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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姓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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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大爷的算老几!”刁书真红了眼睛,这样潮湿的大雨天,不能回家美美地饱餐一顿,还要被一个疯女人给压在门口,是泥人都要生出三分火气。
更何况,狐狸么,是吃肉的啊!
“我有话要问你。”经过刚刚那番打斗,宋玉诚的吐息洒在刁书真的颈侧,是温热的。但说的话还是那么冷冰冰硬邦邦的。
尽管站在屋檐下,可是风一吹,外面的瓢泼大雨席卷而来,将两个人都浇了个透湿。夏天的衣服单薄,衣服这么一湿,彼此在打斗中升高的体温将水汽蒸腾,酝酿出火热的潮意。
刁书真的心里烦透了,这种烦不仅仅是被莫名其妙的人纠缠,更像是一簇不知名的火苗从小腹处缓缓燃烧,继而在心头形成一片燎原的火海。
身体开始躁动。
体温上升。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某种被封印在记忆,却烙印在身体之中的欲`念正悄然复苏。
那一瞬间,刁书真不得不承认,尽管只是被宋玉诚压在门板上,但她的脑海里掠过了许多不甚和谐的画面,同样的姿势,不同的地点,甚至更加原始粗暴,像是未经风化的原石,粗粝尖锐。
“你是技侦法医,我是实习的警察,我们能有什么好说的?”刁书真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恶狠狠道,“别拿审犯人的口气问我!”
说时迟那时快,刁书真抬起腿,扫向宋玉诚的脚踝。对方像是没料到她在这样的境地里还会反抗,微微愣了一瞬间。就趁着这么一瞬间,她转身扯住了宋玉诚白衬衫的领口,力度之大,最上头的两颗扣子蓦地崩开,顺着台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宋玉诚抬膝便踹,不知怎的,到底留了三分情面,坚硬的膝盖触到刁书真柔软的小腹便收回了力道,只是那么轻轻一碰。倒是刁书真自己,忙着后退闪避,一脚踩空,就那么向后跌倒,从长长的楼梯上滚落下去。
她不甘心一个人独自摔倒,拽紧了宋玉诚的领口,连带着两个人像是抱在一起的黑白太极球似的,一起滚下了二十来阶的楼梯。
天旋地转的刁书真面朝下磕在一个水坑里,她试图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眼冒金星,又栽了回去。她抹了一把面上的泥土,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米开外的宋玉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坐起来。
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沾染了尘土,脸颊上为石阶挫伤,落下点狼狈的伤痕。不染尘的白衣是湿透了,污迹斑斑。夏天的衣服薄而透,沾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刁书真敏锐的视觉,毫无保留地带给她,对方隐藏在衣着下面流畅的身体肌肉线条,以及呼吸起伏之间生命的优美的律动。
刁书真心里的快意陡生。
潜藏在血脉里的恶劣因子疯狂滋长。看着高高在上的人沦落泥潭,同自己一般污浊不堪,那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想把她弄得更脏一点。
天地间都是茫茫的雨,白线将天地连成一片,到处都是昏眛的。冰凉的雨砸落在刁书真的身上,她浑身沸腾的血却不曾凉下去。
她朝着宋玉诚猛扑了过去,骑跨在对方腰上,阻止对方试图翻身的意图。
如果说刚刚在屋檐下打斗的两个人都还戴着一点虚伪的面具,方才宋玉诚的重手和刁书真的狡诈彻底撕毁了两个人脆弱的和平,这一次战斗明显要更直接、更凶残,拳拳到肉,像是两只发怒的野兽,互相撕咬着,就为了从对方身上扯下鲜血淋漓的皮肉。
刁书真一拳砸向宋玉诚的面门,对方堪堪躲避开来,两只拿惯了解剖刀的手指直插她咽喉。刁书真一惊,朝旁边侧过去。宋玉诚借机翻身而上,将两个人的位置掉了个个。
宋玉诚压住她的腿,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子,死死摁住她。没想到刁书真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她吃痛,手上的力度一松,刁书真挣扎着扑了上来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你上我下,两个人在大雨和泥水之中不知道翻滚了多少个来回,刚开始的时还记得用上一些在学到的格斗招数,到了后来,两个人就想淦`死对方,那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仿佛是街头的两个泼皮无赖,毫无章法,胡乱缠斗在一起。
最后,到底是宋玉诚的体力略胜一筹,她将刁书真死死压在身下,墨色的眼瞳盯着她,凉凉道:“你服不服?”
