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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给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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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砚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血仙这句黑白颠倒、煞有介事的话让他呆愣了半晌。
他们这种情况怎么能算是圆房?
无媒无聘,更无家中长辈,既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门当户对,甚至跨越了人妖界限,这怎么说都不能算是亲事。
况且他昨夜能睡得那么熟,肯定有这精怪的手笔。
但他周云砚不是冥顽不灵的迂腐之辈,无论对方是妖精还是人类,他都是要负责的。
“姑娘切莫将……”周云砚实在是重复不了血仙说的话,什么圆房,心头肉,哪是一个姑娘家会说的?
“切莫将这些话语放在口头,云砚自是会对姑娘负责。待到边疆,便会给家中书信一封,给姑娘一个名分。”
周云砚虽不知妖精要不要这名分,但他还是要给的。
名分什么的,对一般女子来说是极重要的,若是没名没分,那就是做不得数的无媒篝和。但对血仙来说,名分这种东西却是一文不值,都比不上一只能打牙祭的土鼠。
她活了上千年,这些名分、名声,诸如此类从他人之口吐出来的东西,不论好坏,血仙全然不在乎。
在她心里,他俩已然成亲,周云砚就是她的,从很早以前便是她的,不需要他人来承认。
她如黑玛瑙般的眼珠仰视着周云砚,看得周云砚不自在的别开脸,也顾不得她还枕在他的膝头。
周云砚生得俊朗,就算下颚有那些细小疤痕,在血仙眼中也是好看的。
血仙看得是他的魂魄,那个通体晶莹的无垢之魂。
血仙不懂羞怯,什么话她都能面不改色的说,于是她接着道:“你就是我的檀郎,我为何不能讲这些话?”
她看过的情戏多了去了,将军府的其他女眷每每看到男女互诉衷肠时,都会悄悄的捂住唇畔,娇羞的轻笑。
只有小娃娃般的血仙,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台上,过耳不忘,记了个十成十。
周云砚:“……”
她不是精怪吗?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血仙一脸坦荡,周云砚也只能微微叹息,这精怪确实与人不同,好似不知羞怯为何物。
“你方才说那名分,你给不给我,我都不甚在意。只要你日日在我身边,与我恩爱缠绵,旁的我都可以不要。”
她想要的,她自会去拿,就连周云砚,在她眼中,也是她想要的一个人罢了。
血仙这话说的一丝怯意也无,周云砚听得一脸复杂。
这精怪明明是在表白心意,可她说得太过坦荡,就连男子都做不到她这样的面不改色。从血仙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来,她究竟懂不懂自己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或许对姑娘来说,那名分不甚重要,但云砚还是要给的。”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周云砚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男子汉大丈夫,担当是一定要有的,即使这个姑娘并不是人,行迹还很可疑。但无论如何,按照人世间的规矩来说,他确实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周家没有养妾的习惯,应该给血仙什么名分,还需要从长计议。
除了被蛊惑之人,没人会把有过一次露水姻缘的妖精做为正妻。
血仙颔首:“既然你要给,那我就收着。”
在血仙的心里,她就没想过要正妻之外的名分。周云砚漫长的余生中,也没有纳妾这个选项。
他若是纳妾,那就等于给血仙“喂食”,他纳几房,她就吞几房。
“此事需禀告祖母和父亲,由他们定夺,望姑娘不要着急。”周云砚说道。
“我不急。”
血仙一点都不着急,这东西她要不要都可以。血仙左手盖嘴,打了个小哈欠。
一旁的遁地虎心想:她能急?你死后她都不放过你,几千万年的光阴,她能急就怪了。
周云砚眼角瞥到站着的遁地虎抖了抖胡子,方才想起帐子里还有一只活物。
“这位是姑娘的友人?”周云砚望着角落里,看起来颇有灵性的遁地虎,向血仙问道。
血仙瞥了眼那鼠辈,友人?
“不是。”
“小的名叫遁地虎,从懂事起,一直住在将军府后院的地洞中,这些年全盖将军府的庇佑,能当面跟周少将军道一声谢,真是小的莫大的机缘。”遁地虎两个爪子搭在一起,文绉绉的给周云砚作揖问好。
正常人看到一只大耗子像人一样口吐京话,势必要吓个一大蹦。
但周云砚天生胆大,且见识过血仙的大变活男。
经过一个清晨的奇妙遭遇,他再碰到耗子会讲话这种千古奇谈,反而没那么震撼了。
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听到遁地虎这番话,血仙笑道:“莫信这鼠辈的话,他还偷吃过你奶奶的寿桃儿呢。”
遁地虎连忙解释道:“……小的在洞中嗅到寿桃儿的芳香,实在是饥肠辘辘,难以忍耐,才偷偷尝了那么一小口。”
老太君每年做寿都会蒸寿桃儿,馋的那一窝土鼠在洞里窜来窜去,每年都要偷吃那么一两口才算快活。
他哪成想,这只树精都看在眼里了。
这土鼠妖住在将军府的地界里,还偷吃他祖母的寿桃儿,面对这样一个妖怪邻居,周云砚正想着应该说什么时,发现血仙在他的膝头蹭了蹭,雪白的柔夷有顺着衣摆往上摸的架势。
周云砚:“……”
“姑娘或许不懂这人间的规矩。”周云砚隔着衣服捉住血仙不规矩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让她坐了起来。
“未婚姑娘家,万万不可对生男做出如此举止。”
周云砚加深语气,一脸正色的说道。
血仙歪了歪头:“为何?”
