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靠近 ...
-
早晨的闹钟响了第三次，米多才彻底醒过来。
自从发现了乐怀桐画的晴天橘子，他晚上就睡不踏实。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蹦跶想法，总是辗转反侧，连着几晚都是天微亮时才随便睡个囫囵觉。
好不容易明确自己心意的米多，满腔热情不但无处安放，还一下子失去了刷存在感的动力，因为这个动力的对象已经几天没出现了。
这几天他在食堂门口满心筹划的蹲点巧遇均以失败告终，晚上专程去景观实验室也没见到乐怀桐的身影。
跟大部分人相处时不同，米多和乐怀桐见面时可以鼓足勇气和他聊天。不见面的时候，他却没有胆量给对方发信息。从这一点来看，他认为自己的胆子比米小美和米滴滴还小。
况且他只是知道自己喜欢乐怀桐，却不明白以后该去怎么面对他，双方该怎么相处，他也很在乎乐怀桐是怎么看他的。
但这一系列问题，米多清楚不是马上能找到答案。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暗恋持久战的准备。
“米大少，看到群里的邮件没，这周五就要确定论文导师，你有什么打算吗？”
关敏杰坐在电脑旁，专心逗着米小美。米小美比刚来的时候长大了一圈，但身型还是没有鼠标大。
关敏杰早被毛茸茸的生物成功圈粉，便自认是关叔叔，他相信异性相吸，组队必胜，打游戏的时候总喜欢把米小美放在自己鼠标旁。
“我肯定选乔老师。”米多头也没抬，蹲在别墅笼子旁任劳任怨地给儿女铲屎换浴沙。
“兄弟，老乔对论文要求超严格，而且他是大牛，经常出差，平时你想去办公室找他老人家聊天是找不到的。你确定好自己是写论文？我看你更像是去历劫的。”
米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乔誉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对于想考研继续做学术的学生来说，选择乔誉好处多多。
乔誉的名气大，跟着大牛混个脸熟，毕业时能蹭一封推荐信。另外乔誉治学做人都很认真，他相信在待人处事上自己也能学到不少。
而且他已经提前找相关前辈了解过，乔誉对手下指导的论文质量把控得很好，最后分数也给得高。米多自己真心喜欢这个专业，不想读了四年大学再混一个水论文随便交差。
当然，促使他最后做出决定，有勇气迎难而上的精神力量，便是乐怀桐。
据传乐怀桐是乔誉这几年最厉害的门生，米多迫切想要多了解一些这位带着光环的大师兄，越是想要了解，便要多靠近他一点点。
虽然米多清楚一旦选择乔誉，意味着未来大半年自己会被虐的很惨，但他隐隐有种预感：关键时刻有个人会驾着五彩祥云出现，替他保驾护航的吧。
清理完仓鼠笼子，米多把两只雪团子重新放进小屋里。
正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到两小只发出吱吱吱的叫声，这急切的叫声跟以往的完全不同。
米多忙低头看去，原来是两只崽崽在抢食，互相撕咬了起来。
期盼父慈子孝的米老父亲可看不得这种打架的场面，伸出食指点点米滴滴的头，佯装生气喝道，“臭小子，快住手！”
手指稍一用力，就把米滴滴拨到笼子的另一边，眼见一个糯米团子踉踉跄跄翻了个跟头，咕噜噜滚到了滑轮底下。
瞅着这滑稽的翻滚，米多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便哎呦一声哀嚎，还处在暴躁情绪中的米小美抱着他的食指狠狠啃了一口。
