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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7.7 ...


  •   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离生日过去只剩两个小时。
      倪嘉勉空着肚子等到现在。

      去年也是这样,周轸答应回去陪她过生日,结果他应酬耽搁了,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蛋糕冷藏在冰箱里,周轸捧着蛋糕上楼,要替她补吹一次蜡烛。
      倪嘉勉说,生日顶多提前过,没人后补的。

      周轸愧疚还强词夺理,那就提前过明年的。
      床上的人挑一块奶油糊到他脸上,先提前给你过明年的吧。

      于是,今年的,周轸老早要陈云提醒他,尽量这晚别有行程了。然而事与愿违,压缩再压缩,他也只空出了两个小时。

      这是周轸陪她过的第三个生日。
      回想起来,他真的陪她太少了,“少到我总是错觉,你根本不需要我。”

      安全抵达对岸,周轸依旧牵着嘉勉的手,十指交错,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就这样掺在他们掌心里。今日是倪嘉勉的生日,他反过来要求寿星,“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嘛?”
      嘉勉哈出的气,一息间,就成了白。她按按堆高的围巾到下巴下,四目相对里,她要周轸买戒指的盒子。

      在周轸车里。他刚才下车的时候,想给她惊喜,自然不会拿着盒子在手里,况且,他要她戴的是戒指,要那些累赘的东西干什么。
      “仪式感。”嘉勉强调。

      倪嘉勉会攒很多口红的盒子,同样,周轸买给她的任何首饰、手袋,她都要留着盒子,
      以及,他们一起吃饭、喝酒,印着餐厅酒吧logo的火柴盒……

      周轸折回车上,从后座地垫上找到了戒指的盒子。再替她把那枚戒指揿回盒子里,啪地关盖时问她,“满意了?”
      落雪愈来愈盛,一直站下去,他们可以一起白了头。

      周轸领着她去他预订的餐厅时,二人脚步杂糅在一块,清凌凌,这条路上已经悉数打烊,嘉勉问他,“今天的谈判很顺利?”
      “并不。”周轸交代,他起码喝了九两酒。当然,吐掉一半。

      所以他的手才热得像块炭。
      “是你穿得太少,像块冰。”周轸纠正她。

      一面纠正,一面把手掌盖在她头上,支配她的架势,往前走。他小时经常这么干,动不动喜欢拍倪嘉勉的香菇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不肯他碰她的头了,刘海都不行。
      可是嘉勭就可以。

      餐厅已经打烊,是陈云以周末一日包场的价格才和他们的主厨谈拢了延长到零点之前。

      这里的味道中规中矩,唯一让周轸点名的理由,仅仅是和倪嘉勉第一次吃饭在这,她吃得心思重重的,回头想,确实该心思重重。
      只是周轸也从未想过,他轻描淡写的话,嘉勉能清清楚楚地记得。

      主菜上了之后,周轸和他们的值班经理示意,要见见他们的主厨。
      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法国佬,身高与周轸差不多,但东西方男人的身条差了许多,鲜明的两个国度。嘉勉始终偏爱东方人的面孔、形容、身段。周轸请主厨饮一杯,嘉勉原以为他要夸一下人家的厨艺,实则不然,周轸是抱歉,抱歉改了主厨先生的菜单。

      他拿掉了甜品项,坚持要他们按照他的意愿,来做他们中国的“甜品”,酒酿圆子。

      主厨先生原本很固执,饶是客人包场,他也没和行政经理应承下这一单。直到陈云解释,客人是要和妻子破镜重圆。
      法国人的浪漫终究容忍了这场中西乱炖。

      周轸这里重新解释,我们没有破镜,只有修正,修正一些错误。
      主厨先生说,听周先生助手讲,您和您太太是两小无猜修成的婚姻?

      周轸答话时,是站着接待的礼数。他稍稍一偏首,烛火里,他问嘉勉,“是嘛?”

