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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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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素闻江陵六月花开如绯,风景甚好……我想去看看你。”
——陌遥之。
【第一章】
张平的前世,是个强得不能再强的人物,足不出户而天下尽知,只因他破镜太快,不过二十岁已经步入元婴境界,几乎前无古人的修炼天赋……
张平前世的前世,在天上是令六界闻风丧胆的司战之神,朱雀神君。未生剑动,便起一场血雨腥风,管他是神是魔都能杀个片甲不留。
到了张平这一世,成平平无奇的农妇之子。性情暴躁,怨煞非常,还爱招是非得罪人…
他四岁那年,母亲文娘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弟弟,从此,张平就成了流浪街头巷尾没人要的野草,他每天晚上玩到老鼠打洞打歇了,促织狂鸣叫腻了,才从外面的泥土地上拍拍屁股坐起来,回家给自己洗洗衣服,麻溜滚上草垛吹冷风。
文娘不美不丑,生出来两个儿子都是长相平平,弟弟比哥哥乖巧,所以要讨喜一些。
张平从小靠打架在整个金庭镇都传出了恶名,若什么时候跟人有了过节,睚眦必报。必将其揪出来一顿痛打,文娘从小就发现这孩子跟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可也没得管,现在发现想管也收不住了。有一次把他关家里,文娘没过一个时辰干完农活回来,一准儿看见家里不值钱的那些锅碗瓢盆被张平摔个稀碎。
一气之下拿出屋里因为藏得太好而唯一幸免于难的鸡毛掸子痛打一番,给这小孩白花花的背上抽出了一片灿烂的繁花血景。然后就干脆破罐破摔,把放羊变成了彻底的放养。
再没仔细管过他。
张小霸王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生活持续了四年,八岁的时候,还因为得罪了管理当地事务的仙门世家的公子哥儿,这货仗着出身好鸡言鸭语在张平面前放屁,当时心中火气蹭蹭窜上,如芝麻开花,他牙一呲,没忍住当街给人一通暴头,又踢又捶,两人遂扭打在一起,最后都见了血。
可那金家的公子哥儿岂是好惹的?别看他年纪小,告黑状的本事可不小,回家就爬到他爹金家家主金晟的脚边上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
金宗主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这儿子矫情地要死,一准儿不信他胡扯。所以就寻思着替他撑个腰出口气,但金夫人偏是个缺心眼的东西,揉着她儿子那被捶的皮青脸肿差点都认不出来的猪头样,眼泪都流得够呛。
顿时心疼得要死不活,于是暗地里派了两个嘴严信得过的家仆放火烧了文娘的草房子,田里的庄稼也跟着遭殃,最后被烧得一片漆黑,大白天的太阳地里一片发霉的烟熏味。
那天生就多灾多病的张平爹就死在了这场大火了。文娘跪在比坟地还荒芜的田里撕心裂肺的抱着张程抹眼泪。
可是张平却没有哭,他铁石心肠,打小就没掉过眼泪,也不知正常人的悲喜为何物。文娘嫌弃他没心没肺,不像个活人,心倒像是石头做的。
而她背井离乡来到金庭辛辛苦苦近十年,结果丈夫不明不白就死了,田地和房子都没了。
金家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般推诿不肯深查。大儿子又没什么人性,还到处惹是生非。现在孤儿寡母处境艰难,得知有人愿意出一锭金卖了张平当家仆,她便一口答应下来。眼皮都不眨就把张平扫地出门。
而那位愿出一锭金的当地富户,不是别家,正是张平不久前才得罪过的财大气粗权势滔天的金家。
书正五十四年,是修真界世家制取代帝王世袭制的第七百三十五年。各地官府也被林立的修仙世家取而代之。军政财权也纷纷落入修界的掌权者手里。
明断案,司裁决,立刑罚,铸货币,每一城都有所隶属的仙门世家全权负责。世家之间又按阴阳八卦分治,两仪相互制衡,方使道不偏移,礼法有度。
阳宗墨家居临川墨阳城,屹立修真界千年不倒,阴宗落家居江陵临江阁,是后起新秀,有昭名将世家,奉行侠义二字为训。
