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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心存目替04 ...
“方小公子。”师无我摇头道,“推波助澜用在此处,感觉并不是很恰当。你觉得呢?我可不曾助长或是推动过甚么。”
阿狸冷淡道:“那你认为,我应当用甚么词更合适?”
师无我:“发蒙解缚——你意下如何?”
阿狸:“师无我。”
师无我以手支颔,微微偏头,:“怎么了?”
阿狸道:“糖醋鱼面前,我暂时不想做一些不好的事。”
师无我问:“怎样不好的事?”
阿狸:“比如见血的事。”
“你想做,就去做。”师无我笑了,桃花目潋滟,“上次你只是用思无邪捅了我一刀。其实,可以做得更过分些。你可以的,对么?明明可以切开我的嘴,让我说不出迷惑人心的话语。也可以剖开我的脑子,让我思不得兴风作浪的谋划。又或许可以挖出我的心,那是颗肮脏不堪的毒瘤。你只需一刀下去,便甚么都清静了。”
心脏骤缩,属于厉无咎的情绪,又影响到了这具凡胎之躯。无从猜测厉无咎此刻心中在想些甚么。无论是恨也好,惊也好,惧也好,又或者是别的其他情感,凡是过于激烈的,统一给阿狸带来的感受,就是身体上的疼痛感。好像心脏被人攥了一把,很用力的,让人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阿狸拾起筷子,夹着一块鱼肉,塞入师无我口中。
“先吃鱼。”
师无我咽下口中的鱼肉,阿狸立刻又塞了第二筷到师无我嘴里。
“……”厉无咎若有实体,怕是得要立刻拍案而起了,“你们搞甚么!像不像话!一个男的喂另一个男的吃东西?方无意,他是你爹,还是你儿子?”
***
巫狱刑牢之内,又一个被欲无厌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囚徒。他被倒吊在半空,同样身上没一出好肉。
欲无厌将一根钢针扎入囚犯的体内:“再问你一遍,你们这次来天祝城的计划,究竟是甚么?那个领着你们起事的败家犬,他到底在哪儿?”
这名囚犯连说话都很困难:“我真……不知……求你……求你让我……”
跟在欲无厌身后的两名巫者,俱是不寒而栗,因为今日的欲无厌,实在是戾气太重了。他们生怕自己被牵连波及,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大、大人。”其中一名巫者心惊肉跳地道,“他已断气了。”
欲无厌冷哼:“那便找下一个。”
她转身走出刑房,而门外有人已等候她多时。那人脸覆代面,却不是一般人会佩戴的那种纯白的面具,又或者以金粉勾勒出图案花纹的面具,而是血指印的血面。
欲无厌走到血面巫祝跟前:“毛小悲,你晚上是去哪里了?真是大忙人啊。我可找你不得。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鸿悲子倾身行巫礼:“属下在外……”
她话没说完,欲无厌已扬手对准她的脸就是一耳光。然而在这电光石火间,有一道极其诡异的黑影,自血面女巫者的腹腔中窜出——原来,她的衣服不像旁的人,是完整的一整件,而是腹部大开,裁剪出了一个大洞。为了掩饰这块裸露的肌肤,自她胸前往垂下了层层白纱布匹,贴身而坠。
此刻,布匹被掀开,蟒蛇一般的柱状肉物弹射而出,咬向欲无厌扇下来的那手。
那肉物长长的一条,与其说是像蟒蛇,不如说是更像被剥了皮的蟒蛇,血淋淋黏糊糊地裹了一层粘稠的不明液体,此刻尖端乍然裂开,裂成四瓣,露出里头遍布细碎尖牙。
欲无厌反应极快,另一只手中的杀无赦立刻反削而去,砍向那丑陋恐怖的肉虫。
“当啷”一声,刀被肉虫咬住了。虫口内尖利细碎的牙齿与赤红蝎尾般的刀锋相撞,擦出数点星火。与此同时,肉虫身上无数黑线裂开,竟露出一只只黑白两色的眼。
那眼睛形状一只只的,和人眼无异,甚至单拎出来看,每只的眼型都堪称完美,像一只只温柔的含情目。可这样的美丽的眼睛,长在这样血淋淋的肉虫身上,两厢结合,便产生了令人极其不适的恐惧感,因为这些眼睛太美了,仿佛是活生生地从美人脸上挖了下来,然后硬是嵌入了这肉虫身上。
怪的是,欲无厌遭袭之后,竟并未发怒,她扫了鸿悲子一眼,语气笃定的:“你受伤了?”
僵持未有多久,肉虫身上的美目闭合,虫口松开血蝎般的刀刃,缓缓后缩,便似蜗牛回壳一般,缩回了血面巫者的腹腔之中——这条虫,它是从鸿悲子的肚腹中钻出来的!
