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末未阑

36、第 36 章

　　顾湘生日这天终于等来了方雯出国后的第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惫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顾湘也不知道她在那边究竟算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人忧心忡忡的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上次赵安国特意嘱托的事情。
　　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过去，响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公事公办的女声：“您好，立心律师事务所”。
　　“请问这个是赵安国的电话吗？”
　　“是的，赵律师现在在开会，您哪位？有事情的话我可以转告”。
　　“我叫顾湘，能不能麻烦您待会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顾湘小姐晚一点我会让赵律师联系您的”。
　　“嗯，谢谢”，电话挂断之后顾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翻出了方雯刚刚打过来的号码想要再拨回去却又想起刚刚方雯的叮嘱，硬生生把手机放到一边。
　　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半个小时，回过神后看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魏舒宁从老家寄过来的糖糕，想起上次张惟之好像很喜欢吃，就从袋子里分了一半想要给他拎过去。
　　算着张惟之下课的时间，顾湘拎着糖糕过去找他，结果刚下楼手机就响了起来，凭着残存的记忆顾湘认出是赵安国的号码，接通后顾湘还没有说话那边就火急火燎的问：“顾湘，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学校”。
　　“我现在在你们校门口，你方便出来吗？”赵安国的声音听上去远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成熟稳重。
　　顾湘看了一眼手里的糖糕，有些为难的问：“现在吗？”
　　“你不方便？”赵安国的语气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顾湘仅仅通过手机都能清晰感受到那边的低气压，赶忙说：“没有没有，我马上就出来”。
　　刚到校门口顾湘就一眼看见了赵安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即使在一大群人中也能一眼就发现的那种，相比上次的沧桑憔悴这次的赵安国看上去就特别的干练，穿上一身笔直的西装甚至还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意味。
　　“赵先生”，顾湘快步走过去礼貌性的打了招呼。
　　他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直奔主题的问到：“方雯是不是联系你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安国还微微有些喘气，看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幅模样顾湘有种满怀愧疚的感觉，甚至不敢去直视他，只能错开眼神盯着他的皮鞋尖小声的嗯了一声。
　　“她在那边·····她说什么了？”赵安国的语气里满是担忧焦急。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顾湘想或许方雯有一天会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这个决定。
　　揣测着他的心意，顾湘编出了一些让他稍微心安的一些话，扬起脸笑说：“雯雯姐在那边挺好的，一切都顺利”。
　　听到秘书说顾湘来电的时候，赵安国的心就像烧红的烙铁突然被丢进深水里一样，那样热切灼人的温度让周围的水都跟着一起沸腾了起来，现在知道答案了周身的躁动又终于重新归于寂静了。
　　原本在过来的路上还在想如果她在那边过得不好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的去带她回来，但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那她····”后面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赵安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赵大哥”顾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
　　赵安国显然也没有当即反应过来，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湘：“还有事？”
　　“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尝尝我们镇上的糖糕，我家里人最近刚寄过来的”，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顾湘的身体已经自作主张的走上前把袋子塞进了赵安国的手中。
　　“还有，雯雯姐的号码我存下来了，要不要给你？”顾湘搓了搓手心，试探的问着，她私心里不想让他们错过。
　　赵安国迟疑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塑料袋下定决心一般：“不用了，以后也都不用了”。
　　从小到大赵安国都是一个从骨子里透着骄傲的人，他从来都不允许别人比自己先走，就连告别都要当先转身的那一个，现在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刚心急火燎的样子觉得真是傻透了，这样卑微的事情干一次就行了。
　　“顾湘，谢谢你，只是这些事以后都不用告诉我了”。
　　满大街的人每分每秒都在奔向自己不同的选择，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当初被割舍下的东西就会开始慢慢变得重要起来，无论对错也不分好坏。
　　顾湘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学校，这时有人叫住了她：“顾湘”。
　　声音僵硬满含幽怨，顾湘的右眼皮忽然猛跳了一下，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张惟之一手拎着一个纸袋另一手插在裤兜里面，眼神里面满是警惕。
