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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北国雪花飘、南国梅花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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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QV机构组织新年团建,广州郊区周边游,两天一夜,泡温泉赏梅花。
向以庭原本想着以临近期末假期为由推脱不去,却被其他班级的老师硬是拉上了,教育机构里的老师不少是高校学生兼职,本科生或是硕士研究生,年龄相仿,同事之间关系甚好。
2016年的第一天,向以庭五点多起床,抹黑出门,坐早上六点第一班地铁,以便赶上公司团建七点半集合。
结果提前20分钟到了,她站在空旷的平地上,早上温度低,冷风刮得她脸生疼,只好紧紧抱着她的行李背包坐在公司门口前的石阶上,头抵在膝盖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听国外的新闻。
没多久,一辆银色的车子停在她的前面,她抬起头,先是看见车头上银白色的豹子,高贵的高昂着头,跃然而上,然后才看到了降下车窗朝她打招呼的时琛。
时琛拧钥匙熄火,拉手刹,问:“这么早。”
“你也这么早。”
向以庭从前也跟公司的同事一样称呼他时总,后来有一次,他顺路送向以庭回学校,跟她说过,以后不必如此拘谨的称呼他,从那次之后每次好像她都有意的直接忽略掉称呼。
“外面这么冷,你先上车吧。”
向以庭看了看四周,四下空旷,只有他们两人,她今天穿着九分牛仔裤搭配白色毛衣,头发全部扎起来,绑成一个髻,夹了个与卫衣同色系的蓝色蝴蝶结,额头上垂落下一些碎发,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
前几日,冷空气南方,且下了一场雨,气温持续下降后,这两天才雨霁晴空。
向以庭有些避讳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将背包放在脚下。
“你开车去吗?”
“嗯嗯,应该有几位同事会开车去,其余人安排了大巴。”
时琛问:“吃早餐没有?”
“坐地铁的时候吃了点面包牛奶。”
“那就好。”
“你是不是快期末,然后放寒假了?”
“嗯嗯。”
“寒假有安排了吗?”
“还是继续上高考英语补习班,课程全部安排在白天。”
“挺好的。”
时琛了解到向以庭平日的课程安排得挺满的,还接了不少笔译的项目,她的课程满意度很高,受家长学生的喜欢,交付的译稿也是保质保量的,很少需要审核稿件人员反复修改,便可达到客户的要求。
他也知道她家里出事,所以得靠自己赚取学费生活费,总感觉这个女孩年轻轻轻,身上却有股韧劲,大概是家庭变故的经历逼着她成长。
慢慢地,公司同事们渐渐齐人了,广州总部一共60多个人 ,两辆大巴车很快坐满了人。
公司同事罗筠出门后发现忘记带身份证又原路折返,导致大概需要迟到半小时,在群里汇报了。另一边负责点名签到的同事汇报其余人员均已到齐,时琛便让其他同事先行出发,他跟向以庭接到罗筠后再出发。
等接到罗筠后,三人再出发,晚了大半个小时才到温泉度假酒店。
其他同事均已入住酒店,放下行李便自由活动去了,这所温泉度假酒店依山而建,附近低矮的山峦有近十万株的梅树枝头已经绽放出白色的香雪梅花,漫山遍野白皑皑的一片。
前台领过房卡,时琛一间,向以庭跟罗筠一间。
酒店价格是包含自助早餐及温泉门票的,入住期间可在温泉区域营业期间自由出入。
向以庭有些累,入住酒店后躺在床上晚上不想出门。
罗筠到是很是兴奋,房间阳台外可远眺满山遍野的香雪梅花,拍了很多照片之后,一个劲地怂恿向以庭跟她外出赏梅。
她跟向以庭一样,是在校生,今年大三,正在准备考教师编制。向以庭所就读的南院是普通二本院校,而罗筠的学校在广东高校排名前三,大多数高考生多少都有点名校情结,日常关系中,总会被问是哪个学校的,而每当向以庭说出南院的时候,知者甚少,或是有些许了解这所学校在郊区较为偏僻的地方。
罗筠性格乖巧外向,长相呆萌,是个可盐可甜的妹子,上课喜欢穿日系的JK制服,经典格子裙,搭配白衬衫,系着同色系的蝴蝶结,还是洛丽塔和动漫Cosplay的爱好者。
向以庭闭着眼敷衍道:“等我躺半小时,我们再出门吧。”
“那行,我先收拾下行李。”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又刚好碰上时琛,问她们两人要去哪里?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罗筠回:“我们下午准备去山上看梅花。”
“那一起吃个饭,我开送你们过去吧。”
罗筠兴奋地回复道:“好啊好啊,谢谢时总。”
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并不是饭点,酒店一楼餐厅人员并不多,三人点了几个家常粤菜,随便吃点儿便出发去赏梅。
从酒店地下停车场取车,沿山路往深处来,沿途是成片盛开的香雪梅花,“北国雪花飘,南国梅花盛。”,宛如置身于人间仙境。
时琛见一处矮小的山峦种满了的梅树且开得极好,于是便征求坐在车后座的两位意见,是否要下车近距离观赏梅花。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往里的一块泥土空地上。
向以庭从车上下来,呼吸间,鼻息尽是大自然无污染的清新空气,峡谷清幽,还隐约见几棵橘树长满了黄澄澄的砂糖橘,林茂竹绿,远远地可看见一两处破败的土屋。
没忍住说了句:“这里好安静啊。”
时琛抬眼看过去:“喜欢这里?”