血面巫者的这副模样,同天墉城里那些怪物很像,但又并不完全一致。
鸿悲子跪下,道:“属下无能,任务执行过程中,受了点伤。但我已然找到辟邪会此次叛乱的组织者所在。”
血面巫者与肉虫的关系,很难说清楚是寄生还是共生,但她们现在就是一体的。在鸿悲子状态无恙的情况下,其本人能够完全控制压住腹中肉虫的行动,而当其受伤时,她腹中的肉虫便会变得颇有主见——尤其是在察觉到鸿悲子将遭遇危险时,这条肉虫便会自鸿悲子体内钻出,撕咬攻击一切可能会伤害到鸿悲子的存在。
欲无厌猛然侧目垂首:“是么?”
鸿悲子正要汇报,欲无厌先一步倾身,附耳过去:“隔墙有耳,你这般直接汇报,可不安全。”她懒洋洋道,“就这么小声点,在我耳边说罢。”
她侧身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脖颈。欲无厌本来就长得娇小,她的颈项也是细细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捏过来,很容易就能掐断。这个距离之下,鸿悲子腹中的肉虫,若是速度够快,便可直接咬断欲无厌的脖子——事实上,确实这也是能做到的。
鸿悲子略略一顿,低声汇报完毕,而后她垂目询问道:“那么大人,我是否需要即可进发?”
欲无厌笑了笑:“不必了。让他们再挣扎一会儿。此事何须急战?便陪他们玩玩。反正,他们也逃不出天祝城。”
***
厉无咎实在是过于容易被挑起情绪,就像眼下,心口又开始不适。
阿狸很无所谓:“你说是甚么,便是甚么。”
厉无咎:“……”
一顿饭结束,阿狸同师无我一同洗碗:“现在,你可以讲了。”
师无我却道:“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没有一口气将所有一切都讲完的。剩下的,便等明天再说。”
阿狸没有强求,只是第二日天刚亮,他下床将师无我摇醒。
师无我显然没睡够,他勉强睁开眼看了阿狸一眼,抬手将人推开些,又闭目去睡了。阿狸继续摇他,他就往被子里钻,企图躲避阿狸的动作,并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所以最后,阿狸直接掀开师无我的被子,丢到一边。师无我终于被吵得睁开眼。这回,他定定看着阿狸,似乎是醒了。
阿狸道:“起来了。”
师无我与阿狸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掩面打了个哈欠,道:“嗯,我去洗漱。”
言毕,出得门去。
阿狸面无表情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随后也出得门去,他在院内转了一圈,结果是在小厨房内找到了,坐在地上靠在门边闭目小憩的师无我。
伸手捏住师无我的鼻子,阿狸道:“起来了。”
师无我张开眼。不知是否是天光的关系,他的桃花目此刻看起来雾煞煞的。师无我幽幽道:“我想再睡一会儿。”
阿狸还没说甚么,厉无咎便先道:“是啊,方无意,你让他再睡一会儿又怎么了?就算你是急着要听他说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这不是存心折腾人么?”
“我是在有意折腾人。”阿狸冷冷道,“你不是看出来了?”
厉无咎:“……”
师无我恹恹的:“躲到这里,还是被你找到。我也不是多眠,你起得未免太早。”
阿狸毫无怜惜之心地摇了摇师无我,将人晃醒:“所以,你给欲无厌设置的选择,是甚么?”
师无我笑道:“嗯。真是执着。其实也没甚么。欲无厌一直认为神言宗是不该存在的,所以,她最初的想法,便是推翻神言宗,毁掉天祝城的神言宗。于是我对她说,你这样做,只能毁掉一个地方,只要大部分的世人心中还信神言宗,那么,无论毁坏多少个巫庙,无论毁坏多少的分宗,甚至毁掉本宗,人们依然会在废土之上,一次又一次地重建神言宗的屋宇。”
“她听了我话之后,一直沉默。过了两天之后,才来问我,要怎么办。”
“我跟她说,只要毁掉世人心中的神言宗便好。”
“她说她也明白,可人心中的神言宗虚无缥缈,触之不及,没有形体,若是想毁,又该如何毁坏?便是上前用言语述其不堪处,也不过是被人当做疯癫妄言罢了。”
“我便告诉她,当你想要毁掉某样东西时,你必须了解它,拥抱它,加入它。你要先将自己活成世人醒目中的神言宗,你要成为神言宗,然后你就不必向世人用言语去阐述说明,你只需身体力行地行恶事,你即神言宗,你即恶,于是恶即神言宗,如此,世人心中的神言宗,也就跟着一起毁了。”
晨间微寒的风,穿拂过细碎枝叶,院中那棵绑着无数红绸的花树,其上花瓣迎风而起。飘飘扬扬的,细雪纷撒一般。那是纯然的白与色。
阿狸道:“你骗了她。”
师无我靠在门边:“是么?”
阿狸道:“人心不相通,你可以毁了某个人心中的某样东西,但你毁不了所有人心中的某样东西。”
***
欲无厌一夜未眠。她一直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睡不着觉,只能睁着眼直至天明。早些年时,她便这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俱摆在床上并未完全僵冷下去的,看着月沉星移日又起。但现在不同。她不是当年那个甚么都没有的,可以被人轻易剥夺去手中一切的小女孩。她站在比曾经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权利,也有了更多的选择,譬如此刻,她睡不着,就可以拖着巫狱里的所有人跟她一起沉沦,同见血海涛涛。
天祝城被她布置得铜墙铁壁一般,本就是特意设下的瓮中捉鳖之局,只等前任的巫九落入陷阱之中,这是有去无回的局面,只要杀了那个曾经的巫九……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净白无暇的秀帕,纯然洁净的白,所以知晓稍有脏污落于其上,便会很明显得被污染,显得刺目异常。
欲无厌漫不经心地用巾帕擦拭着沾血的刀刃,有人前来禀告:“大人,辟邪会的人强行发起进攻,想要突围。”
“哦。巫九在么?”
