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补全中》孟夏清和

5、南柯一梦

　　对此一无所知的江年，在快走到家时，看到了从自家窗户中透出的光，眼眶有些湿润，迈开了脚步向家门口跑去。

　　拉开门后，说了一句：“妈，我回来！”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在温暖的灯光下转过头，对女儿道：“可喜可贺啊，你今天终于出门了。”

　　明明今天什么也没吃到，却被噎了一口的江年，“我刚刚准备出去吃饭，想起我忘带钱了，就回来了。妈，我现在很饿。”

　　“哦，这可怎么办，我也挺饿的，但我今天出去虽没忘带钱，但带的不够，没买菜，做不了饭。”祁连状似很苦恼地对女儿说道。

　　“我——，好吧，我们出去吃饭吧，妈。”

　　“可是，我吃不习惯外面的饭，江年，不如你先忍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出去买菜做饭，如何？”

　　觉得一天没吃饭，再加一晚上，自己也不会饿死，不能向妈妈轻易妥协，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江年咬牙道：“好，我现在洗漱睡觉去了。”

　　“不，你别去啊，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还有，你今天有出门吧，这特别好。我和你讲啊，你不能老待在家啊，这样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不好，你要多出去走一走，熟悉一下环境。对了，一日三餐，你要好好吃，不能因为我不在，你又懒的做饭，懒得出去吃，而饿着，这样你会长不高的……”

　　坐在沙发上听着妈妈几乎每天都要说的话，江年一言不发，心思游离，等回神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去给自己做饭去了。而自己本来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惶恐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她走到厨房，对妈妈说：“妈，随便做点就行了，我今天会把碗洗掉的，不用你催。”

　　“好，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啊，别反悔啊。”妈妈转过身来，摸了摸女儿头，温柔地说道。心里则在想，哎，阿水理发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把我好好的漂亮女儿头发剪的比这边有些男孩子头发都要短，摸起来还有些扎手呢。

　　江年不知道母亲的腹诽，而且对母亲突如其来的温柔很不适应，抖了抖，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江年边吃边和妈妈说了一下，她今天确实出去了，去了学校转了一圈，然后又讲了一下她今天好几次差点被人撞，可能就是那几次丢的钥匙。却没提挂在钥匙上的吊坠，更是只字未提日暮时分她遇到鬼这件事。

　　妈妈对女儿丢了钥匙这件事，没什么反应，只是对江年说明天她刚好休息找人换把锁，再给她配一把钥匙就好了。自是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不撒谎的女儿，隐瞒了她那么重要的事情。

　　吃饱喝足后的江年，洗完碗后，和母亲看了会电视，活动了会儿后，便睡下了。可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睁开眼时满目的苍翠碧绿，她恍然间有种终于开始了的踏实感，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轰然落到了地上。

　　她看到青山掩映的山脚下有一户人家，屋子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而后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将刚刚落在枝头上的飞鸟惊走。

　　可是屋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此欢快起来，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屋里所有人的喉咙，没人说话，气氛凝滞。直到一声颤巍巍的女声，开口打碎了这份沉默。

　　“我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你们没人说话，说啊！”

　　这时有人，才恍若初醒，大喊一声：“妖怪啊，生了个妖怪啊！”而后落荒而逃，经过门口时险些被门槛绊倒，而后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抱着孩子的年老妇人，颤抖着手，将孩子塞到了他母亲手中后，叹息了一声，“这……你可怎么办啊！”，而后步伐不稳的向门口走去。

　　年轻的妇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看着手中的孩子，除了初为人母的欣喜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恐慌。她将孩子翻身检查了一番，终是明白了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孩子会长一条尾巴!”

　　江年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她看着年轻的母亲不停地声嘶力竭地问着为什么，看着她一边哭着一边将孩子裹在了襁褓里，然后擦掉了眼泪，对着孩子露出笑颜，然后念叨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是你母亲，我会抚养你，你会平安长大的，你一定会平安长大。”不知是在对孩子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转瞬间，山脚下山下家里的由美生出了怪物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村里人对此恐惧不已，但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可是随着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尾巴渐渐变长外，其他都如普通的孩子一样，原本的畏惧就消失了。

　　于是常年积累下的恐惧，变成恶意扑面而来，诋毁、污蔑、谩骂由暗转明，几乎压垮了山下由美的肩，可是看着只有六岁的儿子，她知道她不能垮，她只能撑着。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儿子，也为了母亲在默默忍受着。