      应该不是,我们中间空白了十一二年,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没参与。
      她也没想过要我参与。

      周轸答主厨先生,所以,我和她才不是两小无猜。

      “也不是青梅竹马。”这一句是用中文讲的,朝倪嘉勉说的。

      所以,他们的重逢才出现了些偏差,“我一想到我认识的那个嘉勉走投无路地去鬼门关闯了一遭,不是我拉她回来的,就什么心气都没有了。”
      “她早该告诉我的。她没有。”

      “现在我明白了,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嘴巴比骨头硬。”

      周轸讲着讲着,英文变成了中文,主厨先生一句没听懂。没所谓,他原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周先生落座,知会他们,可以上甜品了。

      酒酿和圆子都是周轸要陈云单独准备的。
      眼下,他左撇子格外利索地把他的一份牛排切完,与倪嘉勉交换,他叫她吃,吃完他这一盘也给她。

      嘉勉愣在那里,一时间,好像回到那年跟他到他外婆那里,他们一齐饿肚子吃热食,周轸也是这样,一味填鸭般地喂她。

      嘉勉搁下右手上的刀,只用叉子一块块往嘴边送肉吃,敛声静气地嚼着肉,也问他,“今天没有蛋糕?”
      “没有,反正你也并不喜欢吃那些。”
      “我可以许愿。”
      “你直接告诉我,更容易实现点。”周轸在用火腿拼盘里的盐渍橄榄佐酒。

      “仪式感。”嘉勉抱怨的口气更像撒娇。
      周轸嘴里衔着一颗橄榄核,什么味道都被他咂摸尽了,他恁是不吐出来,少时,他托腮回她,“不是只有女人才能享受仪式感的。”

      直到嘉勉吃完餐盘上的肉,她饮一口酒,坦然地问他,“那时候,我如果联系你,你会飞回来嘛?”
      “会。”周轸不假思索的答案。

      “一只猫而已,你去没头没脑地找什么!”

      嘉勉点头,“后来工作的时候,小区里有流浪猫,我把猫粮买了托给物业,都没敢上前去了。”
      “我再也不会养猫了,它走,实在太难过了。”

      牵扯出爸爸的离开,一并满满当当塞满了她的心。

      “周轸,那时的你在干什么?”
      “在新加坡。偶尔回国来。”那时的周轸是最最薄性的时候,他的心思从不在爱情上,他应付别人也只要别人应付他。
      他甚至不敢想,倘若嘉勉当真联系他,彼时,他在干什么?多潦草地结束,多仓促地回国。

      以及,时间遂他心愿了,他还能不能和今日的倪嘉勉以夫妻的身份坐在这里,替她庆生,以她最中意的方式,安静安心。

      酒酿圆子是陈云在桐城那头买的,放在这里的法料店加工,着实不伦不类。
      嘉勉说,倘若跟别人一起来,他们这样坚持,她会觉得社死的。

      但是,周轸干出这事来,一点不荒唐。

      包间里烧着壁炉,周轸让她慢些吃,我们待到零点再走。

      “因为你包场到零点?”
      “嗯。”周轸可有可无地答,偶尔还回几条短信。

      他替她端着碗,二人盘腿坐在壁炉边,这样复古的壁炉在市中心这一带太少了,家里那个嵌入式的电子壁炉,远远不及这样真式的。
      烘得人暖洋洋的,要融化一般。

      嘉勉说,小时候在乡下宅基地屋宇里时常见到那种锅灶,他们现在教育慈善援助去的乡下还有,冬天缩在锅膛门口烤火,和这样的壁炉异曲同工。

      “这是第一个愿望嘛?”周轸问她。
      “什么?”
      “许愿,别朝蛋糕了,直接告诉我。”周轸说,换个壁炉很简单的事。

      嘉勉吃一口热腾腾的酒酿圆子,她是真喜欢吃,且要在冬日里,一汤匙喂进自己嘴里,说话也带着甜丝丝的酒气,“你是已经醉了嘛?”
      “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告诉我你有没有醉?”
      “这是第二个愿望?”

      嘉勉被他气着了,横他一眼。
      周轸只笑,再打发她,“没有。我清醒得很。好了,你的第二个愿望达成完毕。”

      “再说第三个。”
      “去。”
      “好端端的,怎么又骂人了!”

