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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军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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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还在热火朝天的继续着,上午的日光也还没晒到他们所在的这一片篮球场,姑且可以忍受,但是随着时间指针的推移,被汗水湿透的后背就能清晰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光线和持续升高的气温。
而下午的训练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杨汎的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回想起大一军训的时候,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在广州八月末的高温下军训简直是酷刑,为什么现在成为了别人的师兄,还要重新遭一次这样的罪?
果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猪队友,怎么会摊上陈斯宇这样的猪?
烈日下每个人恹恹的样子,训练有气无力,教官渐渐没了脾气。
“全体趴下,平板撑。没有命令谁都不许起来,谁先撑不住倒下的,全体处罚延长10分钟。”教官突然的一声怒吼,所有人不容置疑的迅速趴下,双手撑着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的水泥地面,掌心火辣辣的疼。
向以庭闭着眼睛放空自己,只觉得手掌心火辣辣的疼,手臂越来越无力,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掉在滚烫的地面。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敢趴下,溽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时间被恐惧无限的拉长。
“以庭,地面太烫了,你的手心不要一直撑着地面,这样会被高温的地面烫伤。”肖柠察觉以庭的不适,压低声音提醒道。
向以庭将手肘用力撑在水泥地面,抬起手心看看了,皮肤表层烫伤红肿,隐约起了气泡,疼痛越来越明显,索性双眼一闭趴了下去。
肖柠见状,慌张地直接趴下,然后扶起向以庭坐在地上“你没事吧。”
教官听闻动响朝着这边走过来,其他学生也撑不住了,直接趴在地上。
“什么情况?”
向以庭有些中暑的症状般难受想吐,穿着厚重的军服下的身体被汗水浸湿,喘不过气,胸口很闷,有一种濒死感朝她袭来。
“还能走路吗?去校医室看看。”教官依旧很严肃且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语气也没半分松软。
向以庭想站起来,却觉得身体瘫软无力,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那位师兄,过来帮忙背着这位师妹过去校医室看看。”教官环视一圈,颐指气使的指着杨汎下指令,有种麻烦将此人速速抬走的迫切感。
杨汎突然被点名,虽有些莫名,还是走到小师妹的跟前,俯视的角度看见她已经摘下了军训的帽子,微微饱满的额头,随意盘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鬓角和发际线的蓬松碎发被汗水浸湿,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蛋,白皙稚嫩的皮肤,被日光晒的微微泛红。
他没说什么,只是手扶着膝盖,微微弓着背。
向亦庭一时踌躇迟疑,又看了看教官目光沉沉,渊渟岳峙的神情,瞬间怂了,在肖柠的帮助下,手臂攀住他的肩膀,闭着眼爬上去,轻趴在少年有些单薄的后背,被烫伤的手可怜的靠着他的肩膀垂落。
两人逐渐走远后,身后的队伍原地休息,远远地听到教官问:“还有没有人手受伤的。”
杨汎安静地背着向以庭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在这令人窒息的炎热里,虽说背上的人很轻,但他还是有些吃力,一路经过两栋教学楼,拐过楼间的林荫道和大草坪,校医室还是在南院甚为偏远的一角落。
向以庭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手指火辣辣的疼,微微的颠簸之中,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夹着薄薄的汗味,单薄的脊背,俊逸的侧脸轮廓,这一切的感知来自于一个陌生的男生,让她感到既窘迫又不安。
“师兄,我只是手受伤了,你可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向以庭轻声开口。
杨汎顿下脚步,他看向校道旁的一排自行车,而后小心地把向以庭从背上放下来,余光看到她的双脚落地,才松开手。
“谢谢师兄。”向以庭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向以庭望着杨汎高瘦挺拔的身影走向校道旁的那一排自行车,从军装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扫码,然后骑着走向她:“上来吧,校医室还好远。”
“好。”
南院依山傍建,地势高低起伏,向以庭斜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两人骑行穿过一棵棵高大茂盛的绿树,行驶在宽阔的校园大道上,经过一处向上的斜坡时,她的手有些用力地抓住他身上的绿军装,扑面而来的风带着属于盛夏溽暑的阵阵清凉。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向以庭,第一次有些闲情地欣赏了一会这所大学的风景,教学楼、林荫道、湖泊、草坪、水池等等和其他的学校也没什么不同。
到了校医室,校医开了一些外敷的烫伤药,嘱咐伤口好之前请勿碰水,见她有中暑的症状,让她到门口喝一碗特别为军训熬制的消暑凉茶,等休息好了再离开,因为军训期间校医室看病的学生多,便让她自个涂一下药。
向以庭想伸手去拿药,又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抽手回来。
“我来。” 杨汎见状,伸过手拿起透明玻璃柜面上的药,打开包装盒,示意向以庭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蹲在她的面前,细心谨慎地在她手心烫伤的地方涂上白色的膏药。
“好了。”
不一会,杨汎站起来,拧紧药膏,重新塞回盒子里。
“谢谢。”
向以庭起身拘谨地道了谢,这一路好像她跟他说的话一直都是谢谢。
这时杨汎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女孩子,校医室的白色纱窗过滤了过头白的眼眶发疼的日光,她的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疏离,对人好像充满了界限感,可眼神太无辜,又并不令人生厌。
两人在校医室坐了将近一小时才离开,下午四点多,离训练结束还有一小时,杨汎并没有任何心思重新回去训练。
向以庭安静地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穿过教学楼旁浓阴匝地的林荫道,很快就到一条商业街,咖啡厅,面包店,奶茶店,文印店等整齐规划排列,有不少学生坐在商店门口前的桌椅上闲聊或玩手机,桌上放着一些书籍或其它物品。
两人走到这边,向以庭有些奇怪,但也没开口问。
杨汎伸手推开门进入一间奶茶店,站在柜台前,点了一杯水果茶,转头问向以庭要喝什么?