　　江年看着电影一般地画面在她眼前上演，一边是母亲走在村里忍受着周围人带着恶意的眼神和极尽恶毒的话语，一言不发。

　　另一边是儿子被一群小孩围起来拳打脚踢，无法还手只能蜷缩着身子护住头脸，在那群小孩发泄结束后，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回家洗净手和脸上的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扬起笑脸对母亲说着欢迎回来。母亲也回他一个笑脸，温柔地说着我回来了。

　　“不行的啊！”江年看着这一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母子，说道。

　　果不其然，下一幕发生的事撕碎这对母子共同维护的平静。

　　如往常一样，山下正人在又一次被殴打后正准备站起来，可是那群小孩子这一次没有如往常一样走开，领头的孩子对躺在地下的山下正人说：“我听我妈讲，你不只是个长尾巴的怪物，你还是怪物的孩子。你的父亲不是死在山贼手上，而是被你的亲生父亲——一个妖怪杀死的，你母亲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从地上起来的山下正人，一拳打断了，

　　“闭嘴，你胡说，我母亲才不是那样的。”而后一拳一拳地打着领头的孩子，周围的孩子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一拥而上把山下正人拉开。

　　可是这一次，山下正人没有再忍受，他反抗了，混乱中有人拿起石头朝他扔去，其中有几块尖锐的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划出了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有血遮住了他的眼睛，周围的孩子仿佛被吓到了，一哄而散。

　　而后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母亲温柔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人啊，你怎么了。”

　　他想笑着告诉母亲，“妈妈，我没事，别担心。”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他就陷入了黑暗中。再次睁开眼时，他躺在床上，母亲就守在床边，脸上身上的伤口都已被处理好了。

　　他的母亲什么都没问，只是语气坚定地对他说：“正人，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可以吗？”

　　山下正人本想问有这样的地方吗，可是话到嘴边说出的却是：“好的，妈妈。”

　　第二天，母子二人就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走了。

　　在路上走了几天后，山下正人脸上已经结疤了，但整张脸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狰狞似恶鬼。山下由美看到儿子的脸痛惜不已，不过山下正人却并没太在意。

　　他对母亲说：“没关系的妈妈，我年纪小，伤口自愈能力强，过不几天就会自己长好，不会留疤的。以前就是”山下正人说了一半后突然反应过来，就不再说了。

　　“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吃了那么对的苦，以后不会了。”

　　即使儿子没说，山下由美也已经知道了，她忘不了那天，她看到儿子满脸是血地倒在她怀中，和儿子身体下大大小小遍布全部身体的青紫伤痕。所以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带儿子逃离那个地方，即使不知道前路如何，总归不会比现在要糟糕。

　　可是啊，身体被刀贯穿的那一瞬间，她意识到命运的残酷，真的是会让事情更糟糕的。

　　“老大，你看这个女人真蠢，以为躲在这棵树后就不会被发现，不过这棵树还真是大啊，我差一点就没发现她。”将刀从女人抽出来的山贼，随口说道。

　　骑在马上的男人，应了一声，“杀了就好。”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倒在树下的女人，而后扬长而去，尘土漫天。

　　血液从伤口里流出去，身体慢慢变得凉下去，山下由美对着儿子叮嘱道：“正人，你要活下去，作为人活下去，然后平安长大。”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山下正人哭着问妈妈。

　　“正人，我没事，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太累了，要睡一觉，你不要来打扰妈妈啊。”说完这句话后，山下由美就合上了她的眼睛。

　　“妈妈，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长了一条尾巴，才害你这么累，我想办法把这条尾巴去掉，你能不能不要睡啊。”

　　山下正人不懂什么是死亡，他下意识地觉得如果妈妈睡着了，就会只剩他一个人。

　　不知谁在说对不起，一声又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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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准的题不对文，就想显得自己有文化些，用了这个成语#-#。然后山下正人也是一个原创人物，他的故事这一章基本就结束了，主要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存稿不多了，然后也没什么反馈，让我怀疑真的有人愿意坚持看下去吗，我继续写是否有意义，难道只是写给自己的一个故事？这未免太孤独了吧，我刚开始满腔的热血，也渐渐冷却，没了动力，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写。最后，我觉得再坚持看看吧。立竿见影，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