“嗯嗯。”
“这里是广州隐秘的人间仙境。”
罗筠兴奋地拍了好些梅花的照片,想让向以庭给她个人拍几张。
时琛学过点儿摄影,于是便绅士地接过拍照的工作,帮她们两人拍了不少照片。
罗筠接回手机,看了照片之后,满心欢喜道:“哇,时总,你还有这技术,太厉害了吧。”
“喜欢就好。”
向以庭看着远处挂满了黄澄澄的橘子,疑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橘树的?”
“这里地势土壤好,种了不少橘树林,现在正值砂糖橘的成熟季节。除了橘子,这里还盛产冬笋,清甜可口,远近闻名。”
户外赏完梅花,三人便驱车回酒店,途中遇见一片橘子林,有位大爷装满了一筐砂糖橘,往路边上搬。
时琛停车,问道:“要不要买点给你们吃?”
“好啊。”
时琛在车里找出一百多的现金零钱,递给她们两人,你们下去买一点儿吧。
罗筠接过:“谢谢时总。”
向以庭跟罗筠下车,过去跟那位农民爷爷说想买点儿橘子。
这位农民爷爷很是开心,没带秤砣出门,便拿了个塑料袋,随意给她们装满了一袋,收了20块钱。
时琛在半降的车窗里看见向以庭,礼貌地跟农民爷爷交谈,开心地接过那袋砂糖橘,额头上垂落下一些碎发,让她显得学生气息很足。
很快,她们两人牵着手回到车上,时琛便继续开车。
罗筠将剩余的零钱给回时琛,打开那袋砂糖橘,准备和向以庭吃起来,很快又想起一个问题:这个车那么贵?可以在车上吃东西吗?
“这车太贵了,以庭,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时琛哑然笑道:“没事,你们吃吧。”
罗筠一路上都是称呼他为时总,好像也一直未被纠正。
向以庭有些心事地剥开了一个橘子,正想着吃的时候,还是礼貌问了问正在开车的时琛是否要吃橘子。
“好啊。”
时琛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外一个手伸过来,接过她递过来的已经剥好的橘子。
向以庭指尖轻触摩挲到他有些薄茧的手心,心跳漏了一拍,有点儿慌。
回到酒店,向以庭跟罗筠向时琛道谢后便回了房间。
“我总感觉时总看你的眼神跟我们不大一样。”回到酒店房间后,罗筠一脸八卦意味,平时在 QV机构便有些察觉,现在更是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向以庭有些累地趴在酒店洁白的床单上,脸埋在松软的杯子里,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回复道:“没有,时总一直都很照顾大家。”
“时总长得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虽然年近30,跟你有12岁的差距,但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也。”罗筠自来熟的性格,继续往下说。
向以庭没有回答,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休息下吧,晚上有豪华海鲜自助餐。”
昨晚吃完豪华自助餐后,一行人便换上泳衣泳裤去泡温泉,玩到很晚才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十点集合,去附近一家农庄吃地道的美食。
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鲜嫩的冬笋,肥美的走地鸡,水库鱼,野菜,自家酿的豆腐和自制的腊味,这一餐大家吃得很尽兴。
农庄里种有一片百香果林,可以免费采摘带走,而刚刚吃到的冬笋,则有偿自挖。
不少同事纷纷动手采摘百香果和挖冬笋,等大家尽兴了,直到下午四五点,才启程回广州市区。
向以庭跟罗筠还是坐时琛的车,两辆大巴车开在前面,后面紧跟五辆私家车,时琛的车开在最后。
开车近一两个小时回到市区,罗筠的学校在市中心,便先行下车。
向以庭觉得自己并不算是善于察觉人心的人,但是罗筠下车跟他们两人道别时,看向她眼神总感觉多了一层意味深长。
向以庭说:“我在附地铁口下车就好了。”
“没事,我送你回学校,顺道回我爸妈家。”
时琛上次送她回学校,跟她说过,他父母退休后在郊区买了个房子过养老生活,平时会在院子里种些蔬菜瓜果,养些鸡鸭,他偶尔有空便回回去一趟。
这样一说,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向以庭在人与人之间交往是一个界限感很重的人,纠于年龄和社会身份地位的差距,她时刻告诫自己只是一名学生,严格遵循着与时琛的界限,偶尔微信消息的回复都会斟酌用词和拿捏语气,会刻意的疏远。
