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打工人上人》云下有影

2、第 2 章

　　公务员这个词，倒是不陌生的。

　　刚进公司的时候，莉莉妈妈天天给她打电话：“都说了要你回来考公务员！看看你现在，什么咳咳咳懒得，什么公司嘛！这公司名字起得就够晦气，还天天加班！”

　　“是kkk land…..老妈，你别担心，加班是暂时的，况且，你以为现在公务员不加班么…….”莉莉小声嘀咕：“那是上头有人才不加班，不然不是一样996…..搞不好还007呢。”

　　kkk land是网红运营行业的独角兽，人称网红运营圈“黄浦军校”。

　　莉莉费了大力气才拿到offer，结果在妈妈眼里，只是去了一家不入流的私企，远不如公务员来得体面。

　　和妈妈关于考公的争辩仿佛还在昨日。电话那边妈妈的唠叨似乎还有着温度。

　　而现在，地府公务员？

　　若琳从手边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份文件。快速看了一眼：

　　“李小姐，您今年……”她看了一眼文件，“才24岁……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纠结死因啊，凶手啊什么的，那是警察的事情！我们亡者就安安心心地准备死后的生活了！你把这个当成是退休了就好了，不用纠结…….”

　　若琳娓娓道来，末了，浅浅一笑。

　　“其实很多人虽然一开始不接受，但是很快就觉得解脱了，因为，这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尽管投胎之后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是重新开始，不是很多活着的人的梦想吗？”

　　莉莉怔住了，她说得竟然还有点道理，换个马甲重新来，号练废了，再开个小号，这操作也很常见。

　　低情商：你死了。

　　高情商：这是新的开始。

　　服了，服了。莉莉竟然一时无话可说。

　　不等莉莉回答，若琳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另外一份文件（是法术，肯定是！）。

　　“您在这里签署一下【死亡知情通知书】证明我们接待部已经接待了您，您也已经了解了情况，然后就可以去考试了，如果没通过，很快就能投胎了。”

　　门口突然有人叫若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声音近了，却是刚刚不耐烦的那个制服男。

　　制服男从乳白色的大门探头进来，单手扶着门框，“若琳老师，麻烦快一点，这边考试不能再等了，准备一次考试要多少精力你也知道，要是不能按时进入考场……这位是考生，只要接受个大概就行了……”

　　若琳站起身，莉莉这才看到，她个子不高，整个人很娇小。

　　“稍等，罗老师、韩老师不要急，李小姐聪颖过人，一点就通，不出10分钟，她就能过去，两位请在会客厅稍等。”

　　罗老师收起不耐烦，貌似挺给若琳面子，关上门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莉莉，就退出去了。

　　莉莉收回目光：“考地府公务员很赶时间么？刚刚那两位似乎很着急？”

　　“考试院的人很不容易，系统从来不提前通知，都是临时要求准备考试，他们要立即准备考场，工作量大，而且，错过要等10年呢……”

　　错过等10年？莉莉心惊，自己难道要在这地方等10年？不可能。

　　“那我们赶紧去考试吧先，其他事情要不再以后慢慢和我解释？”

　　若琳微笑，赞赏地看着莉莉，她喜欢这股果决劲儿。

　　“其实也解释得差不多了。主要在接受，有些人呐，不用理解也立即接受了；有些人理解了也不接受。李小姐当真是冰雪聪明，我看既理解了，也接受了吧？向前走，永远不会错。”

　　莉莉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我现在接受不接受的意义在哪里，说得好像我有得选一样呢！

　　我还不是只能你们指哪儿打哪儿么！就算这只是一个梦，我也是刚来新手村的小白，能不听你们大佬的话么。

　　拿起若琳递过来的一支墨绿色的笔，莉莉在通知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神奇的是，签出来的字迹会动，先是跳跃着，然后仿佛印刻一般，在通知书上刻出了钢印般的质感。

　　见莉莉好奇，若琳稍加解释：“这是结印笔，签出来的字具有约束力，上天入地，无人可以修改和忤逆。且无法被强迫签署，只有内心真心，结印笔才能写出字。”

