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41、推理大师

　　这里茫茫一片，空无一物，视野里满是雾气，看不见远方，看不见天空，也看不见地面。
　　他向前走，又好像没有移动，他低下头，空空荡荡，他想伸出手，但是眼前还是空空如也，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并不存在。
　　这里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甚至让人怀疑时间是否存在，让他也渐渐地分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呆了一分钟，还是一千年。
　　好像有谁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如果他的耳朵还存在的话。
　　没有天魂和地魂的人死后，人魂会去向哪里？
　　上不得飞升，下不到地狱，永远在此间漂浮停留。
　　此间是哪里？
　　归墟。
　　归墟是什么？
　　是所有没有归宿的事物所去之地。
　　我也是吗？
　　不。
　　迷雾之中，好像有一束光穿透进来，驱散了迷雾，他好像可以看见迷雾之下的山河，清晰可见，但离他很远，他似乎可以看见任何一个角落的事物，但永远无法触及，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天堑。
　　你可以永远存在于任何地方。
　　永远存在？
　　是的，只要你加入我。
　　加入你？
　　他朝着光源走去，也许还朝着它伸出了手，但是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那鲜活的颜色在他白茫茫的记忆里是如此突兀。
　　好像在某个地方，与某人的拉勾约定。
　　他停止向前，看着光源。
　　那我是谁？
　　李小明乖巧的跪坐在一旁，只是偶尔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沉均，见他仍然盘腿坐得笔直，闭着眼，似乎在入定，顿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他。
　　这种煎熬的时光总是会显得越发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均才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恍惚，平息过后也花了点时间认清现在的情况。
　　他本应该正和不速之客战斗，可现在他却端坐在这里。他转过头，看见了被植物占领的楼梯，和一旁似乎很怕他的李小明，刚才那种意识断开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他张张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个，最后只是询问道：“他们在下面？”
　　他的眼睛不再是紫色，深情虽然也很寡淡，但比刚才鲜活得多，看样子这似乎是沉均本人了，李小明松了口气，连忙点点头说是，没等他放松多久，沉均又继续问道：“你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他很肯定李小明完全知情。
　　事实上，他还真知道。李小明一下子僵住了，露出难为的神色，他还在犹豫不决，沉均就替他说了：“但你不能说。”
　　李小明连忙点头，非常欣慰他可以体谅自己。但是沉均接下来的话就开始超乎他的想象了。
　　“我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穿进了书。”
　　李小明惊讶地抬起头，但是沉均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我想不起来关于以前的任何事情，所以镜水的阵法对我无效，凤凰残魂说我只有人魂，所以我才没法继续修炼，所以说，沉均这个人，其实也是身外化身。”
　　这让李小明的神色有些惊恐了，他没想到沉均想得这么多，而他接下来的话，越来越让他惊愕。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一直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外来者，直到你的出现。你说你是天道，可现在却还会挨雷劫，因为你只是天道做出来的一个工具，系统，你应该有自己的任务，但却因为我犯了错，才被革职剥夺了资格。这个错误，就是本应该随机挑选一个宿主，但你却选了我。”
　　“但是你对我的态度很不一样，不仅是因为我拜托了你，你帮助了我，我也应该帮助你，而是因为你觉得我能保护你，也就是说，你认为我能和天道抗衡。”
　　沉均站起身，看李小明的神色他也能知道自己想得是对是错了，他走到楼梯口，捻了捻树叶。
　　“在镜水城时，当我说我叫李钧天时，镜水有些惊讶。我对我的过去唯一的记忆就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确实是我的本名，而恰巧镜水知道这个名字。李钧天确实存在过，能让她记住，说明不会是一个庸碌之辈，说不定他早就飞升了，而我，就是他放下来的一个身外化身。”
　　李小明也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沉均的语气显得越平常，他就越觉得他像，他就越害怕，声音都有些哆嗦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而且也并没有利用你的意思，哎，我是想说......”
