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天涯》毛夭夭

12、无法踏足的距离

　　床上，苏冰灵悠悠的睁开眼，紫檀木雕花的床，龙纹祥云的屏风，红木桌上的古朴香炉荡着袅袅青烟，淡淡的香气绕鼻而来，坐起身，细细打量着眼前朴素典雅的房间，心一点一点的揪紧。
　　到海龙族了吧---

　　“我们，我们逃走好不好，我们逃走吧。”抱着少年，少女低声哀求道。
　　逃走？
　　少年的身体僵直，逃走---是什么意思---
　　“我们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好不好。”
　　“放开。”少年起身，俯视着跪坐在地的少女眼神冷漠而厌恶，“你，真是容易让人感到厌倦啊，逃走？我为什么要和你逃走？”
　　“你---”少年的眼神，让少女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王妃殿下，王子可以带给你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又为什么要和，和自己逃走---
　　已经注定是敌人了啊，
　　少年背过身，不让少女看到自己眼中的挣扎。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少女撕声大叫着，眼泪止不住的留下，“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哽咽。
　　转身少年紧紧的抱住少女，他还是心软了，“苏冰灵，”低沉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少女只觉得后颈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忘了吧----”
　　记忆一点点的复苏，心脏的抽痛是她不住的喘息。
　　沐炅辰----
　　“冕（mian）下，您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苏冰灵的悲伤。
　　眼前的女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一双鹿儿般的大眼睛正水汪汪的看着她，只是----苏冰灵额头出现无数汗滴，这小丫头为什么一身古代丫鬟的装扮？
　　“冕下？冕下？”
　　“嗯？”苏冰灵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古衣上。
　　“冕下，冕下还是不舒服吗？”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鹿儿，鹿儿这就去叫医师。”
　　呃？
　　“不，不用，我很好。”叫住往外跑的慌张小丫头，苏冰灵一阵无奈，不过‘鹿儿’倒是一个和人一样可爱的名字。
　　“你叫鹿儿？”
　　“嗯，嗯，我叫，啊，不对不对，是奴婢叫青鹿。”
　　奴？奴婢？这，是什么称呼啊----
　　“你，这身，装扮是？”记忆中沐炅辰的衣物与古代侍卫的衣服样式大不相同。
　　“啊？冕下不喜欢吗？我以为，不对，是奴婢以为冕下该是习惯人族服饰的，所以，所以———”青鹿是声音越来越小。
　　“啊？”这个，她承认自己的确习惯人族的服饰，但，那不代表她习惯人族古代的服饰啊，还有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鹿儿，为什么要自称‘奴婢’，明明不习惯啊。”
　　青鹿怯生生瞅了眼苏冰灵，手不停的绞着衣角，“那个，因为，因为在宫里没有许多规矩，但是，鹿儿听别人说人族个规矩很多很多---所以，就，就---”青鹿抬起头，大大的眼里开始聚集水雾，“呜呜----鹿儿是笨蛋，什么都做不好，呜呜----本来还以为冕下会喜欢，”鹿儿一下扑到苏冰灵怀中，“哇啊啊，冕下肯定不喜欢鹿儿了，哇啊啊----鹿儿没想给冕下添麻烦，啊啊----”
　　这，这是什么状况-----
　　浑身僵硬的任由青鹿抱住，苏冰灵满脸的黑线，这眼泪来得太快了吧，说哭就哭啊----
　　“呜呜---鹿儿只是想让冕下开心-----”
　　开心吗？
　　这个小丫头在关心自己，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温暖，海龙族----大概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吧----
　　伸手轻拍青鹿的头，苏冰灵柔声道：“鹿儿乖，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怪鹿儿，我很喜欢鹿儿哦。”
　　“嗯嗯，”吸了吸鼻子青鹿停止了哭泣，“冕下，真的不怪鹿儿？”
　　“不怪。”替青鹿拭去泪水苏冰灵微笑着。
　　拉住她的衣袖，青鹿的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那，那冕下，真的喜欢鹿儿？”
　　“是，是，我喜欢鹿儿。”
　　“呜呜，冕下，鹿儿好高兴。”
　　“呵呵---”摸摸青鹿的头，唔，手感不错，再摸----
　　此时某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摸青鹿的样子像是在摸宠物。
　　“呀，冕下怎么下床了，快上床休息！”
　　啊？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冰灵已经被青鹿拖到床上。
　　“王吩咐了鹿儿要好好照顾冕下的。”
　　“王？是指海龙王？”任由青鹿在帮她掖被子，苏冰灵问道。
　　“天啊，冕下怎么可以这样称呼陛下，冕下该叫‘父王’的。”
　　“嗯，”沉默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那绝美的面容，“鹿儿，带我，护送我到海龙族的，那个-----侍卫，在哪里---”
　　“呃？冕下要见蓝伊吗？鹿儿这就去叫他。”
　　“等等，”拉住青鹿的手，苏冰灵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蓝伊，是，谁？”
　　“啊？”青鹿转身疑惑的看着苏冰灵，“蓝伊，就是，护送冕下的侍卫啊。”
　　“是，是么，他，他叫，蓝伊---”
　　“冕下怎么了？还要见蓝伊吗？”
　　“见，怎么不，见，去叫他，鹿儿，去叫他吧。”
　　是他对吧，一定是他的，怎么会不是他----

　　“冕下，蓝伊到了。”不久门外传来青鹿兴奋的声音。
　　“让，他进来。”她起身，手抖得厉害。
　　“吱。”
　　明亮的光射入房间，一个人影逆光而立，“冕下找我？”
　　霎那间她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脆响。
　　“对，我找你，之前麻烦你的照顾---”
　　“那是蓝伊的本分，冕下不用道谢。”
　　“你，你下去吧。”
　　“是，若冕下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蓝伊这就退下了。”
　　“好----”
　　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苏冰灵却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
　　“冕，冕下？你---”你为什么，那么悲伤。
　　“鹿儿，我很累，想休息----你，先下去吧。”躺下身，看着床顶，她吩咐道。
　　“是，可，冕下你，还好吧？真的没关系吗？”
　　“嗯，只是累了，只是累了而已。”
　　“是，那鹿儿告退了。”
　　“等等。”
　　“嗯？”
　　“————”
　　“冕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为什么叫我‘冕下’而不是‘王妃殿下’？”
　　“呃？‘冕下’是对您的尊称啊，所有深海族的臣民都要这样叫您的，‘王妃殿下’是外族对您的称呼。”
　　“是，是么，下去吧。”闭上眼，苏冰灵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疲惫。
　　在“啪吱”一声关门声后，屋内回复了平静。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侍卫，什么护送，全是骗我的！！！”抬手将小臂压到了眼上。
　　“呵呵……”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笑声逐渐变得肆意，一如那顺着手臂滚落的晶莹。
　　这便是你说的忘吗？沐炅辰---
　　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那些个身份，而是---
　　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我会忘记你，
　　依你所愿，沐炅辰，
　　我会忘记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