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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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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氏满脸不喜的坐在凳子上骂人。骂的是胡姨娘和睐姨娘,“字字珠玑”,将两人骂的抬不起头,但乐氏心里的愤怒一点儿没减少。
一个除夕,从大早上折滦开始折腾,她就心里不痛快,好不容易忙完了事情,想着能吃一顿好饭了,折墨那个随时随地能作诗的却在那叽哩哇啦的念诗扰人食欲。
她强忍着打人的心回到屋子里睡觉,正想轻松的看看书得一个好梦,就见孙婆子着急的进来,说折枝要请大夫给折檀看病。
说是突然就大喊大叫起来,声音之尖锐,吼声之凄厉,怎么看都不对劲。但大夫把了脉,什么病症也没有,最后诊断是脑子有了问题。
乐氏脑门上的筋都跳了起来。
——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脑子突然出问题了呢?
好在大夫开了药,细细分析下来其实只是情绪激动罢了,好好养着就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以后就不要刺激她了,不然可能还会吼。
乐氏听的心里叹气。
她十七岁嫁给折墨,就看透了他一副懦弱无能,耳朵极软的本性。她是个高傲的人,不愿意说软话,后来折墨纳了妾氏,她就更不愿意跟折墨相处了。
丈夫人不坏,但是不合乐氏的心,既然已经生儿育女,自己又有嫁妆,那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便比跟折墨过香多了。
乐氏就再不管姨娘和庶子庶女,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过人相处久了,总是有点感情的,比如折檀。
这孩子是个老实人,性子懦弱,怯怯自卑,乐氏很看不上,但她懦弱她自己的,自卑她自己的,从来不给人添麻烦,还喜欢孝敬她衣裳鞋子袜子——乐氏就很喜欢。
她最恨别人给她惹麻烦了。于是十数年如一日的收庶女的东西后,她也乐意给庶女一点好处,有了好吃的就送点过去,庶子庶女里,乐氏最喜欢折檀。
但今天,好好一个姑娘,脑子出了问题,就让人心酸。
大夫说,是憋的太久了,一直都得不到释放,被胡姨娘一激,就发病了。
要是只发这一回病,那就不是大事,但要是以后再这般发病呢?那就是大事了。所以啊,还是要好好的养着。
怎么养?两个字,清静。
乐氏骂完了胡姨娘和睐姨娘,就在想如何让折檀清静一点。她想让折檀搬个院子。
在她看来,折檀这性格,大半都是被睐姨娘逼出来的。睐姨娘那天天哭的,是个人都能被逼疯了。折墨被她哭的不敢过去,乐氏自己只要一瞧见睐姨娘那哭样就心里烦。
被这么个人天天哭,那能清静么?
瞧瞧,又哭了。
乐氏烦的很,不由得又生气,骂道:“好好的姑娘给你养成了这样,你还有脸哭?”
睐姨娘哭的更凶了。但她心里更慌,折檀和折枝就是她的命,命不好了,她能好吗?但她没办法,她想来想去,想不到办法,就只能哭。
乐氏便连骂也不想骂了,便又去骂胡姨娘,说她跟折檀比起来,是半个奴婢之身,以奴婢之身欺负主子,之前是看着她生养了两个孩子才没训斥,可这回还敢跟主子动手了,定然不能饶了去,于是叫人拉出去,狠狠的打了十个手板子。
胡姨娘哭天喊地,奈何乐氏今天脾气大,一点儿也不心软,最后将人打了,还让人把折墨叫来,按照她的理解说了一遍。
“胡姨娘打阿檀,把阿檀打的叫了起来。”
折墨大惊失色,“她竟敢如此!”
乐氏继续:“我就打了她,她还在叫唤。”
折墨:“不准让她继续叫了。”
乐氏就让孙婆子去堵住胡姨娘的嘴巴,跟折墨道:“这事情,你跟阿果和阿丘解释去吧。”
折墨点头,“好。”
其他的,乐氏就觉得折墨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她赶折墨走,“阿檀睡了,你先回去吧。”
折墨在妻子的面前向来是听话的,于是乖乖走人。
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折枝对乐氏十分感激,乐氏却道:“也不是为了你,不用你感恩戴德。”
折腾了一晚上,她想回去睡了,“你也睡吧。”
她准备元宵过了之后再说搬屋子的事情,于是隐了没说,摆摆手走了。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睐姨娘和折枝,两人互看一眼,睐姨娘站起来,觉得有些心虚——她在二女儿面前就没有不心虚过。
见折枝看过来,立马道:“是我害了阿檀。”
折枝不想再继续说这个事情了,她走到里屋,去看折檀,见她眼睛圆溜溜的转,这才安心,“好些了吗?”
折檀感觉自己一直都很好。她点头,“好的很。”
外面的人在说话的时候,折檀在里屋已经想好了借口,“二姐姐,我真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声音大点能吓唬人,真的。”
就只是喊了几句,没想到还吓的二姐姐请了大夫。
折檀是这般想的,折枝却不是。一个人的性子是长期养成的,要是逼的变了样,那真是被逼到了绝望之时。阿檀也许自己没意识到,但是她早该想到的,早在前阵子阿檀突然能怼胡姨娘,能砸折果衣裳的时候就该知道她已经被逼到了悬崖处了。
折枝摸摸她的头,第一次没骂她,道:“你好好的养着,其他的不用管。”
折檀有些心酸。
她又惹祸了,本来是该她保护姐姐和姨娘的,结果现在害的姨娘被骂,姐姐担心。
***
折枝和睐姨娘走后,折檀彻夜未眠。
自从她得了幻听病以后,就一直无往不利,就是前面绣帕被二姐姐夺走,今天早上也得到了银子。
可现在,她跟着幻听叫了叫,却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隐约的,她也知道自己这般不好。
她就想着治一治这个病。之前一直觉得幻听好,可是现在幻听不好了,她就想根治。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着实是个坏人了,对待有用的东西就期盼,对待无用的东西就想抛弃,真是坏啊。
她半夜睡不着,于是听见幻听的时候,就格外的清晰。
幻听又在墙外了。
折檀闭眼睡,不听。奈何那嘶吼声实在是太大了,震的她耳朵疼。
——啊啊啊啊啊啊,阿檀今天受了刺激,不知道好没好!
——我得去问问大夫!
——我好想进去看看她!
折檀钻进被子里,气的很。
还没完没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想进去看看她!
直到后面,幻听也不再说其他的话了,就一直吼,吼着想进来。
她气的全身都发抖,索性穿起鞋子,提着灯笼就往墙角冲。
守门的婆子已经不敢拦她了——今天的事情虽然被叮嘱不能说出去,但是她身为黎溪院的人,特大概知道点真相,于是只敢看着那边,并不敢过去。不然四姑娘跟她一激动出了什么事情,那就什么都完了。
折檀就顺利的到了墙角,狠狠的低声道了一句:
——你进来啊!
连夜赶回来蹲墙角的折滦:“……”
阿檀在说什么?
折檀就插着腰,气势汹汹盯着墙,呸了一句:
——你有本事不断吼,你有本事进来啊!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