意料的是，顾斐然并没有推开他，只是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柏彦立刻松开了手。
他很怕顾斐然。
圈里大多数人都很怕他。
顾斐然不像别的世家出来的名流，无论背地里做着多肮脏的勾当表面上都要讲究体面二字，大约是跟出身有关，顾斐然做事儿总带着一股匪气，他做事绝不留余地，得罪了他的人下场都非常难看。当年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娱乐公司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没多久就传来公司被并购的消息，那之后不久公司的几个高层都被送进去了，没人知道顾斐然做了什么，但都猜测是他出的手。顾斐然手段辛辣，睚眦必报，这也是他明明长相俊美无匹，家底厚，资源多，垂涎他的人排到法国，却没什么人真正敢往他身边凑的原因。
谁敢惹疯子。
季青岩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沉静地看着脸上带着冷硬怒意的顾斐然，而顾斐然冷眼看着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咖啡馆。
柏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后，季青岩还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弹。
好一会儿之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宣传册，神情平静地开始翻阅。
那是一家新开的画廊的宣传册，地址就在咖啡馆附近。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但是刚刚一番对话过去，季青岩决定，等雨停了，他就要过去。
车内，柏彦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看着顾斐然。
顾斐然手里捏着一根烟，手随意地伸出车外，看似心情无恙，好一会儿，才掉过头来，笑了一下说，“胆子挺大啊。”
柏彦心一惊，急忙解释，“顾总，我，我今天找季先生只是想跟他随便聊聊……”
“你想进陈啸那个组是吧，”顾斐然打断了他的话，“拍摄地在s市，今晚飞过去吧。”
顾斐然说的是柏彦最近一直在舔的那个资源，他找了好些门道都没什么用，只好厚着脸皮来求顾斐然，但顾斐然最近连面都不让他见，本来以为指望不上了，哪知道突然就答应了。柏彦欣喜若狂地抱住顾斐然的手臂，顾斐然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下他，然后淡淡说道，“我还有事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柏彦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心愿得逞的喜悦盖过了这一丝异样，他开开心心地下了车，之后才想起来要给顾斐然道谢，打开微信，编辑了好长一段文字，发出去之后却只得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柏彦的笑容止在脸上。
顾斐然把他拉黑了。
这是家新开的画廊，但很快就在圈内小有名气，引来了很多人观摩。
季青岩站在入口处，已经买了门票，却突然踌躇起来。
算了。季青岩想，虽然遇见那人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算了。
结果刚转身，就与来人面面相觑。
韩森冲他笑了笑，“我看你在这站了好久，怎么不进去？”
“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季青岩对他浅浅一笑，“听说你的画廊办的很不错，恭喜。”
韩森笑容不变，他朝季青岩走进了几步，“听别人说不如自己亲自进去看看，我可以免你的门票。“
“下次吧。“
季青岩对他微微一笑，而后便抬腿离开，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被韩森轻轻握住了手腕。
“好久不见，小岩。”韩森推了下眼镜，“你还是很漂亮，跟以前一样。”
季青岩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戴眼镜。”
韩森笑，“嗯，高中都没有近视，出了国之后反而用眼过度了。”
已经停了的雨又开始下了，且雨势更猛，倾泻如注，季青岩跟韩森躲闪不及，被淋了个正着，两人慌乱地躲进了画廊，看上去都有点狼狈。
季青岩有些懊恼，脸上浮现出孩子气的神色，韩森看着他，忍不住朗声笑了，季青岩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微微愣住。
“我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出去玩也是这样，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不过那次更惨，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我只能把校服脱了，给你做挡雨的雨衣，你还记得吗？”
韩森站的离季青岩很近，他熟悉的气息环绕住季青岩，将他一下子带回那些雨水充沛的夏天。
他们逃了课，韩森骑着单车带他到处逛，在一个意外的雨天，那个刚刚分化成alpha的少年脱下了身上单薄的衣服盖到自己身上，眼睛亮亮的说，“我永远保护你。”
十六岁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分化成omega，但是没有。
十六岁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季青岩跟韩森会永远在一起，但是没有。
季青岩退后一步。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太记得了。”
季青岩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找了理由离开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该去的，当年是韩森放弃的自己，不该跟这样的人再有瓜葛。
但他心里总藏着根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韩森会突然那么决绝，所以还是去了，虽然明知他不会问出口。
既然已经去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这天，顾斐然回来的很晚。
他一进房门，季青岩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酒气，很难闻，但季青岩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闭着眼假装睡着。
等顾斐然洗漱完毕出来，他依旧没睡着。
顾斐然上了床，从背后搂住了季青岩，把人直接拖到了自己怀里。
季青岩比他小了一圈，整个人被他环住，贴着他的胸膛，两人的姿势亲昵得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顾斐然。”
“嗯？”
“我们离婚吧。”
横在季青岩腰间的手猛地一紧，紧到季青岩忍不住闷哼一声。
“季青岩，你当我顾家是冤大头？”顾斐然轻声笑着说，“还是你认为，我睡了你几年，你们家的债就算还完了？那你可真是把自己想的太值钱了。”
季青岩拽开他的手，坐起身来，要下床，人还没站稳，就被顾斐然拽倒在床上，顾斐然按住他的手臂，讥讽道，“我想你恐怕是忘了，当年你家欠债的时候，你父母是如何敲锣打鼓把你送到顾家的，跟卖货物一样跟我讨算，怎么如今你有居然有资格跟我说离婚了？”
昏暗的光线下，顾斐然看到季青岩的眼眶霎时变红，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背对着季青岩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心，说，“我喝多了。”
季青岩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许久，顾斐然开口问，“为什么突然说离婚？”
季青岩闭上眼睛，“腾位置。”
顾斐然笑了一声，“是你腾位置，还是我腾？”
“你什么意思？”
“你从咖啡馆出去之后去了哪里，见了谁，你真以为没人知道吗？”顾斐然淡淡地看着他，“韩森回国了，你从来就没忘记过他，这么快就跟老情人联系上，那也难怪你要把那个孩子……”
季青岩十分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斐然，直到他说出最后那句话，眼睛里才闪过一丝水光。
“季家还欠你多少，我还，”季青岩轻声说，“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一天都不行。”
“顾斐然，你让我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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