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补全中》孟夏清和

19、她不可信

　　女子全然没有理会里包恩的话，她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沢田纲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蓝波和一平被眼前降临的江年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呆呆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里包恩用着小婴儿的嗓音，脆生生地回道：“哦呀，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另一个世界哦！”

　　女子闻声，低头凝视了里包恩一会儿，平静无波地开口道：“你身上有诅咒的气息，需要我帮你斩除吗？作为报酬，请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怎么过来的？”

　　里包恩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伸手拉低了帽檐，彻彻底底遮住了深不见底的黑眸，然后语气严肃地开口唤醒了目瞪口呆的沢田纲吉：“阿纲，带着蓝波和一平下去。”

　　沢田纲吉本想向女子问清楚她为什么说里包恩身上也有诅咒，但是在里包恩开口之后，他还是听话地抱起蓝波和一平下楼了。他坐在廊下，看着庭院自言自语道：

　　“一平，你师姐究竟怎么回事啊？每次见面都不一样，像变了一个人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会说里包恩身上也有诅咒呢？有的不是她自己吗？虽然我是觉得里包恩一个小婴儿，这么厉害很奇怪，但也从未往不好的方面想过。呐，他可是里包恩呀，肯定不会出事吧，兴许只是江年感觉错了。还有就是，为什么每次十年后的江年一出现，我就要被赶出来，里包恩就要和她单独谈话，神神秘秘。”

　　“我相信里包恩先生会没事，师姐也会没事，只要有阿纲先生在。”一平没有去庭院里和蓝波一起玩，她坐在沢田纲吉旁边听完他的话后，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沢田纲吉一脸诧异地看向旁边，便看到了一平信任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便急忙对一平解释：“一平，我刚刚说的是十年后的那个世界的你师姐，不是这个世界的，你放心好了，她没事的。”

　　“无论哪个世界的，她都是我师姐。我也相信只要有阿纲先生，师姐就会没事。即使没有遇到阿纲，我相信师父师姐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小孩子怀有一片赤忱，永远幻想着美好，相信着奇迹。

　　“谢谢，一平。你说的对，总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沢田纲吉成功的被安慰到了。

　　一平笑着说道：“阿纲先生从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呢！我相信未来的师姐也一定很信任你。”

　　沢田纲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了不对的地方。他刚刚由于太过震惊十年后江年的另一个样子，忽略了她说的话，现在被一平提醒，终于意识到了怪异的地方。

　　要说十年后的江年不认识自己里包恩和蓝波还有可能，但是没道理连一平都不认识啊，她刚刚可是连一眼都没有看一平，更没有打招呼。他低头看着小小的温柔善良的一平，最终还是把这个结果咽了下去，没敢声张。

　　但是楼上的里包恩则是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反常，他在沢田纲吉他们下楼后，重新跳到了桌子上坐下。女子也跟着走了进来，盘腿坐在了地下。

　　坐下后，里包恩并没有急着问诅咒的事情，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道：“刚刚站在你面前的那个小女孩，你认识吗？”

　　女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认识！”

　　里包恩早有预料般点了点头，问了第二个问题：“祁连、霍青、风你认识吗？”

　　这次，女子没有很快回答，一个又一个名字灌进耳中，她仿佛被人按下了慢放键，每说一个字都要很久很久：“我……不……认……”

　　里包恩却是没有等她说出最后一个字，就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那么，霍江年，你的诅咒是怎么解除的？”

　　最后一个问题问出，防御彻彻底底被攻破，洪水摧古拉朽般冲毁了一切封锁，翻腾怒吼，大发神威。

　　女子眼中古井无波的平静，开始泛起涟漪，风越来越大，涟漪慢慢扩散到整个寒潭，寒潭沸腾了起来。

　　但是她好像已经太久没有过情绪波动了，不知道这时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只睁着一双深褐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里包恩，恍恍惚惚、断断续续地低语：

　　“我好像……记起来了，我真正叫……霍江年。但是我长到……已经很大的时候也没见过我的……爸爸，所以很讨厌“霍”这个姓，对外介绍从来都是江年，所以后来······我都要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不，已经忘记了。

　　再后来，我才知道啊！我爸爸离家多年是因为我，我妈妈远渡重洋是因为我，我师叔身负诅咒是因为我。

　　最后呢……我诅咒……解除了，但怎么解得呢，怎么解得呢……”女子讲到这里，头发突然开始暴涨，在脑后无风自舞，张牙舞爪，脸色更加苍白，身影也渐渐透明起来。

　　“好了，不要再想了。”里包恩见此，沉声呵斥，唤醒了江年。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语速加快道：“你来这个世界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现在时间快到了，把你脑海里残存的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我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请一定不要再靠近再相信之后的我。”女子话音刚落，周身剑气开始鼓荡，犹如要毁灭一切般向四周斩去，可是力量在积蓄到顶点时，时间到了，江年回来了。

　　女孩被十年后火箭筒兜头罩下时，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仿佛漂浮在流动的液体中，时间模糊，似乎一瞬间似乎无穷尽。

　　眩晕感消失，她睁开了眼，但是仍然是一片黑暗，她眨了眨眼，而后不信邪地用双手揉了揉眼睛，仍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心脏开始无声得加快跳动起来，她临空而站，脚下没有踩着大地的踏实感，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去，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一团空气。

　　“喂喂，请问有人吗？”声音颤抖着传出口腔，希冀着能听到有人回答。但令人恐惧的是，黑暗把声音也吞噬了，不要说别的声音传来，她连自己的声音也没听到。

　　这一发现，令女孩身体簇簇发抖，后背被冷汗浸湿，黏腻湿滑的触感使她颤抖得更厉害。

　　她不敢回头，害怕恐惧会抓住她。就像幼时每一次一个人走夜路，她都感觉身后的黑暗正酝酿着怪物，只要回头就会看到狰狞的脸，被一口吞吃。所以，她走夜路时从不敢回头，最后甚至会跑起来，越跑越快，仿佛身后的黑暗在追赶着她，只有不停地往前跑，才不会被抓住。

　　直到小学毕业，她才不再害怕一个人走夜路。然而现在，她重新记起了幼时被黑暗支配的恐惧。她仿佛又成为了那个在黑暗里弱小无力的女童，可是这一次她无处可逃，入目皆是黑暗。她慢慢蹲下时，蜷缩起身体，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上。

　　五分钟后，里包恩看着回来的江年缩成小小一团，蹲在那里，然后抬起了头，看着从窗口处传来的光，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而后迅速睁开，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仰着的脸上还残存着噩梦初醒般的恐惧。

　　他无声地拉了拉帽檐，安静地等待着女孩恢复平静。

　　女孩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平静下来，动作缓慢地盘坐下来，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确定着什么，然后开口问道：“请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一下子就去到了别的地方？”

　　“那个是十年后火箭筒，你只是被它带到了十年后。放心，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你不会再过去了。”里包恩耐心地解释说。

　　江年脸上明显地表现出轻微的怀疑神色，但也只是轻“啊”了一声，便没再说起那个话题。

　　里包恩却转变语气严肃地问着女孩：“我刚刚回答了你一个问题，那么等价交换。现在，江年，请你也认真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

　　里包恩盯着女孩的眼睛开口道：“那么请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撒谎、最危险，别人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