      “周轸,你见过什么人?”倪嘉勉耐不住了,金属汤匙搁到碗里,听到清脆的情绪,她觉得今晚的他很不对劲。
      向来单刀直入的人,今晚一直心思飘忽地在戏弄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连爸爸的事都告诉你了。”嘉勉觉得,她已经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火跳映在她眼眸里,也烧在她心里。

      她急了。这是周轸最喜闻乐见的,“别动,嘴破皮了……”他突然指着她的嘴唇道。
      伸手去替她揩,才发现是她咬破了一粒枸杞。沾着一丁点在唇角上,周轸说,像什么样子,“你着急忙活个什么,我见过谁,见过倪嘉励,她和一个老毛子刚刚结束革命斗争。”
      额,嘉勉哑口望着他。

      下一秒,周轸本能地俯首来,捞住她的腰,饶是他不喜欢酒酿的味道,可是倪嘉勉爱这一口,他也没辙,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世界和平。”
      “别闹,撤回重说。”

      “你和叔叔婶婶嘉勭嘉励都平安顺遂。”
      “所以,我排在他们前面?”

      嘉勉的脸很红,壁炉太热的缘故。

      “平行,排名不分先后。”
      “倪嘉勉,你不嘴硬能死嘛?”说着,咬牙切齿的人去撬她的牙关,饮一口甜酒酿,俯首渡给她。周轸力道与性子都急了些,迫得嘉勉一口口咕哝咕哝咽得很狼狈。
      他戴戒指的左手再撩开她,才贴一点,嘉勉就被激灵地一把推开他。

      她嘴上还沾着酒酿,湿漉漉的,不像话。
      周轸舔舔后槽牙,回味这味道,“嗯,好像也还不错。”

      “回家!”嘉勉催他,也警告他,不要不分场合地发疯。
      “你最好不。”周轸要喝茶,说有点甜,要嘉勉去喊侍者,换茶来。

      他人大喇喇地往壁炉边的地毯上一躺,抬腕看表,再重复他的话,“嘉嘉,你最好别盼着回家。”

      不多时,周轸的手机响了,他懒洋洋地接通,应答了对方几句,他叫对方过来,“我和嘉勉在门口等你。”
      听周轸的口气,嘉勉猜对方应该是小旗。

      还有一刻钟,腊月二十七就过去了。周轸饮一口红茶,却是漱口,平心静气地把茶杯搁回去,招呼嘉勉走,他替她拿外套拿手袋。

      出包厢的时候,餐厅的经理、侍者朝客人说再会及晚安。
      周轸却是提前祝诸位春节快乐。

      他揽着嘉勉一路出店,外面风雪飘摇,周轸把他的大衣盖在倪嘉勉头上,一路上了车,嘉勉从大衣里择出自己,看小旗驱车去的方向也不是回家,而且周轸过来的时候是有司机的。

      这个点,他又把小旗召过来了。

      嘉勉直觉,“去哪里?”

      “捉、奸。”

      嘉勉心上一跳,却丝毫不怀疑周轸的话,“捉谁的?”

      周轸温热的手把玩着嘉勉的手指,光明磊落地回答她,“替你的轲哥哥捉个拆白党。”

      “周轸,你要干嘛?”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老大不是一心盼着我和我的人散嘛,我不过把他的烂招还回去。

      他不是见不得人好嘛,我倒要看看,他养的小白脸,回头再招惹他名义上的太太,老大会如何?
      老头会如何?

      我那苦命的嫂嫂,替他担这个虚名已经太长时间了。

      周家什么好都由老大一人占着的光景也该过去了。

      周轸一口气说完这许多,再扭头过来看嘉勉,“还有几分钟你生日就过去了,嘉嘉,我不想在你的好日子里,做个歹人。”

      嘉勉光听他说,就头昏涨了,周轸这是要硬碰硬,不顾手足,不顾父子,甚者,有点跟他父亲逼宫的意味。

      “周轸,我们回家好不好?”嘉勉挨到他怀里,求也好,哄也好。
      她不想他出事,也不想他这样孤家寡人地硬碰硬。

      酒气并暖气里,周轸捞住嘉勉的脸,声音在她耳边,清澈灌耳,“嘉嘉,我说过的,别盼着回家,我会让你吃苦头的。”

      嘉勉已然顾不上他这些混账话,期期艾艾里,她抬眸汇周轸,“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
      “说。”
      “周轸,我喜欢你,远在你喜欢我之前。”

      “我知道。”不假思索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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