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末未阑

86、第 86 章

　　临近春节的几天，镇上的天气格外好，在外读书工作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家，古旧的小镇也开始变得有活力起来了。
　　一出车站大门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张莫山父女俩，张一宁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石墩上啃着一个红薯，看样子是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顾湘兴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激动挥手，“莫叔，宁宁”。
　　“阿顾”，张一宁将手里没吃完的红薯塞到了张莫山手上，扑倒了顾湘的怀里，自从顾湘去了s市之后她们俩也就只能每次过年的时候见上一面。
　　“我好想你”，张一宁和顾湘不同，她从来都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厌恶，“今天一早我就和老张一起过来了，连懒觉都没睡”。
　　张惟之在一旁热情又熟络，“莫叔，等很久了吧”。
　　“刚来”，张莫山不冷不淡的回应着，一时间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索性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女儿身上，“行了行了，你姐都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没事儿，莫叔，我看见宁宁也很高兴”。
　　张一宁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张惟之，更兴奋了，“这就是姐夫吧”。
　　张惟之笑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小姑子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你好，宁宁”。
　　反观张莫山脸色直接两级反转，又给了自己闺女一巴掌，“瞎乱叫什么呢”。
　　张一宁委屈，“爸！你今天怎么老打我，难道大女儿回来就不喜欢小女儿了吗？”
　　“少瞎扯，快帮你姐拿东西，咱们回家了”。
　　张一宁拉着顾湘坐在后排说悄悄话，张惟之则非常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阿顾，我听我妈说，姐夫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往镇上跑了两趟，第一次爸妈跟你一起去s市了没见着人，结果他满大街宣传说是你未婚夫，第二次过来要不是我妈拦着，我爸铁定要揍他”，车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但是张莫山的脸色明显更不好了，“我妈还说，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要····咳···不拘小节的人”。
　　“·······”
　　之前听张惟之说过一次他来镇上的事情，但是顾湘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还干了这么一件事情。
　　“那个···魏姨真是过奖了”。
　　进屋后张惟之放好东西，就熟门熟路的摸到厨房，没一会儿就把魏舒宁哄得喜笑颜开，听见动静张莫山急的跳脚，生怕自己老婆像上次一样反水。
　　午饭过后，张一宁就开始欢天喜地的拆礼物，还不停的在那比划，张莫山看见自家闺女的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张一宁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嘴里还招呼着：“爸，快来试试这件衣服，姐夫眼光真好，怎么看怎么好看”。
　　可真是自己的亲闺女！
　　张莫山侧过脑袋假装去拿报纸，蓝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一只手明显比他动作更快，“给，叔”。
　　报纸还是那份报纸，不过拿着报纸的那只手上赫然戴着一个明晃晃的戒指，张莫山感觉自己血压有些不稳了，“你自己看吧，我出去透透气”。
　　望着屋内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张莫山有些惆怅，一言不发的独自坐在院中抽着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第一口的时候甚至被呛了一下。
　　“莫叔”，始作俑者居然嬉皮笑脸的拎着一瓶老白干跟了出来，“咱爷俩喝一杯？”
　　张莫山不吭声，继续抽烟。
　　张惟之则非常自觉的坐下，继续自说自话，“我媳···”，被瞪了一眼迅速改口，“顾湘他跟咱们老张家的人还挺有缘”。
　　接着他拿起杯子，“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能把顾湘养得这么好”。
　　张莫山不乐意了，“我自己的闺女，你谢什么谢”。
　　“那不是您闺女要给我当媳妇了吗”，张惟之拿着酒杯傻乐。
　　“呸，这事儿我和她姨都还没同意呢”。
　　这小子处事太过周到圆滑，顾湘又是那种不善言辞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谁也不说的人，离得这么远将来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更何况自己已经明显老了。
　　张惟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瞬间冲上喉头，指着院中的梧桐，道：“您愿意为了魏姨种树，我也愿意为了顾湘去栽花，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前两次贸然找过来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但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在我心里顾湘她就是我媳妇儿！我敢说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稀罕她了！请您放心把她交给我”。
　　“漂亮话谁都会讲”，张莫山不为所动，“那丫头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如果遇不到良人，我情愿她一辈子都不要嫁人”。
　　张惟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就说点实际的，我有一家从事软件开发的公司，这两年发展还算可以，市值多了不敢说上亿肯定有的，我把一半的股份都转到了顾湘的名下”。
　　人的感情复杂且虚无缥缈，三言两语之间怎么能看到真心，而物质虽然庸俗但却也是最可靠的，真正爱一个人永远舍不得让她吃苦。
　　张莫山心想，如果顾南还在的话，他是否会放心的把女儿交出去呢？
　　“请您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良久，张莫山悠悠开口，“警察都有持枪证的，你知道吧？”
　　张惟之也郑重承诺，“莫叔，您放心，将来我如果有什么对不起顾湘的事情，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去跳黄浦江！”
　　客厅里的三个女人都在悄悄观察着院中的动静，想着气氛有什么不对劲，好第一时间冲出去。
　　张莫山心里踏实了，起身进屋，大冬天坐石凳上确实不是闹着玩儿的。
　　进门就看见母女三人在那里张望什么，张莫山嗤之以鼻，“我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魏舒宁拒不承认，“我是想让你去买点豆豉回来，下午咱们蒸个排骨，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了吗”。
　　张莫山冷哼一声，看破不说破，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零钱准备自己出去散散心。
　　“爸”，张一宁一脸谄媚的扑了过来，“你穿姐夫买的这件儿，帅气又暖和”。
　　张莫山刚要拒绝，就想起了前两天老李穿着他儿子买的新衣服的那个得瑟样儿，于是假装推拒了一番就任由张一宁给自己换上了。
　　冬日里的艳阳天最是难能可贵，街上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每年这个时候好像做生意才是顺便的事情一样。
　　满大街都唱着贺新春的歌，喜气洋洋，张莫山边走也边跟着小声哼了起来。
　　“张所长，今天遛弯儿可够早的”，周围街坊热情的打招呼。
　　“来买点豆豉，孩子想吃蒸排骨”。
　　张莫山一直都是热心肠，再加上警察这一重身份，镇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找过他帮忙，老板娘格外热情，招呼道：“宁宁那姑娘嘴挑，我给你拿最新做好的”。
　　老板娘为人实诚，估摸着三个人一顿饭的量，不多不少。
　　“还得再加一点，今天家里五个人吃饭”。
　　“今天请客啊”，老板娘随口一问。
　　“大女儿”，张莫山干咳了好几声，“和女婿回来了”。
　　老板娘一听更精神了，嗓门洪亮，“女婿也回来了啊！”，又往里面舀了一大勺，“那小伙子壮实，我再给你多装点”。
　　这一嗓子全被街边的几个大姐听了去，一群人更兴奋了。
　　“这女婿是谁呀？”
　　“这么快你就忘了，上半年还来过咱们镇上的”。
　　“对对对，我看见了，那小伙子长得斯斯文文的，听说是从大地方来的”。
　　“大地方又怎么样，还不是追着我们镇上的姑娘到处跑”。
　　大家几乎一拥而上，拿着各种吃的，将张莫山塞了个满怀，七嘴八舌，“拿回去给孩子尝尝，不值几个钱，给孩子尝尝新鲜”。
　　张莫山也不推辞，一一收下，连声道谢，小镇上大家的祝福总是这么的直接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