但时琛也没有太多逾越的行为,所以她有点儿进退两难。
冬天天色黑得早,等回到南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向以庭在车上手肘撑着车窗边缘迷糊地睡了一会,从车后座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时琛降下车窗跟她说了会话。
她道谢后,转身往学校里面走,没走几步,便看见不远处的杨汎。
他好像也是刚开车回来的样子,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
杨汎站在原地情绪不明地看着车头上银白色的豹子,高贵的高昂着头,跃然而上。
时琛的车子很快启动,消失在南院冬日的夜色里。
两人自上次国际交流会后便没什么联系,微信上的聊天也并不密切,他微信上给她发消息,而向以庭回复的频率和语气用词并没有往下深聊的意思,后面杨汎也就很少找她聊天了。
“师兄。”
“刚从外面回来吗?”
“嗯嗯,周末公司团建。”
两人一起往学校里面走,一路无言。
杨汎想到刚才那辆豪车车标那个高傲的豹子,还有降下车窗里窥见的那个男人,英俊的五官,社会职场精英气息的气场,等两人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以庭,还是以后早点回学校。”
向以庭脚步一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大学生活存在很多面,以前也发生过有一些社会人士开豪车停在南院的门口,车顶上面会放一瓶水,赤裸裸的暗示和明码标价,然后真的会女生走过去拿走水并坐进副驾驶,扬长而去。要知道很多时候,是是非非人言可畏。”
向以庭听完这番话,不自觉握紧的手,指尖发白,即使浓重夜色里,也清晰的感觉到脸颊迅速的发热泛红,羞愧且难堪,这样一番的规训不该是由杨汎告知。
她停下了脚步,低垂着头,察觉自己情绪似乎上来了,隐忍的克制喊了一声“师兄。”,打断他的话。
随后她什么也没说快步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全然不顾后面还想要解释的杨汎。
她有从肖柠和欧阳书霖那里略有耳闻一些从社团听来的”新闻”,关于南院的一些隐秘的约炮群,或是一些女学生在攀比,虚荣心理作祟下出去当小三情人,”外围女”,道听途说的事情从来只是当一件随意的社会新闻,听听就好,尽管这些事情确实会存在南院或是国内众多高校的里。
从未想过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境况,她竟为此感到有些难过,晚上让豪车送回学校确实不妥,但是她坦坦荡荡。
杨汎看着她有些急促地进入女生宿舍,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向以庭自主持国际交流会之后,开始小有名气,很多南院的老师及学生认识到这样的一位师妹,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她的各种消息。
他实在不想她会被流言所伤害,又或者这些话藏匿于另一面的私心之下。
杨汎甚至也分不清楚,刚才为什么会毫不顾忌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向以庭回到宿舍关着灯摸黑洗漱完之后爬上床,等昏沉沉的脑袋靠在柔软舒适的枕头时,那些难以派遣的情绪经过一个滚烫的热水澡之后,消散了不少,爬上床之后发现手机放在书桌前,强撑着极其困倦的意识,还是爬下了床去拿手机。
果不其然的,打开微信,杨汎的聊天框亮着红点,好几条消息,一一点进去,满屏均是道歉解释的话语。
她没有回复。
再看其他消息,机构的群里发了不少团建的照片,群里很是热闹。
还有时琛的,跟她说,他已经到家,让她早些休息。
向以庭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在她清清冷冷的脸上,抬头看到宿舍阳台外的重重树影,一阵阵风吹过,刮得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将周围的夜色烘托得更加静谧。
她听着外面模糊的风声,又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