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无边》木子弦

41、四一章、乾坤镜

　　窄窄的洞穴幽冷潮湿，脚下杂七杂八地铺陈着乱石。白貊举着火把在前方带路，媚色等人跟在其后，各人脸上神色迥异。

　　“叮咚”、“叮咚”，水滴入石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耳边，激起心中小小涟漪，众人欣喜地抬眸，前方隐隐的似有一丝光线穿透石缝。

　　白貊眼眸微闪，将手里的火把朝前挥了挥：“前面应该就是出口，地面湿滑，大家小心。”众人应了声，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地谨慎。

　　又走了几步，白貊忽然停住，轻轻地“咦”了一声。声音虽小，在这寂静昏暗的洞穴却相当清晰。

　　白虎紧跟在白貊身后，听到他的异样便疾走几步与他并肩而立，正要发问，却猛然瞪大眼睛，轻讶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媚色等人站在白虎与白貊稍远的地方，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根本看不见任何异样，只依稀可见似有一缕白光在两人身前若隐若现。很显然那里不是出口，却又是什么呢？重楼与媚色很默契地对视一眼，抬步加快速度朝前掠去。

　　重楼先一步到达，在见到那发光物体时小小地愣了一下，随即平静道：“乾坤镜！”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清冷山洞内，似是魔咒般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乾坤镜？”白虎回首望了一眼重楼，眸中难掩惊讶，“传说中能预知过去未来的乾坤镜？你是说这个东西就是乾坤镜？”眼前这个东西除了表面比较光滑外，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怎么会是乾坤镜呢？

　　不满于白虎有些质问的口气，重楼哼了一声，鄙夷道：“无知。”

　　白虎闻言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重楼会如此说，却又在转瞬间勾起一抹微笑，眼内藏着丝丝暗涌，深深作揖道：“魔尊大人博学多才，自然不是我等无知之辈可比的。白虎生在六界四千年多年不过是兽王坐下小将，如乾坤镜这般珍惜之物确实未曾见过，还望魔尊不吝赐教。”

　　重楼微带探究地睨了他一眼才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符：“哼！”眼前的白虎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屁孩，他先前居然是被这样的一个人戏耍，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白虎彻底无视重楼的杀人眼神笑嘻嘻地凑近：“魔尊大人这样看着我是在暗示什么吗？”湛蓝色的眼眸含着丝丝戏谑，忽然，他恍然大悟做捧心状，“难道您已经不爱妖王了，反而爱上我这个无知小辈了，呵呵，那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哦？是吗？”重楼并没有如白虎想象的那般暴怒，他只是挑挑眉。

　　“当然是……吧。”震慑于重楼浑身散发的冷气，白虎到嘴边的“当然是啊”一转，原本很有底气的话此时听来却似泄了气的皮球。

　　“哦？”重楼依旧笑着，脱去了冰冷的外衣似乎还有点邪魅的味道，“那不如让我好好爱你如何？”

　　重楼的话语很温柔，而白虎却是一身冷汗，他可没有忽略重楼紧握的手掌，怕是他再多说一句就会将他当场劈死。白虎委屈地撇了撇嘴：“魔尊大人真的忍心？”说完惊觉失言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为时已晚。

　　果然重楼闻言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一字一句地吐出：“忍心！”话音未落，凌厉的掌风早已出，在肉眼看来似是流星划过天际，直直地朝白虎的面门而去。

　　白虎脸色猛然间变得凝重，眼神一凛，他身极快地闪动，堪堪避过那充满惊人内力的一掌，然耳际却仍是为掌风所伤，殷红的血液顺着莹白的耳垂滑落，丝丝浅淡的腥味散在空气里。

　　“你还真是忍心啊。”白虎抹了抹耳边流下的血液幽幽地开口，声音里带了几丝不明的落寞。“哼！”重楼冷哼一声神色不变，眼里闪着赤裸裸的杀意。。

　　“果然是乾坤镜。”白貊对于重楼与白虎之间的纠缠恍若未觉，他盯着乾坤镜仔细地看了又看，发现其形状与普通的石头无二，然摸起来却是光滑似水银镜面。反复查看几番，发现左上角有一行小字，许是洞穴太过潮湿的缘故，字迹有些腐化不清，依稀可辨是乾坤两字。

　　白貊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媚色闪至他身旁，碧眸凝着乾坤镜光滑的表面：“能预知过去未来，真是个好东西。”眼角触到中间的红色点状物，媚色好奇地按了按，只觉眼前白光一现，令人惊奇的是，对面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一道宽约三尺，长约九尺的屏幕，屏幕上闪动着不同的人物，他们或卧或坐，每一个动作都与真人无二。众人都为这一奇景感到震惊，重楼与白虎也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同时凑上前去细细观看。