周云砚:“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周云砚做了这些年的将领,身上自带一股气势,不露表情时,有着武将独有的冷峻。
遁地虎紧张的拍了拍爪子,他们这些小妖怪,很怵武将身上的煞气。
血仙是喝血吃肉长大的,枝条里都带着血气,一点也不怕周云砚通身的气势。
她似没有骨头一般靠在周云砚托她起来的手掌上,觑着他道:“精怪不在乎那些东西,在我这,昨夜你我便已成亲,何来未婚之说?”
血仙油盐不进,就似一滩软蜜,任你百般推拒,她又粘又甜,就是脱不开手。
周云砚一噎,道:“姑娘既想在人间行走,还请姑娘注重这人世间的规矩。就算是夫妇,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可做出如此孟浪之举。”
血仙盯着周云砚的眼,道:“你比少时古板许多。”
周云砚:“少时?姑娘之前说,你与云砚有因果,还请姑娘告知,究竟是何年何事,云砚兴许能回忆起些片段。”
血仙坐直了身板,拍了拍自己的绸衫,鲜红色的外衫瞬间幻化成了粉红色,就如枝头绽放的桃花瓣。
“这么大吧。”血仙比量了一下,她对岁数不是很有概念,只大约记得应是周云砚这般高的时候。
周云砚:“……”
血仙比量的大小,最多也就五六岁的男童身量。五六岁的记忆,除非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否则根本无从回忆。
“别总是叫我姑娘,我叫血仙,仙子的仙。”
血仙手指一转,一截木棍出现在手心,她一笔一划的在土地上写出了名字。
“这就是我的名字,你可不许再忘了。”
血仙黑亮亮的眼睛盯着周云砚,光洁如玉的脸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色泽。
这只名叫血仙的精怪很美。
今日清晨惊醒之时,匆匆瞥过血仙的容颜,周云砚的震惊里有对突发状况的惊慌,以及对血仙容貌的诧异。
这是一张精怪的容颜。
若不是精怪,又怎能如此的勾魂夺魄。
“你若再忘,我便吞了你。”
血仙仿佛玩笑般,笑着说道。
遁地虎打了一个哆嗦,他可不觉得血仙在开玩笑。
“血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一圈,周云砚道:“可还有其他的线索,只从身高,确实无从想起。”
血仙想了想:“鼓,清晨给你看的那只鼓。”
周云砚浓眉紧皱,脑海中确实一点片段都没有。按理说,遇见精怪这种事情,即使是年龄小,也不应该一点记忆都没有。
血仙眸光一闪,又恢复到平日的神情,淡淡道:“不过,你们人到了一定年岁,的确会将小时见精怪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你不必执着,只要日日与我恩爱,自会想起来的。”
周云砚:“……姑,血姑娘说话总是如此……直白?”
什么日日与我恩爱,听得周云砚额头青筋都要绷起了。
“血仙,不要唤我血姑娘,甚是难听。”
若非关系非常熟稔,否则根本不会直呼姑娘家的芳名。
周云砚犹豫了半晌,想着就算反驳,这树精也不会听,遂妥协道:“……血仙。”
血仙听得顺耳,心情愉悦,便再次往周云砚身上扑了过去。
“……!”周云砚连忙往后躲:“血仙是忘了方才的话了吗,莫要在人前做这孟浪之举。”
血仙:“哪里有人?”
周云砚看向角落里的遁地虎,遁地虎立即警觉,双眼一闭:“小的什么都没看到。”他怕血仙直接把他的罩子给挖了。
眼看着血仙越来越近,周云砚伸出手掌:“……等,我还有一事想问。”
血仙虽然想扑他身上与他亲香,但看周云砚躲来躲去,也觉得甚是有趣,便停下动作道:“你说。”
周云砚堂堂八尺多的男儿,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不是,女精怪追得满帐躲。见血仙停下来,他暗暗的呼了一口气:“不知血仙是何精怪?”
听血仙方才的话,他猜想,既然是天生地长,那就应是花草树木、山林河川之类。
就听血仙道:“我是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