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末未阑

20、第 20 章

　　方雯离开后，店里没什么事情，顾湘趴在桌子上望着门口的雏菊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许程又来了店里，坐到了顾湘旁边，顾湘的扎了一个低马尾头发柔柔的搭在肩膀上，露出半截细长的脖子，许程又的脑子有些混乱了，坐在那里魔怔了一般动也不动。
　　“阿顾，快来帮我抬一下这个桶”丁姨隔着门帘在里面大声喊着。
　　顾湘这才起身，转过头被坐在身后的许程又吓得不清：“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程又立马别过脸，“丁姨，我来帮你”。
　　顾湘如果不近视的话也许就能看见许程又微微泛红的耳尖。
　　“哎呀，小许你来得真是时候，我还担心顾湘那个小身板提不动呢”。
　　“丁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后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搬东西的声音，“放这里吗？”
　　“对对对，就是那儿”光听声音就知道丁姨在里面笑成了一朵花儿“年轻就是好呀”。
　　今天店里的生意异常的好，三个人忙得脚不沾地。下午的材料备的不多，不到九点店里所有的蛋糕都卖光了。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准备稍稍调整一下，然后打扫下班。丁姨刚准备站起身就被许程又拦住，“丁姨你累了一天了再说家里还有小孩，你就先回家吧，剩下的事情不多，收拾得完的”。
　　丁姨和顾湘一听瞬间喜上眉梢，不禁同时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当代青年！丁姨十分矜持的拒绝了一两个回合，当然后面都被意料之中的挡了回来，然后十分矜持的和两人道了别，再十分矜持的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顾湘将丁姨刚刚的说辞默默的在心里过了一边，稍稍做了一些改编，然后满心欢喜的走到了许程又旁边“虽然现在天黑了我一个女孩子不怎么方便，但是要我先走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当然不好了，你在想什么呢？”说着许程又随手扔过去一块抹布“歇够了就先把桌子擦一擦”。
　　顾湘：“········”。
　　半个小时后，顾湘终于将最后一块瓷砖拖干净，整个人都快要累瘫了，倚在沙发上。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心里的阴郁却突然一扫而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喂，在那傻笑什么呢？”许程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三包泡面，“请你吃面，去煮一下”。
　　顾湘的笑容瞬间僵住“你请我吃，为什么还要我煮？”
　　“我买了并且带过来了当然是我请你吃了，你不煮难道还想吃白食吗？”许程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偏偏顾湘又是个嘴笨的，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许程又一手拿过顾湘的拖把放到旁边，将顾湘推进了后厨“动作麻利点，我帮你洗拖把”。
　　顾湘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以前和张一宁过家家的时候还经常给李婶婶家养的小黑猪煮东西吃，许程又虽然很欠揍但好歹算是个人，煮就煮吧。
　　这样想想顾湘心情又好了很多，还特意给许程又煎了两个鸡蛋。
　　许程又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面，心里感觉特别满足，话也不说一句呼哧呼哧的吃个不停。
　　顾湘看着许程又吃饭的劲头，终于体会到李婶婶之前养猪仔时的心情了，“好吃吗？”心里一高兴就又说了一句：“好吃的话，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许程又吃面的动作忽然一顿，整个人就像静止了一样。
　　顾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自我反省刚刚是不是讲错话了，然后又深刻的认识到养人可真是比养猪仔难多了，说话都要再三斟酌。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许程又闷闷的答道：“好”。
　　顾湘这回不敢说话了，只是干干的笑着。
　　许程又对分工特别严谨，吃完饭后非常自觉的收拾桌子准备洗碗，“等一下我送你”。
　　顾湘已经习惯了许程又的自作主张，也就放弃了拒绝挣扎，乖乖的坐在那里等许程又，望着门外的雏菊。
　　一看到雏菊就想起林平了，心里不禁感慨今天算是白来了，也不知道放暑假之前还能不能见见林平哥哥。
　　顾湘正在发呆，窗外忽然出现一个粉粉嫩嫩的人影，“阿顾，阿顾”。
　　“娇娇”顾湘起身往门外走去，“娇娇，你怎么来了？”
　　“我和朋友出去玩儿，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韩娇娇望了望店里，“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丁姨先回去了，我和许程又善后，马上也就收拾完了”。
　　韩娇娇瞬间瞪大了双眼：“许程又，就是之前那个酷酷的帅哥吗？”
　　“呃·····是的···吧”。
　　只见韩娇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才包包里面翻出各种化妆品在原本妆容精致的脸上又涂了一层，然后迅速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顾湘的再三肯定之下，优雅无比的进了店里。
　　“许···”顾湘刚准备叫许程又就被韩娇娇一把拦住：“你干嘛？”
　　“我帮你叫他呀，你不是要找他吗？”
　　韩娇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能让他知道我专门来找他的呢？”望着顾湘疑惑的表情韩娇娇放弃了解释“算了一下子说不清楚，总之你待会儿什么都不要说，看我的”。
　　顾湘内心非常莫名其妙，但是也只能点头应下。
　　许程又关了灯走出来，“走吧，我送··”看到坐在旁边的韩娇娇话锋一转：“不好意思，今天的蛋糕已经卖光了，麻烦你明天再来吧”。
　　韩娇娇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着，活脱脱一个人间芭比：“你好，我叫韩娇娇是顾湘的朋友，来接她回去的”。
　　许程又眸光瞬间一暗，点了点头然后冲顾湘说道：“我先走了，记得待会儿锁好门”。