阴阳为尊,下分八卦司属,管辖一方。至于这金氏,只是当地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家族。只手遮天谈不上,但知情不报,欺上瞒下损人利己的事就干得多了。
这回买下张平打得什么算盘,金庭镇人尽皆知,不外乎是小公子还想斩草除根,把人给悄无声息地关起门来悄悄弄死。
谁料张平实在命硬,几次陷害不成,这件事磨了一年,后来好不容易让小公子给他安了个“诋咒家主,意图犯上”的罪名,刚把刀架他脖子上就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坏了他好事。
一个破骑驴的年轻道士,给他牵驴子的白衣高挑男子却张得顶尖儿好看,如神祗谪仙一般的俊美,面色澄澈,雪润冰清。眉眼如画,星眸潋滟,仪态风雅,看气质就是既富且贵。身子和面子都特别值钱的那种。
还摆了好大的谱,金宗主也对他们毕恭毕敬,大家都叫他墨公子,墨公子其人如玉,身正体端,从长相到气质再到手里一把墨银剑鞘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可旁边骑驴道士显然是在狐假虎威。
来者还说了很多张平听不大懂的东西,尤其白衣人居然喊他师哥,张平当时一头雾水,怎么说,自己来这个世上一遭,才活了多少年,就能认这么大个儿一个师弟。
臭道士在一边掐着手指故弄玄虚,说他的上辈子陌遥之,是战神转世成人,灵力强悍,世间难逢敌手,结果没熬到修成正果就英年早逝了。
非常之可惜。
他把腰带一样硬不拉擦的白色长布绑在张平鸟窝一样乱得不成体统的头发上。然后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张平和金家众人都以为这是找错人了,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来,
道士却说:
“连未生剑都认了主,果然是他没错。陌遥之,我们许久不见,今日也是时候叙叙旧了。”
他神态从容,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就想入非非。
陌遥之当时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重生了,失忆了,过去一切都忘记了的纠结中,把替父报仇这茬事给忘没影了。
他总是自我安慰地想:所以我和天界战神其实只差改个名字的距离么?那也不远。
“行了,洗洗干净跟我们走吧,免得你那凶煞之命再生是非。”
在长期友好沟通(比如踹肚子咬人抡拳头)之后,陌遥之发现他可能是刚出虎穴,就入了狼窝。那个叫元如星的臭屁道士虽然不会打架看着文文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却经常手指提两个银针把他扎得死去活来。
他的好师弟就更不用说了,家里的体力活都是他干,除了劈柴打水擦桌子扫地之外,还负责在陌遥之咬人的时候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杜绝一切暴力抗法的可能。
再把他往空荡荡的小黑屋里一送,一日三餐照顾的很是殷勤,小黑屋虽然是在后院,孤僻冷清的点儿,不过,好在是新盖的
在一间认真修缮过老旧房子里住,
锅碗瓢盆是新买的,家居却是耐磨的榉木材质,有些都用旧了,磨掉了几层皮。
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长到十四岁时,陌遥之已经有七尺身量,站着的时候比元如星高,可惜修为实在不堪。
从练气开始就没有没有丝毫长进。
正常版本都是“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啊,若你肯拜我为师潜心修炼这本秘籍,将来必成大器。”
或者这样的。
“少年你虽然天资愚钝,但是我不嫌弃。只要你拜我为师,勤苦修炼,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到元如星这儿,为什么就直接放弃他了?为什么!
“你资质平平,修仙肯定是无望了,我刚才正跟你师弟商量,明日就送你去江陵养老……”
“为什么?!”
可陌遥之又不好意思问,他只能拐弯抹角的推脱,“为什么去江陵?”
元如星张口便答:“有人,有钱,风水好,适合养老……”
陌遥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