米多嗖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指，从鲜血蔓延整个食指指腹的速度来看，这伤口还挺深。
关敏杰见状，赶紧拉着米多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别松手，得把血挤出来，多冲水。”
冲完血水后，食指暴露出一个约1.5毫米的伤口。米老父亲和关叔叔大眼瞪小眼，这种被啮齿动物咬伤的情况，需不需要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呢？
最后还是关敏杰大手一挥，摁掉米多的手机，“米多，别度娘了，我看这伤口咬得很深。虽然米小美从它妈那代就是家养的，但不代表它们身上没病菌。走，去医院打针吧。”
*** ***
于是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附近的槐江社区医院。
医生了解情况后，跟米多解释了仓鼠这类啮齿类动物并不是狂犬病毒的储存宿主，被仓鼠咬伤，理论上是不会传染狂犬病。
为了安全起见，建议他对伤口消毒处理即可，是否还要注射狂犬疫苗让米多自行考虑。
虽然理论上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极小概率事件，米多想象了一下病发时全身肌肉抽搐，大量流涎的惨状，还是咬咬牙，选择从容就义，悲壮道：“打吧，请给我注射一针狂犬疫苗吧！”
医生见他坚持，便开了个单子，嘱咐道，“狂犬疫苗针注射后当晚手臂会有些疼感，是正常现象。注射狂犬疫苗期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要喝酒，不要喝茶，不要做剧烈运动。”
关敏杰在医院注射室的走廊等着，见到注射完狂犬疫苗出来的米多，笑道：
“兄弟，你知道吗，网上说注射狂犬疫苗的人会记忆力下降、反应迟钝、不能思维、脑子一片空白......哎哟！”
话没说完，肩膀上便挨了米多结实的一拳。
“那老子先让你记忆力下降反应迟钝不能思维空白一下！”
米多说罢，虚势活动着拳头的关节，咔咔作响。
两人吵吵闹闹骑着自行车回宿舍，快到校门口时，远处树下出现一个熟悉的黄色运动服身影。
米多的心仿佛被人一下子揪住提到了半空，不会那么巧吧？
“前面好像是大师兄和赵师兄哎。”关敏杰也认出了视线前方的两个身影，给了米多一个准确有力的答案。
咔嚓！米多好像听到那颗提着心的线突然被剪断了，心脏随即砰砰砰在胸腔里乱窜起来。
他猛踩一个急刹车，车尾咻的一声在地上画了一个完美的圈，动作过大，车后轮成功掀起了地上的沙子。
调转完车头的瞬间，米多突然理解了狂犬疫苗注射后的反应：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维！
他奋力踩了几下自行车脚蹬，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把黑人问号脸的关敏杰远远甩在了身后。
“哎哎哎，米多你去哪儿？” 关敏杰被舍友这一系列突发操作搞糊涂了。
乐怀桐也见到了米多和关敏杰，他刚挥挥手想跟师弟们打招呼，话还没出口，就见到米多慌慌张张调了个方向，徒留了个疑似逃窜的背影。
关敏杰只得自己慢慢骑到乐怀桐和赵青峰身边，恭敬地打着招呼，“师兄，好久不见。”
*** ***
飙起的车速带来一阵风，米多拢了拢头发，思绪渐渐清醒过来。明明才几日不见，好像隔了很久很久。他见到乐怀桐时其实很开心，但更张惶。
今天的衣服搭配好了吗？发型乱了吗？鞋子干净吗？师兄发现了他仓皇逃窜的样子了吗？
当时的他总不能上前说：“嗨！师兄好久不见！我今天被仓鼠咬了一个1.5毫米勉强肉眼可见的伤口，然后去打了狂犬疫苗......”