　　不知为什么，顾湘感觉许程又好像有点不高兴，赶紧点点头。
　　没道理呀，刚刚还好好的这人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洗个碗还洗出火气来了？这人也太难伺候了吧！
　　韩娇娇一听许程又这就要走激动起身，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立马叫住许程又：“诶，你能不能送送我们？”
　　许程又果然停住了，准过身看了看韩娇娇淡淡问了一句：“你腿脚有什么不方便吗？”
　　“啊····”韩娇娇笑容瞬间凝固住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看着你们俩四肢健全，自己回去没问题”丢下这一句许程又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顾湘站在原地：这尴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娇娇，你别在意，他那个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娇娇打断了，这一瞬间顾湘甚至怀疑韩娇娇要疯，只见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望着门外声音颤抖道：“太帅了，阿顾他真的太帅了”。
　　顾湘：“······”
　　回学校的路上，韩娇娇一直在懊悔没能厚着脸皮死乞白赖的让许程又送她们回学校，顾湘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暗暗吃了一惊，刚刚那样了还不算脸皮厚吗？
　　顾湘想到林平，不禁想要向韩娇娇讨教一二，“那个，娇娇，如果死乞白赖一直粘着别人会不会不太好意思”。
　　韩娇娇随意说道：“还好吧，但是脸皮这些东西哪有帅哥重要，我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稍微自由了一些，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端着的话，那就活得太没意思了。”
　　看了看顾湘，韩娇娇的语气稍微正式了一些，学着在电影里看到的台词，“缘分就像环法单车赛，一昧的等待就只能错过了”。
　　正经不过三秒的韩娇娇，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在了店内桌子上，幸好顾湘有一把备用钥匙，两人又一起折返回去，韩娇娇抱着顾湘的胳膊边走边摇晃着：“阿顾，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在巷口远远的就看到影影绰绰的灯光，顾湘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关灯，“娇娇，我们刚刚走的时候，我关灯了吧？”
　　“关了的呀”。
　　顾湘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店里该不会进贼了吧？心里一下子又悬了起来。两人小心翼翼的趴在巷口朝里望着。
　　韩娇娇推了推顾湘，“阿顾，那个人好像是林老板”。
　　林平？！一听到这个名字，顾湘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顾湘靠在墙边平复了一下心情，回想了方雯和韩娇娇说过的话，顾湘决定勇敢搏一搏。
　　“娇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过去和林老板说点事情”。
　　看顾湘一脸严肃的样子，韩娇娇瞬间捕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阿顾，林老板是不是拖欠你工资了？”
　　顾湘原本紧张的心情，被韩娇娇的三言两语一扫而空，却也不想解释些什么，只得敷衍的点点头。
　　韩娇娇朝林平的方向默默瞪了一眼心里暗骂一句斯文败类累然后十分热心的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顾湘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那行，我就在这等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叫我”韩娇娇的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
　　顾湘赶紧安抚住她“好好好，你在这等我”。
　　担心自己犹豫不决，顾湘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几乎是跑过去的，“林平”。
　　这是顾湘第一次直接叫林平的名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阿顾，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这句话倾尽了顾湘所有的勇气，几乎用喊的，好像声音大一点就可以掩盖住自己的慌乱。
　　林平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先坐吧，又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顾湘没有动，“我想告诉你，我·····”
　　“林平，你说的营养液是不是这个？”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女孩子晃着手中的蓝色药水问着。
　　林平看着女孩子笑的有些无奈，“还是我去找吧”然后将女孩子拉到顾湘面前“她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顾湘，你们先聊着”。
　　顾湘的脑子还是很混乱，只是很机械的打了招呼，那个女孩子却十分热情的拉住了顾湘的手：“你好顾湘，我是程依晓”。
　　刚刚光线比较暗，顾湘这才将程依晓看清楚，白衬衣牛仔裤加一头短发，五官说不上精致但是却给人一种落落大方干净利落的感觉。
　　林平抱着平时捣鼓门外雏菊的一大箱走了出来，满脸笑意“幸好你回来得早，再晚个几天这些花说不定就要谢了”。
　　程依晓托腮望着林平，“幸好没有误了花期”。
　　眼前的这一幕像一盆水浇在了顾湘心头的火焰上，原来雏菊已经有了主人。
　　“林平哥”顾湘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朋友手机忘在店里了，我过来帮她拿一下”。
　　从店里拿了手机顾湘匆匆出了门，“那个，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我先走了”顾湘逃一般的跑开了。
　　林平似乎在后面喊着顾湘的名字说着什么，但是顾湘完全没有听进去，也不敢让自己再听进去什么。
　　小小蛋糕店，小小晓晓。
　　终究是，不属于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