　　“我并没有怪你。”沉均转过身，手里拿着一片叶子，这树叶灵力充沛，不像是现在能有的东西，“一开始确实会有些膈应，觉得自己被否认了，不过后来仔细一想......”
　　他松开了手，树叶就飘落在地，化作了一株新的小草。
　　“毕竟我连能被否认的过去都没有。从一开始，就只有李钧天。我自己回忆了一下，就算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无情道的束缚，以你给我的那三天时间为对比，我还是觉得......这无情道从未解开，想必李钧天修的，也是无情道吧。”
　　他负手而立，看着李小明，心境平静无波：“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为何而来。”
　　他并不是询问李小明，但他在期冀答案，但这个问题，李小明有些气馁：“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你只是拜托了我，将你送来下界，为什么，或许真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我只知道我叫李钧天，我除了知道你的任务里需要我知道的东西外，不记得父母，不记得亲朋好友，但是有一件事很清晰。”
　　楼梯的树木逐渐收缩回去，将被它们挤占的空间让了出来，沉均回过头，正好和上来的人对上了眼，对方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这一点是真的。”
　　小山雀也探出头，一看见沉均就连忙飞过来和他告状，沉均伸出手，让它可以停靠一下，一落下来，小山雀就开口了：“天哪，你可得管管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树灵说可以帮他破除心障，他拒绝了！”
　　沉均看向萧浪，萧浪并没有否定，反而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方法不适合我，总有别的方法。”
　　小山雀一听就不乐意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破不了就让别人破障呗！哪来这么好的方法一点副作用都没有！你去别处能找到什么好方法啊！还好我要了一份。”
　　它说完，从胸前的毛茸茸里扒拉出一小根玉简，交到了沉均手上，也不知道它怎么塞进去的。
　　小山雀本意是想拉拢沉均，让他和自己一起骂醒萧浪，没想到沉均拿了玉简，打量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开口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继续找。”
　　小山雀震惊地看着他，它猛地往后倒，像是头一天认识他一样。萧浪也是有些惊讶，但不是惊讶这个，他只是觉得沉均看起来......格外温柔。
　　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想看看他是不是又戴了什么奇怪的面具。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突然被捏了一下脸的沉均：“......”
　　萧浪看着他脸上的疑惑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你这表情，怎么这么像我娘。”
　　沉均：“......”
　　“不过......”萧浪靠近他，这距离，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我娘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距离太危险了，连小山雀都没眼看地从沉均手上飞到了李小明头上。
　　他们可以看见彼此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然后萧浪就看见沉均垂下眼眸，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缓慢上升，最后横在了他们中间。沉均在他面前戴好了那个面具，然后转过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走吧。”
　　显然应对萧浪这突然的撩拨已经非常熟练了。
　　经过好几次失败，萧浪也不会再沮丧了，反而找寻到了什么新的乐趣，他连忙跟了上去，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和他说：“你没下去，可知道甯枝和衫岚真人的故事，衫岚真人好像还是你师父吧。”
　　“是。”
　　“你师父也有自己的道侣不是吗？这大概又是一个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故事。”
　　“猜到了。”
　　眼看着两个人都走出去那么远了，自己的座驾还没有挪动的意思，小山雀连忙啄了啄他的脑袋：“你在看什么？不走吗？”
　　李小明看的就是他们，他有些欣慰，甚至想要流下感动的泪水：“我只是觉得，和萧浪在一起的时候，沉均才算有点人样。”
　　小山雀有些疑惑这个人样，但是它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话说回来，你之前说的话什么意思？”
　　李小明还在自我感动，不太明白：“什么？”
　　小山雀凑到他耳边，生怕被天道听去了：“就是，你说你是天道然后被雷劈那事。”
　　李小明：“......”
　　他立马欢快地跟了上去：“我们也快走吧！不然就要掉队啦！”
　　一直被忽视的小山雀不由得恼羞成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