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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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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大夫给张贵生开好了活血化瘀的药方子,然后又与李绣寒暄了几句,送了李绣几根针灸用的细针便动身离去了。
陈秀月和刘氏去送了大夫,李绣则看着手里的银针陷入了思索。针灸这种东西轻易不会伤及静脉,但施针施的不好,被针灸的人还是有极大痛苦的。
“绣儿,这几天你就费费心,帮我把身子扎好,我保证我下了地以后不打你。”张贵生有求于人,竟难得对李绣态度转好。
李绣看着他,冲着他笑了笑:“放心。”
她拖了长长的尾音,让张贵生觉得有些不自在。
陈秀月和刘氏送完人就回来了。
刘氏心道这些天得要靠李绣伺候张贵生,还得要绣儿替张贵生施针,不好再闹将起来,搞得不痛快。于是沉着气对李绣态度好了一些,缓声道:“绣儿,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贵生。”
随后,她难得地掏出来一把钱,从里面数了二十个给李绣,道:“你去镇上给贵生抓两幅药,剩下的买点零嘴吃吧。”
不管在哪,钱都是最重要的,李绣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她很轻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从刘氏手里接过钱,揣进了怀里,然后拿起桌上的药方子叠起来。
刘氏心里骂了一句“财迷”,然后说:“早去早回。”
李绣没应她,将药方子同样揣在袖子里,转身就出了门,凭着记忆往镇上走。
记忆中小镇离合家村不远,走路未必用得了半个时辰。她加紧步子,一是肚子饿了,她想买碗面吃,二是想去镇上看看热闹。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一出来,路上的雪就化了,黄土路混上水成了稀泥,李绣这一路走得很艰难,但庆幸的是走到了。
镇是一个青砖黑瓦的小镇,靠里是民房,街道的两边有各种商铺,比方裁缝铺,木炭店,成衣铺子等。
李绣暂且没管给张贵生抓药,先找了一个小食摊,点了一碗肉汤面,加了俩鸡蛋。
原身应该是很久没沾过荤腥,光是闻着味李绣肚子里的馋虫便跑了出来,她没有顾忌地抹了抹口水,催促老板快点。
老板笑呵呵地道:“马上。”一边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条,过了一会,将面条捞出来,码上肉片,还有煮熟的鸡蛋,葱花、盐,给李绣端了上去。
李绣胃口大开,一碗面很快进了肚子,她摸着鼓成球的肚子,愉快地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道:“一共是十五文。”
李绣笑不出来了,她就算没有古代的金钱观,也知道五文钱是绝对抓不了一副药的。
把账给面摊老板结清,李绣茫然地走在小镇上,心想着反正药也没钱抓了,倒不如把剩下的五文也花了,前面那个卖糖葫芦的,山楂颗颗饱满,糖衣在的阳光下发着璀璨的光,是花掉这五文钱的不二之选。
李绣目光坚定地走了过去,半路却见旁边一团人簇在一起,里头传出一个男声:“不要乱,不要挤,一个个来,今天各位的信我都会写完的。”
有人问了:“先生,你写一封信多少钱。”
男声回应道:“一纸十文钱,童嫂无期。”
那人说:“十文钱,着实有些贵了,就这几个墨点罢了。”
男声道:“你要会写字你就用不着我了,你瞧我这个字,一个都不会给你写错,还漂亮。有人云见字如面,非是我这种好字才能拿的出手。”
读书人向来是很被尊敬的,这位帮人写信赚钱的男人这么一说,立马有人捧眼道:“先生说的是啊,先生的字就是好看。”
李绣只是看了看,她并没有写信给远方朋友的计划,于是还是直奔着糖葫芦去,那卖糖葫芦的看见李绣已经准备好收钱了,结果李绣左思右想,又摸着下巴折回去了。
写信,李绣也是会的,虽说古人写的多是繁体字,但她去过台湾省很长一段时间,繁体也会写。
古人的信差很慢,通常一两个月才到,这个时候写信正好在年关将至时堪堪送到,所以写信的男人的生意才会那么好。一纸十文,多的不说,一天十纸就是一百文,够她吃六七碗面了。
李绣凭着灵巧的身子挤进了簇拥着的人群,看见了里面写信的男人,他不过二十出头,相貌温雅,一副书生打扮,坐在一张手臂长的长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等物。
李绣凑近了看,见这先生果然写了一手漂亮的小楷,拓印一般。