“一样就好。”
“两杯水果茶谢谢。”杨汎拿起手机支付了款项后,拿过纸质单号坐到比较靠里面的位置等,一张木色小圆桌,三张白色椅子。
向以庭跟着进去里面坐下了。
很快,像是学生兼职的店员送上两杯颜色缤纷的水果茶,随手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汎将吸管”咚”的一声插入,然后将水果茶推到她的面前,说:“我们晚点再回去。”
“嗯嗯”
“你是哪个专业的?”杨汎问。
“英语翻译。”
“优秀。”
向以庭 ......
“为什么会选择报考南院?”杨汎又问。
“分数不够上更好的大学。”
杨汎 ......
翌日,向以庭因手指烫伤成了”病号”,可以坐在树荫下不用参加训练。她自进入南院之后整个人便有些失落颓丧,好像从前突遭的经历与变故,依然萦绕心头。
“杨汎,昨天你背的那个小师妹长得挺好看的。”上午训练的休息间隙,陈斯宇站在树荫下喝水,看向坐在树下发呆出神的向以庭。
杨汎和程悠顺着看过去,盛夏浓郁墨绿的树叶间隙投下细碎的光影在她的身上,全部扎起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发着呆的模样,眼神清澈而无辜。
“你怎么总惦记长得好看的小师妹呢?”杨汎冷冷道。
陈斯宇......
这天晚上,向以庭所在的班级和隔壁班在两个班级的教官指示下围成一个圆圈,席地而坐。
军训的夜晚是比较轻松愉快的,没有高温炎热的天气,也没有艰苦的训练,很多时候席地而坐唱军歌,玩游戏,还有一些社团的师兄师姐为了宣传招新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表演。
向以庭刚坐下去,篮球场铺着墨绿色塑胶的地面,余温已经散尽,抬头的时候,恰巧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师兄。”
“嗯嗯。”
杨汎、陈斯宇和程悠三人挨着坐在一起。
“嗨,小师妹。”陈斯宇揽过杨汎的肩膀,将他头歪靠一边,和向以庭打招呼。
“师兄好,师姐好。”
程悠看过去,微笑示意了下。
“小师妹,你的手好一点了吗?”
“好很多了,谢谢。”
“师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杨汎有些嫌弃地推开陈斯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陈斯宇,杨汎,程悠。”陈斯宇自我介绍完,又介绍了下身边的两人。
“我叫向以庭。”
“你话太多了。”杨汎嫌弃地将陈斯宇的脸转向一边。
向以庭看着陈斯宇的脸被用力地推向一边,再看向杨汎时,深蓝色的夜空下,篮球场与大树木齐高的路灯投下澄黄色灯光在他的身上,有种清绝的冷峻感。
向以庭很快收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师兄师姐。
很快院艺术团的师兄师姐开始表演,街舞,爵士舞,华尔兹,吉他弹唱,小节目接连不断,负责主持的师姐,很快搞气氛,且不断提醒各位小萌新军训结束后记得参加院艺社团面试。
军训一天天的过去,向以庭白天依旧一直呆在树荫下的病号连里,教官也丝毫没有让她回归队伍训练的意思。
她每天坐在浓郁树荫下发呆,她手指烫伤的地方开始结痂,有些发痒难受,表皮破损处不算严重,起的三两个水泡还未消肿,有时候她也会安静地看着他们在烈日下踢正步,站军姿,唱军歌,无一例外地每天都会有处罚。比较有趣的一个处罚是,教官让他们全体躺在地面上,听口令翻身,她觉得好像是在晒小鱼干。
好像再也没处罚过平地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手指烫伤的原因呢?
除了体罚,军训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有才艺的学生很多,有时候会让他们出来表演节目,教官还请过他们吃西瓜,同时还不忘给树荫下的“病号”送过去吃。
陈斯宇好像还跟教官PK过平地支撑,他还赢了。
关于这一切,向以庭只是个阴凉树荫下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