　　这也太神奇了吧？有点在地府的实感了。

　　***

　　带着许多疑问，尤其是“他杀”两个字仿佛戳着自己的心脏，莉莉还是匆匆跟着罗老师和韩老师从会客厅走出来。

　　等10年？不可能，先考了再说！

　　环顾会客厅，这里莫名带着一种未来感，有点像科幻片《西部世界》里的乐园，地府怎么搞得这么现代化？

　　仿佛可以读出莉莉的心，罗老师看都不看莉莉：“100年前的阳间怎么样？1000年前的阳间怎么样？时代变化，地府也要跟上时代啊！要不然呢？上面是现代生活，底下突然变成唐朝、宋朝，穿古装么？”

　　莉莉点头，“也是，不然死人一来，落差也太大了，不利于投胎工作。”

　　韩老师惊喜地插话：“李小姐真的很有智慧啊，几句话，就明白了地府的良苦用心，难怪系统选择你考公！”

　　莉莉笑着点头，谢谢韩老师夸奖：虽然但是，我死了，地府公务员还能怎么样，升职加薪么，买房买包么？

　　出了亮堂的会客厅，三人走上一条长长的走廊，四周非常黑暗，有一种90年代香港恐怖片的氛围，莉莉的脚步就逐渐迟疑了些。

　　“啊啊啊，不好意思，忘了开灯，因为这条路是近路，平时走的不多…….”韩老师见莉莉突然放慢脚步，就小跑两步，伸手按了按墙上某个开关。

　　走廊瞬间亮了起来。莉莉这才注意到，这里原来是建造在悬崖之上，一面是石壁，一面是高高的围栏，奇怪，自己刚刚完全都没注意自己居然是走在在崖壁之上！

　　走廊的光一亮，居然整个天色也亮了起来！这是什么神秘的境地啊！

　　远处是无穷无尽的群山，群山上一层轻轻的黛色，像是多年连绵的阴雨浇筑的一样，气氛，就，还是，很，地府啊！

　　莉莉忍不住说：“好壮观！”

　　韩老师掩面笑了。罗老师只是点点头，“这里别的不说，景色还是极雄壮的。”

　　远远地，一队大雁一般的鸟类飞过。

　　“地府，也有鸟吗？”

　　“哈哈哈哈哈。李小姐，看错啦，你再看。”

　　莉莉再看。

　　却发现是人骑在坐骑上，远远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这是招魂队，你可以理解为阳间的警察，他们啊，专门抓游魂野鬼的。”

　　这一队警察很快飞掠而过，莉莉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韩老师感叹道：“不知道我哪一天才能调岗到招魂队去！”

　　“你？！再等十个甲子吧！”罗老师揶揄地说，语气却也有点羡慕。

　　“到了！”

　　韩老师和罗老师同时停住脚步。

　　莉莉抬头一看，“地府公务员考试”的条幅之下，一扇大铁门阴森森地立着。

　　“经费紧张，抱歉，考试环境比较简陋。搞教育的，都穷。”

　　韩老师一边道歉，一边打开铁质的大门，这个道歉不太真诚，里面有点文人墨客穷得自豪的孤傲。

　　“进去就行了。”韩老师笑眯眯地说：“祝你好运！我有预感，你能考上！”

　　莉莉没有犹豫，走进大门内，瞬间被一阵大风刮倒，回头一看，铁门已经紧紧锁住，这铁门少说也有3米高，厚重非常。门的这一侧连个把手都没有，这意思就是进去了别想自己出来了？

　　韩老师和罗老师已经不在了，考场里……空无一物，仿佛荒漠，还是正在经历沙尘暴的那种！

　　“怎么回事？桌子椅子呢？考试卷子呢，卷子呢？”

　　没有任何回应。

　　四周黑暗，只有莉莉站的位置有一个圆圈的光亮，就像是一盏灯只照着莉莉的头顶似的。

　　莉莉小跑几步，依旧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的头顶有光。

　　什么情况！

　　“有人吗？是面试吗？面试官在吗？”

　　莉莉继续呼喊。

　　没有任何回应。

　　“韩老师、罗老师————”

　　莉莉的声音穿透铁门。

　　大铁门外，韩老师和罗老师又盯着远处的群山。

　　“你说她能考过吗？”

　　“我觉得能。”

　　“她应该不知道吧？”

　　“那肯定不知道。接待部都是人精。尤其是那个若琳，最喜欢避重就轻了。被她忽悠过的亡者，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韩老师拢拢头发：“考上就好了，我今年KPI太差了。”

　　“行，考上算你的KPI吧，我今年达标了。”

　　罗老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用手摩擦了一下就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