刁书真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的,仿佛要给拆散架了。她躺在冰凉的雨里,温热的呼吸在雨里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漾起一层水光,放软了声音哀求道:“宋法医,饶了我,好痛,我的右脚脚踝动不了了,应该是骨折了。”
“好痛、呜、轻点、求你了……”刁书真哑着嗓子说,她的声音本来就显得清亮而略微稚嫩,这么哑着一喊,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惹得人心头一颤。
宋玉诚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放开了她,起身脱下她脚上的鞋袜,仔细一摸。
就在此时,宋玉诚瞥见刁书真嘴角挂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对方绷紧了腰,脚上使力,直踹向她面门。她闪避不急,到底被踹中了下巴。
这一输一赢毫厘之间,足够让形式逆转。只见刁书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飞身就压在她的身上。
“到底还是我赢了。”刁书真骑在她身上,看着对方体力耗尽,无力挣扎的模样,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无耻。”宋玉诚偏过头,抿紧了淡色的唇。
“我懒得和你辩论这些无聊的事情。”尽管大雨湿透了全身,又饿着肚子,但刚刚那番发泄似的缠斗宣泄掉了她这段时间积攒的烦躁之气,她的心情居然雨过天晴般的好。她懒洋洋地说,“就许你体力好,不许我用计了么?”
像是被刁书真的无赖给气到,宋玉诚咬紧了唇,瞪着她。身下人的头绳在打斗中掉落,齐腰的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后。因为刚刚那番打斗,她的体温很高,面上还浮起了淡淡的红。这色泽配上她白皙如玉,却又有几道新鲜伤痕的脸,无端诱人。
平日的宋玉诚纤尘不染,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只会让人心生崇敬之情。
而此时的宋玉诚跌落在雨水里,左脸颊上的擦伤划破了如雪如玉的肌肤,沁出几点殷红的血珠子,让人邪念陡生。
想怜惜她,好好修补那道创口。更想弄出更多的伤口,不仅仅是脸,更是全身上下。
鬼使神差的,刁书真弯下腰在吻上了那道伤口。
一记响亮的耳光唤回了刁书真的理智,她捂着痛得火辣辣的脸,委屈巴巴的同时,又感到飘飘欲仙。
她一时色令智昏,不由地心生悔意,又自知理亏,于是赶紧放开了宋玉诚,可怜巴巴地蹲在一边,活像是一只偷了腥却又装傻充愣的小狐狸。
宋玉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刁书真却本能地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生气,于是继续理直气壮地装一只呆傻的狐狸。
“走,回家。”宋玉诚简直是要给她气笑了,拎着她的耳朵,招呼这只有色心没色胆的狐狸开门回家。
怎么说呢,两个人浑身都是伤,外面还下着暴雨,自己总不能陪着她在外面静默成一尊雕像吧?
*
有道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中间那番过程,总是不得不被省略,却正是精华所在。
其实打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人一同运动一番,发泄怨气的同时,有时也能达到感情交流的目的。
这不,刁书真和宋玉诚两个人在温暖干燥的屋子里,捧着手中滚烫的茶水,虽然依旧是湿哒哒的能拧出水来,彼此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敌对气氛,无形之间却缓解了不少。
主要是,刚刚打斗过一场,两人暂时没那个体力再来一场了。
同她表现出来的轻浮和张扬不同,刁书真居住的室内陈设相当简单,一个木质的沙发,老旧的玻璃茶几上放着几个瓷杯。一个看上去就很久没开过的电视,就是这个客厅里的全部家当了。
简单而潦草。
唯一有些特色的,就是角落里挂着一面白板,上面的字迹如同鬼画符般难认,通过上面“8.14”那几个字,勉强能看出是分析案情的树状图。上面还用透明胶带黏着案件相关的各种照片。
白板脚下横七竖八摞着一垛书,都很旧。
看样子,刁书真肯定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咸鱼啊。
“你找我干嘛啊。”刁书真吹了口浮在水面上的茶,声音懒懒的,还打了个哈欠。
“你说呢?”宋玉诚把皮球踢了回去。
刁书真甚至懒得怼她,直截了当地说:“你觉得我干吃饭不干活,明明知道付青云的心理画像不靠谱,还跟在他后面吹彩虹屁,一天到晚的只会看戏看热闹,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破案上。”
宋玉诚凉凉地说:“你自己原来知道啊。”
刁书真一时没有说话。
窗外的雨水刷刷地响,成了这静默氛围里唯一的背影音。
刁书真搁下手中的茶盏,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宋法医,你姓‘宋’啊,宋总是是个好姓氏。”
“高洁无暇、刚正不阿,七百多年了,都是这样啊,简直就是刻在大家集体潜意识里了。”有生升腾的水汽弥漫在刁书真的面前,宋玉诚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一个无悲无喜的声音淡淡道,“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啊。”
“比起姓‘刁’的人来说,姓‘宋’的人,收到的尊重和信任要多得多了。”刁书真云淡风轻道。
宋玉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像是鲠住了一般,不知从何说起。
任何语言,在这样平静的悲伤面前,都显得无能为力,甚至有几分虚伪。
“算了。”刁书真声音波澜不惊,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孔,宋玉诚觉得她明明是在笑着,却好像是哭一般的委屈,“既然难得有人想听我的侧写,那我就说给你这唯一的听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