米多忍不住捂脸。不行！这太丢人了，一点儿都不利于他在暗恋的人面前树立一个良好形象。
漫无目的地骑着车在槐江山环绕几圈，米多才慢吞吞将单车停回宿舍楼下。
正准备上楼，掏出手机一看有几条未读信息。
发件人头像是乐怀桐，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即刻紧绷起来，米多深呼吸一口，哎！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乐怀桐在信息里问：【等会儿去超市吗？我今天刚出差回来，苹果吃完了。】
哎？？米多愣了一下，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信息内容不一样，乐怀桐只字不提为何无故落荒而逃这件事。既然没人问，米多就选择将之抛弃，丢到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里去。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大师兄第一次主动邀约他这件事上了，行动比思维更快，手指已经在手机上飞快跳跃回复着：【好的，我在楼下等你。】
发完便兴高采烈往研究生宿舍楼赶去。
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米多张了张嘴，许多心里话都说不出口，最后怂成了一句简单乖巧的招呼：
“大师兄好！”
乐怀桐却不应，他静静盯着米多，一步步往前拉近距离，路灯下的高大身影，给米多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米多不自觉后退一步，乐怀桐就跟着前进一大步，趁他不备忽然伸手，像提溜小猫一样捏住米多的后颈，“小样儿，今天下午干什么呢，跑得那么快？”
被乐怀桐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米多整个人倐地僵硬起来，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没、那个、我没看到......就突然想起有事。”
看到米多像只受惊的兔子，乐怀桐弯了弯嘴角，他松开米多，收起手背在身后，吩咐道：“走吧，我刚从蓉城回来。这周跟乔老板出差看项目去了。”
一听到“项目”这个话题，米多顿时饶有兴趣。
景观专业的学生将来的职业生涯里，就是跟实地项目打交道。只有专业成绩特别好的学生，才有可能在学生时期就被导师看上，推荐去设计院或者带去实地做项目。
小伙儿赶紧跟上乐怀桐，好奇道：“大师兄，你们这次去看什么项目？给小师弟透露一点点呗，我从来没去过实地，好想也跟着老板去考察啊。”
乐怀桐步伐不紧不慢，等米多跟上来，“这次是去蓉城给天一方景区做顾问，天一方要争取明年从3A升级到4A景区，现在景区要按国家规定标准做改善。”
祖国地大物博，旅游资源非常丰富，根据全国旅游景区质量等级划分的景区级别，共分为五级。
从高到低依次为5A、4A、3A、2A和1A级旅游景区。等级越高，对景区的要求越严格。
景区评级的提升可不是一件易事，4A级景区代表国家级标准风景区的话，5A级景区则代表了世界级的品质。
“景区的评级有一套标准化的等级评定体系，软硬件水平都要提升。天一方在服务质量做得很好，所以这次我们主要从景区的文化层面做了改善，以人为本，设置了更多关注游客的参与性与娱乐性的活动。”
听完乐怀桐讲述，米多点头表示赞同，羡慕道，“蓉城天一方的山顶缆车特别有名，采用全透明的车厢，我一直很想去体验一下在空中俯瞰群山的感觉。”
乐怀桐笑了笑，“我们这回可没坐缆车，全程爬上山又走下来的。你赵师兄运气好撞到大奖，踩到一个掉到树下的空马蜂窝，万幸只是弄坏了鞋。硬撑着走完十几公里，才在墟市买到一双解放牌胶鞋。那双绿色胶鞋特别有年代感，他今天下午回来时还穿着呢，你溜得太快，没看到。”
怎么又扯回下午临场溜走那件事了，米多心虚地摸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嗯，出差虽然辛苦，但我觉得很有趣啊。”
“对了，我的本科论文导师选了乔老师。我们班50个人，像我一样迎难而上的勇士，估计不超过3人。”米多伸出手指，得意地比了个三。
不出意料，乐怀桐很支持米多的选择，“乔老师治学严谨，从不闭门造车，他的理念超前。跟着他做学问，无论你想继续深造，还是毕业后直接工作，帮助都很大。”
“我看到你在画室的雅思教材。你是想去留学吗？那就多花些心思在论文上，有利于你之后申请学校。另外，乔教授的推荐信极有分量，你好好表现争取一下。”
有了大师兄的肯定，米多小师弟乖巧点头。
末了，乐怀桐看着米多，笑意浮在眼角，柔声道：“当然，你有什么疑问，或者需要什么帮助，欢迎随时来问我。”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靠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