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七三章、夜氏秘辛 ...
-
“你个不孝子，竟然如此虐待生父，你会遭报应的！”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比前几次更加地愤怒。
琥珀色的眼睛猛地一缩，眸底深处的恨意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冥罗紧紧地握着拳头，直到手背上青筋暴露，直到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他才控制住没有立刻杀了那人。
闭上眼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瞳里的狂热渐渐退了下去才重又睁眼。往前走了两步，冥罗的嘴角再次挂回漫不经心的笑容：“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看明白，曾经差点被你亲手杀死的儿子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至六界最高点的，我要你后悔曾对我做过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冥罗转身离去，背后的墙壁自动合上，看不出一丝有人出入的痕迹。
黑暗中，一双眼窝深陷、神色黯淡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冥罗离去，脑中浮现的是三千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天朗气清，兽王宫里异常热闹，原因是出去已久的兽王从人界回来了。与往常一样，这一次他又带回了好几个身世可怜之人。其中有一个身材异常娇小的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一套黄色衣裙，梳着两个可爱的玲珑髻。这女孩给人的感觉就是娇小，脸小，身小，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小小的。夜肖伯起初也没怎么注意她，微笑着在人群中欢迎新人的加入。
记不清是怎么开始的了，好像有段时间那女孩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她跟着抹桌子；他整理东西的时候，她跟着收拾；他偶尔得空在花园中练武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托腮看他……也许是习惯，也许是不知不觉中真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当有一日他看不见她了，不顾一切地丢了下手中的活计闯入她的房间，当时的她发烧得很厉害。
他焦急地在屋内乱转，脑中不断地搜寻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为她治病。正当他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她却拉住了他，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如此娇小的女孩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双手环着他的腰，将他紧紧地抱住，仿佛他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旦放手便会沉入海底，永堕轮回。
“不要走，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之后的事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他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缓解了她的高热。事后，她羞怯地躲在被子里不肯看他一眼，他只是宠溺地摇摇头，并不深究那羞怯地背后隐藏着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沉溺于她年轻的身体以及与她缠绵时的愉悦。渐渐地，他不再进自己妻子的房间，每天都寻找着各种借口外出，事实上，他夜夜与女孩缠绵床第之间。
不久，女孩怀了身孕，为了不让东窗事发，他寻了个借口与女孩先后离开兽界。直到一年后女孩顺利生产他两才又陆续回来。期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怀疑，包括他的妻子，只有小小的冥罗异常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他密切地注意两人的举动，却不露声色。
直到有一天，冥罗发现了两人的奸情。为了堵住冥罗的嘴不让他泄密，他与她竟联手想致冥罗于死地。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他的情妇与女儿，他轻易地选择了后者，并没有一丝犹疑。幸而当年冥罗跟着兽王学艺才得以逃离虎口，他心急火燎地跑回房想将自己亲眼所见告诉娘亲，好让娘亲直到爹爹的为人，可是……可是，当他推开娘亲房门的一霎那，他惊呆了……
他的娘亲，他温柔的娘亲此刻正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没了呼吸。而在娘亲的身旁跪着的，满面惊惶的，衣衫同样不整的男子竟然是他的爹爹！
“哈哈哈……”他大笑着，神色越来越疯狂，然后他冲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
冥罗站在自己的房内，仰望着漫天星斗，他的记忆与夜肖伯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
那天，他奔出了房门直到很远很远才停下来。努力地想要忘记刚才的一切，他拼命地说服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噩梦，只要醒来就好了。可是越是如此，脑子越是清醒。娘惨白的面容，紧闭的眼睛，胸口的鲜血……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是真的。娘死了，是他的亲生父亲杀死的！