　　幽暗的甬道内静得有些诡异，呜咽的风声似是荒野中婴孩的啼哭。寸草不生的土地裸露在外，黄色的土壤泛着幽幽的黑色。众人敛息屏气，一个个瞪大眼睛，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微妙，似是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甬道更加深入，屏幕上的光线越来越暗，几乎看不出任何东西，媚色正要转动，众人只觉眼前突然一亮，再去看时却见大朵大朵红色的芍药盈满了整个大屏幕，似是火焰燃烧。

　　“芍药，居然是芍药！”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那个地方看起来极阴极寒，显然不适合作物的生长，却开着这么多的芍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醉芍药。”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重楼直直地望向媚色，眼中充满了肯定，却又似隐含着几分怜惜。

　　“传说中能使人迷失心智并且使人成为傀儡的醉芍药？”又是白虎惊呼出声，他揉了揉眼睛，一天见到两次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即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重楼收回放在媚色身上的眼神，朝白虎瞥去一眼，似笑非笑：“你懂得倒是多啊。”若不是媚色告知，连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醉芍药这种植物，白虎竟然也知道。

　　白虎闻言得意地一笑：“别忘了我可是兽王的坐下神兽，若是连这点也不知道就真的是太差劲了。”兽王神农曾经尝遍百草，白虎长年跟着神农对于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自然懂得比较多，不过醉芍药他也只是听说过却并不知其长得如何。白虎的眸光在重楼与媚色之间转了转，忽而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怎么不看了？”洛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疑惑，重楼与白虎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媚色又按下了红色点状物，墙壁上的屏幕瞬间消失无踪，那醉芍药的影像也跟着不见，整个山洞重新陷入黑暗，只白貊手中的火把闪着微弱的红光。

　　“没什么好看的。”媚色淡然地说道。重楼与洛玉同时朝媚色望来，前者充满怜惜，而后者眼神闪烁。

　　“我也来试试。”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白虎心中计较了一番跃跃欲试地跳出来。未等媚色让开，他就迫不及待地跳至乾坤镜前，小手一点，一道白光乍现，屏幕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晴天碧空之下，两个身影侧身而立：一人身穿银色铠甲，脚踏烫金战靴，手握一杆方天戟，意气风发；另一人青衣淡泡，背负药箩，昂头视空，嘴角噙着一抹淡雅的笑意。此二人赫然就是四千年前的伏羲与神农。

　　众人只看得见他们的嘴角一动一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白虎性子急，耐不住这般磨蹭，便伸手再次一点，瞬间画面一转，却是伏羲与神农斗在了空中，两大高手交战，其场面端的是壮丽。

　　忽然，伏羲发出一掌，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似天罗地网席卷而来，摄于强光的照射媚色几人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当众人再次睁眼的时候，屏幕上早已不见伏羲，只有神农一人倒在地上双眼微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仿佛是欣喜。而他的脚边昏迷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老虎，看白虎的神色应当就是四千年前的他无疑。

　　“怎么回事？”媚色紧紧地盯着神农嘴边的笑意怔怔出神。“不知道。”重楼淡淡地回答，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白虎，当年你也在场，发生什么事了？”媚色无心理会重楼的心思，见他也不知道便转而望向白虎，眼里有些希冀。

　　在灼灼的视线下，白虎无奈地摊了摊手：“当年的我与现在一样，伏羲那道金光一出，我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后来也不知怎的居然昏迷了，待得再醒来时，兽王……”白虎突然断了话音，蓝眸紧闭，神色戚哀，然那未尽的话语众人心中早已雪亮。

　　“白貊知道吗？”

　　白貊微微一笑：“我没有昏迷……”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忽而，他敛下笑容正色道，“因为陛下未曾带我前去。”他口中的陛下自然是伏羲无疑，但白貊作为伏羲坐下神兽居然在他作战时不带去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当时，我也觉得很蹊跷，于是想偷偷前去，又怕陛下发现，遂不敢靠得太近。那场争斗到底是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等我赶到的时候，就只见到兽王与白虎躺在地上，兽王气息全无，而白虎昏迷不醒。……之后我回神界，却久久找寻不见陛下身影，待到半月之后陛下又忽然出现，却只字未提当初与兽王交战之事，所以，我并不知情。”

　　白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脸上戚哀之色更重，只是他依然不甘心：“当年伏羲回去就真的什么也没提吗？”白貊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内闪着一丝莫名的水雾。

　　“算了，如今兽王已死，再追究也是枉然。”媚色沉吟许久终是轻叹口气。

　　“是啊，这里虽然不是出口，但我想离出口也不远了。”白貊瞧了一眼依旧有些郁郁的白虎对众人道。

　　众人应声前进，重楼与媚色落在最后。

　　“等等。”媚色正要跟上却被重楼拉住，他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忙。

　　待得白貊等人的身影远去他才轻轻触动红色点状物，但见白光一闪，一座豪宅出现，红砖绿瓦，甚是气派，其匾额上写着“雷州云府”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