李绣她自问是写不了的这么好的字的,但写出来的字绝对能认出来,就算收不了十文,五文也值。
“先生,先生,你这纸笔卖不卖。”李绣问。
书生慢慢抬起头来,见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妇人,便问:“你要纸笔做什么。”
“我要……”李绣想了想,她不能直接表明自己抢生意的意图,就编了一个理由:“我看你这纸笔不错。”
“哦,这纸笔书局多的是,就在那。”书生好心给李绣指了指道。
李绣将自己怀里仅剩的五文钱拿出来,往书生跟前放了放,嘴巴一瘪,眼泪说来就来了,“我是给我家夫君来买纸笔的,可是钱不够,新的是买不起了,先生行行好,你用过的卖我一支吧。”
书生觉得这妇人实在是吵闹,抬眼要把人轰走,却见李绣可怜巴巴地咬着下唇,眼泪欲坠不坠,虽说李绣本人黑了一些,但五官条件是很好的,这么一看竟真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书生心一软,将自己手旁边的一摞纸揭了几张给李绣,然后又塞给李绣一支用过的笔,摆了摆手,想让她走,但只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砚台上。
“唉唉,这位娘子。就五文钱……”差不多得了,这点钱够干嘛啊,一支笔几张纸够意思了。
等着书生写信的人好几个不耐烦了,叫李绣别耽误他们的正事。李绣只好收回眼泪,拿着纸笔离开,临走时说了一句:“夫君没有墨水该怎么写字啊。”
书生叹了一口气,叫住李绣,说:“可怜天下贫寒读书人啊。”然后在砚台里添水磨了一些墨,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摸出一个小罐子,将墨汁倒了一些进去,递给李绣。
李绣千恩万谢,问及了书生的姓名,那书生说自己姓“云”便埋头写字了。
李绣拿着纸笔和墨水钻出人群,转头就在镇子的另一边支起了一个摊。
还是二十岁的脸好使,现代她自从过了三十岁就再没有装过可怜了。
李绣这个摊子没有招牌,也没有书桌,只有一块找来的光滑青石,往上面写字是不成问题。她用石头把纸压好了,又找了一块小石子当笔架,便将手放在袖口里蹲起来等客户,边等边吆喝:“写信了,一封五文,童嫂无期。”
这一代人流量不小,但她左等右等,蹲着等,站着等,只是见有人侧目,有人对着她窃窃私语,却没见有人在她这个摊子驻足。
李绣思索了一会,之所以没人来,首先是自己的装备,一看就专业性不高,其次就是自己的扮相,一看就不是个会写字的农妇。
要想买卖成,必不可少就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她提起笔来,沾上墨水,在信纸上写起字来,写的是三字经其中一篇。
因为是要赚钱,她写字万分用心,姿态端正有模有样。写出来的字迹虽然没有刚才的姓云的书生那么好,但是字面整洁、竖是竖横是横绝对像那么一回事。
她这么一写,很多人便凑过来看了,有人说:“小娘子,你这字写的不错啊。”
李绣马上抛出了自己的买卖:“要写信吗,一封五文。”
又有人说:“姑娘,我倒是需要写一封信,但你字都认识吗?再说这个价钱还能便宜吗。”
李绣头也没抬,边写边说:“你整个镇上看看,这个活最便宜的就是我这里了。你想啊,你就算是请识字的熟人帮你写,不光麻烦了别人,少不得要请别人吃个饭,吃最便宜的摊子也不止五文了。在我这,你笔也用不着买,纸也用不着买,人情也不用欠,就五文钱我什么都给你办好了,合不合适你自己想想。”
说罢,正好她的字也写了整一张,便递给那个问的人看。
那人接过李绣写的字,由于不识字便问旁边懂字的人写的如何,见有人点头说好后,便拍板要李绣帮她写字,“你口齿倒是伶俐,就给我写一封吧。”
李绣请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用笔沾了墨水俯下身子,边听男人说的话边写字。
男人要写的是一封家书,都是很容易理解的字,李绣写的顺畅无阻,很快就给男人写完了,将写好的纸给男人,她赚了五文钱,收回了成本。
有一就有二,这个时候需要写信的人很多,李绣到下午就把书生给她的墨水用完了,赚了有七十文钱,将钱小心翼翼地揣好,把剩下的纸和笔收起来,她就收了摊。
李绣拿着这些钱去了药房,照着单子给张贵生抓了两幅药,正好花了十五文,还剩下了五十五文。
这些钱她当然不会给张贵生或者是她婆婆,她打算攒下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去卖糖葫芦处买了一个糖葫芦,李绣就揣着五十文钱打道回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金库:5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