多么可笑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脑袋昏昏沉沉的，顾不得擦去手上沾染的娘亲的鲜血，他直直地倒了下去。昏迷前，似乎听到了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前面，我亲眼看见师兄跑上去的，浑身都是血。”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从第一眼见她起，他就将她的容貌、声音，甚至是每一个动作、表情，深深地刻在了心上。哪怕此刻失去母亲的伤痛再深刻，依旧抹不去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阿色……”
努力地张嘴想要喊出她的名字，能感觉到徘徊在唇齿间的爱恋与浓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世界仿若陷入了一片黑暗，恍如末日来临前的恐惧深深地攫住了他的身心。尽力地想要握紧双拳，却仍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高床软枕，也没有见到最想见的那个人。只有冰冷的铁柱牢牢地贴着脊背，只有粗糙的绳索捆绑全身，还有一大盆冷水从头淋下。
“夜冥罗……杀死生母……杀孽太重……免去仙位，剔除仙骨，贬下人间……”冷冷的字眼断断续续地从高位上传来，那么地遥远，却又那么地近。冥罗低垂着头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湿漉漉的水珠自黑色的头发上滴淌下来，一颗一颗，仿若心上的泪水……
剔除仙骨，除去仙根，即使再痛，他也未曾喊过一声。每一下的疼痛只不过是在提醒他，这些人有多可恨。直到最后一根仙骨被除，他才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如若冰寒的湖水，一一地扫过在场所有人，让人不由地浑身瑟缩。就连神农也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这样的处罚是否过于沉重。然而，怀疑只是一瞬，他重又恢复镇定。弑杀生母，简直是天理难容！之所以没有处以极刑，完全是念着夜肖伯的求情以及他夫妻二人平日的善心。
“将夜冥罗打入凡间，永世不得再上兽界！”最后的宣判终于落下，冥罗重又低了头，任由侍官们将他拖走，如丢狗一样丢入人界。
“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拿走属于我的一切。”当身体重重地摔倒在猪圈里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如是说道。从此后，他恨尽天下人，惟独无法忘记的只有她。
“是什么人打扰我的好眠？”当冥罗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冥罗暗惊，四下环顾，这才看到了猪圈对面的房梁上横卧着一个黑衣人。那时候天色很早，那人的样貌沉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觉得他浑身霸气得让人无法逼视。
“你是谁？”暗暗警戒，冥罗吃力地握起双拳，才发现自己早已法力全失。现如今这副残破的躯体，甚至连个弱女子也拼不过。自嘲地笑笑，不再注意那黑衣人的举动，爱怎样便怎样吧，反正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那人见他如此反倒来了兴致，单手一撑从房梁上跳下，轻飘飘地落于冥罗跟前。冥罗这才发现那人长得异常好看，修剪适宜的眉毛，挺而直的鼻梁，深深的眼窝下嵌着一对墨绿色的眼瞳。尤其是那浑身疏离又让人想要亲近的贵族气息，逼得人不禁想要后退。
“你是谁？”稍稍稳定情绪，冥罗开口问道。
“我么？”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只要记住，我是能让你恢复功力的人。”见到冥罗露出怀疑的目光，那人也不解释，只又一笑，“明日子时，你在这里等我，我自有办法。”
说完这句他便消失了。冥罗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决定还是相信那人。第二天子时未到，他便早早来到这里等候。果不其然，子时刚到，那人便出现了。
“你要怎么帮我？”冥罗问。
“跟我来！”那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便兀自走开。冥罗想了一下随即跟上，琥珀色的眼瞳在幽暗的深夜里显得那么透明，却又那么深沉。
那是个炼狱，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以及鬼魂求饶的声音。在那里，有油锅，有钉板，有刀山……凄厉的哭喊、狠狠的鞭笞、怒骂，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只让人觉得汗毛倒竖。
“你到底是谁？要怎样帮我？”一阵寒意流窜至全身，冥罗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那人也停了下来，却未转身，只听他的声音低哑，却满含冰冷“上刀山，下油锅，历经千锤百炼，重铸肉身，你害怕吗？害怕的话，现在你就可以转身。”
冥罗略想了一下：“为何要帮我？”
“帮你，亦是帮我自己。”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幽绿的眼睛深得不见底，仿佛随时都会有暴风雨袭来，“等你重生，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件，打到阎罗王，将他驱逐出鬼界。”
“第二件，一统六界，让鬼界重见天日！”
为什么鬼界总是活在幽暗的地底，为什么鬼界的众生灵总是受他人鄙视，为什么鬼界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六界主位，呼喝六界？不甘心，他不甘心！
“你是炼狱之主，莫邪？”疑问的形式，肯定的语气。莫邪向来与阎罗不和，而且听说莫邪野心极大，如果现在还猜不出此人的身份，兽界数载也算是白待了。
“为什么是我？”既然有野心，又是炼狱之主，莫邪为何自己不动手，偏偏要挑中他夜冥罗。
“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你只需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七三章、夜氏秘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