　　见他这幅模样顾湘就知道他铁定是看见了什么，并且顺带的误会了些什么，为了安抚住他顾湘第一次主动跑过去挽起他的手，“张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显然这个动作明显的取悦到了张惟之，原本凌厉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把手里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木盒塞进了顾湘怀里十分别扭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顾湘一直都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能记得她生日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之前听别人说的时候觉得温暖窝心，现在听张惟之说这句话心里还多出了一份青涩的悸动。
　　抱着怀里某人精心准备的礼物，顾湘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用撒娇似的口吻边晃着张惟之的胳膊边说：“张师兄，我昨天领兼职工资了，待会儿我请你去吃羊蝎子好不好？韩娇娇说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
　　这一下子原本心中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张某人这下子心里就再也没了脾气，“那行吧”。
　　“我姨他们从家里给我寄了糖糕，我看你上次挺喜欢吃的给你留了一大块呢，现在去给你拿下来”，顾湘继续哄着，“然后我们就去吃火锅，就我们俩，成不？”
　　被顾湘这样软声细语的哄着，张惟之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再加上今天是顾湘的生日也就不好再揪着刚刚的事情吃醋不放，“那我们抓点紧，孔尚武那小子还说要来蹭饭呢，可不能让他打扰我们了”。
　　等顾湘这边抱着礼物一蹦一跳回寝室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从食堂回来的寝室大军，其中韩娇娇眼睛最毒一眼就锁定了顾湘手里的小盒子，“阿顾，你手里是什么？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也没什么”，说起来顾湘也不知道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几人围在一起盯着那个盒子，本来只是简单拆个礼物现在愣是被弄得像开奖仪式一样。
　　一根细长的银色项链在盒子里面静静的发着光，单看链子和顾湘平时在两元店看到的那些没什么两样，只是下面项链坠子的部分做成了那些店里没有的同心扣的模样。
　　算起来这应该是顾湘的第一根项链了，正当她拿起来准备戴上的时候，韩娇娇猛的转身从自己床上翻出了一本杂志，翻了几页之后突然尖叫了一声：“阿顾，你居然把我的梦中情人给戴上了！这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没舍得买的宝贝呀！”
　　宋敏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你上次说要好几千的那个项链儿？”
　　韩娇娇含泪点头：“八千块！”
　　八千？！
　　顾湘拿着项链的手一抖，也不敢往脖子上戴了，“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么个东西怎么就八千了？”
　　“怎么可能，你自己看和杂志上的一模一样，而且这款项链尾坠部分都有这个品牌标识的”，说着把杂志摆在顾湘面前。
　　肖岚瞪大了双眼：“阿顾，你背着我们偷偷发财了吗？”
　　“男朋友送的吧？”，温湄看着顾湘暧昧的笑着，“张师兄也太大方了，这么贵的东西说送就送”。
　　张丽托着腮一脸艳羡：“阿顾，张师兄可对你真好”。
　　本来以为十几块钱的东西一下子身价翻了百倍，八千块这个数字实在是超乎顾湘的想象，原本轻飘飘的小盒子现在捏在手里就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一样，脸色蓦地变得沉重起来。
　　想了想顾湘将项链原封不动的放回盒子里，顺手拿着那本杂志一起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楼。
　　“这么快？”张惟之原本以为顾湘是想打着拿糖糕的幌子趁机回寝室打扮打扮自己的，结果这人十分钟不到就下来了。
　　一想着八千块顾湘就冷静不下来，指着杂志上的照片直奔主题的问：“张师兄，你买的项链是不是书上的这一款？”
　　张惟之实诚的点了点头：“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这个点头对于顾湘来说宛如晴天霹雳，最后挣扎着问：“八千？”
　　“嗯”，张惟之接着点了点头。
　　顾湘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强忍着把这个败家子揍一拳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去把它退了吧，这个我不能收”。
　　看着就要被退回的礼物，张惟之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喜欢？这可是我排了快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八千的项链居然还要排队？！顾湘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
　　“这个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顾湘语气坚定。
　　张惟之也是理直气壮，“贵重怎么了，我送给你的”。
　　“反正我就是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了？我没偷没抢正大光明买给你的，怎么就不能要了？”
　　顾湘一时语塞，没有再争论些什么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刚刚看见顾湘和别的男的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本身就憋着火，现在送出去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你是嫌这个东西，还是嫌送东西的人？是不是换个人给你你就要？”
　　张惟之看着手里的盒子接着说：“既然你不要···”
　　顾湘还没顾得上生气见他要乱扔东西的模样连忙制止：“你要是把它扔了，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张惟之这才堪堪收住了手，木盒子硌得他的手生疼。
　　之前被顾湘刻意回避的差距现在被一条项链展现得淋漓尽致两人沉默半响：“我莫叔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干了快二十年，一个月工资也就不到一千块”。说到这里顾湘认真的对上张惟之的视线，“一条八千块的项链要想戴上去不像假货起码也要配上四五万的衣服鞋子，可这些我都买不起！我还配不上这些东西！我配不上！”
　　张惟之和顾湘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