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新娘》邪真

18、18

　　不知不觉，六个月过去了。图坦莎每次来给我上药、送饭的时候，都会带来一只鸟羽，可是都不像伊拉大叔描述的那种。我有些灰心了。
　　这一天，刚刚雨过天晴，图坦莎照例来给我送饭，只不过这次，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这位是比丘尼大夫，之前就是他帮你锯的腿。”图坦莎一边向我介绍，一边小心地拆着绷带。“大夫你来看看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已经只有半截的残腿，仍由大夫那筋节分明的手在腿上按来按去。
　　“伤口愈合的不错。”比丘尼大夫看了一会儿后，满意地摸摸胡须。“可以适当地下床活动活动了。”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图坦莎似乎比我还要激动，“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药还是要接着吃，多给他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吃，这样才好得快。”大夫说着便离开了。
　　目送大夫离开，图坦莎一脸喜悦地看着我，说：“尼戈，你听到了吗？大夫说，你可以下床了。”
　　“嗯，真好。”我抬头看着她，缓缓地点点头。
　　“你们，把他抬到这个担架上面，小心一点。”图坦莎转身对那几个人吩咐道。
　　他们轻手轻脚地把我抬起，放到担架上。然后，稳稳当当地向外走。
　　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看到房子外面的景色——刚下过雨的地面，隐隐散发着一股泥土的清香；茂密的树林里，不时传来阵阵鸟叫；树枝、草叶上的水滴缓缓滑落，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好看的颜色；不远处，似乎还有流水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欢快愉悦。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所在的房子是在一片山林之中。怪不得总是听不到人声。倒也难为图坦莎了，能找到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
　　“尼戈，你想去哪儿转转？”图坦莎走到我身边，低声问。
　　“我好像听到流水的声音了。”我说。
　　“去湖边。”图坦莎立刻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大滩湖泊出现在我的眼前——天湖映照，微风轻抚，波光粼粼。
　　“我想下来走走。”我望着那湖泊，说。
　　“好，我扶你。”说着，图坦莎让人把担架放下，扶起我站在草地上，用单薄的身躯承载了我身体一大半的重量。我想换别人扶，她却执意不肯，硬是咬牙扶着我向前走。
　　当我赤脚重新踏上地面时，那样柔软的触感，加上草叶上水珠的凉意，让我一直以来都灰蒙黯淡的情绪顿时舒缓了许多。图坦莎见我神色比以往柔和，便扶着我慢慢沿着湖边走，一步一步。
　　“谢谢。”我好生过意不去，却做不了任何事，只能道声谢。
　　图坦莎笑了笑，“想谢我其实很简单的，娶我就好了。”
　　“图坦莎……”我皱眉，脚步不由自主停住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和她谈谈这件事。
　　图坦莎见我不动了，便扶我坐下。“尼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什么都不想听。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找鸟羽、送你回楼兰见那个女人，这些你都不用感谢我。只要娶我就好了。”
　　“图坦莎，我不值得……”
　　图坦莎伸手捂住我急于解释的嘴，“尼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其实那天晚上本来是有好几个想追求我的男人跟我在一起的，但是当那三匹狼出现之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都说爱我，但是却都在关键时刻丢下了我。如果那时候不是你，我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儿跟你说这么多。在我心里，你是勇士、是英雄。你正直、勇敢，丝毫没有因为救了我而想要占我便宜。这些都是我钦佩并且迷恋你的地方。我不介意你是个残废，我也不介意你一辈子都没法爱上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想嫁给你，我想照顾你。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会克服。”
　　“图坦莎，你想听听我和妮雅娜之间的事吗？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了……”
　　“我不想听。”图坦莎微笑着打断我，“尼戈，不要跟我讲你们以前怎么怎么样，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好，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此时此刻，还有将来，会陪在你身边的都将会是我……”
　　这时，我被湖对岸的一抹白所吸引，定睛望去——那是怎样纯洁高贵的鸟啊！雪白无瑕的翎羽，优雅从容的步伐，如扇一般撑开的尾羽在风中轻轻晃动……它与伊拉大叔所描绘的是多么的相似啊！没有满目的璀璨，却别有一般沉静典雅。多么适合我心爱的妮雅娜！
　　“那是白孔雀，我们的圣物。”图坦莎轻声说道。
　　“可以么？”我抓着图坦莎的手臂，急急地问，“就是它，一支翎羽就好……”
　　图坦莎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尼戈，她是圣物，受到神的眷顾，不能……”
　　“求求你，一支，一支就好。”我低下头恳求道，卑微却坚定。
　　图坦莎静静地看着我。半晌，她垂目问道：“你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