欲无厌明明不许旁人以“巫九”的称号去提前任巫九,但她自己有时又会十分随便地,将这个说法挂在嘴边。她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总是要人配合着去猜她的心思,若是猜错,便往往是血肉模糊的下场。
禀事的弟子心惊肉跳,他道:“在。”
这一年对辟邪会追捕,在外总是尤其特别得残酷,但她可以将天祝城的防守折腾得看起来很松散,但这只是伪装,其实外松内严。但她知道,逼得够狠了,这些四处逃窜的辟邪会的人,别无选择,就会选择铤而走险。哪怕前任那个巫九不是这样想,他身边的人也会逼着他去这样想。
因为,确实,似乎也没甚么更好的选择了。
欲无厌嘴角勾起:“鬼蜮无门他们偏要闯。我去会会他——这一战,我要他们辟邪会的这帮狗贼,彻底绝望。”
***
“你这话说得不对。”师无我笑了一笑,“我未曾骗她。这个想法有错么?没有的。就像有人的愿望是消灭世间所有的坏人。可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都是纯良的善,一定有人作恶,一定会有人沦为恶徒。但这个想法的存在,并非是错的——只能说是,要去实现它,很难罢了。”
阿狸道:“所以,这便不算是骗?”
“自然。”师无我微微偏头,他看着院中飘飞的花瓣,纷纷扬扬,像一场无尽的雪。他道:“倘若这都算是骗,那世间许多的正义愿望,不都成了骗人的?”
阿狸不置可否,他抬目:“你还做了甚么?你对她说的,恐怕不止这些。”
师无我微微含笑道:“方小公子,你说,要如何才能让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去做一件事?一件看起来在世人眼中十恶不赦,会给他人带来许多苦难的事?”
阿狸冷冷道:“你问我,我如何知晓?”
“那就是告诉她,她的所行所为,皆为正义。”师无我慢慢道,“不断地告诉她,这个世道是错的,旁人都是错的,世间其他之人,不是被蒙蔽,便是为了自身利益在行如今之恶。她必须要反抗,必须要斗争。此时若是再奉上一些暗示的话,告诉她,这个世道没有救了,若是她不能站出来,也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拯救这世道。你说,她会如何呢?”
“人,其实是很容易自我感动的存在。”
“我告诉她。她之选择,是世间上最难之择。可行办法,唯有以身化魔,以魔饰神,只有这样,最终才能成功地——以神,灭神。”
师无我带着笑,轻轻说道:“不断地告诉她,她的选择有多痛苦。用言辞包裹装饰,无限地深化这份痛苦,然后逼迫她宣誓一般地问她,是否想好了要这么做,她可愿为这份理念,付出痛苦一生的代价。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怀有许多很卑劣的一面,但又格外地热衷于自我牺牲。某些时候被逼到极致,他们往往会做出格外超出人预料的举措,那是种舍弃自我,成就他人的姿态。我有时想不明白,有时又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也许,那是人们对自己无趣而不起眼的人生的反抗。那也许更确切地来形容的话,或许是某种演绎欲。”
“就像是戏台子上言妆以待的戏子一般,只不过他们‘妆容’靠着自己的命的饰演。只要在合适的契机了,给出一个机会,很多人都愿意的。尤其是年轻人——他们不像大人那样俗世羁绊缠身,他们与这世间牵绊太少了,所以可以很轻易地做出舍弃一切的那个选择。”
阿狸看着师无我:“所以,你引诱欲无厌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的目的是甚么?只是为了验证你的这个想法?”
师无我摇头:“不。仅仅如此的话,你不觉得太浪费了么?”
阿狸道:“我想也是。你想看到的,应该不止是这些。”
师无我忽然问道:“你觉得,欲无厌如今行事,如此残虐冷酷,果然还是为了她的那一片初心么?”
阿狸不语。
师无我道:“也许最开始的那会儿,是的。但现在,她或许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恶念而作恶。人是很容易麻木的存在。见惯了旁人的痛苦之后,就会不再把旁人的痛苦当回事,甚至习以为常,看到旁人不够痛苦时,甚至还会想着——他的痛苦还不够。凝视深渊,终究也会被深渊所凝视。想要除魔,也许到头来,自己也成了魔物却不自知。我始终还是那个观点,可你过去显然不赞同我。但……”
“小公子。人性本恶,世人是靠后天的规矩束缚才能保持体面的善良。可是,束缚这个东西,总是很容易松弛或者断裂的。”
“你看,只要出一个机会,人们就可以肆意为恶作孽,并且毫无愧疚之感——五年之前,你不认为如此,五年之后,你也依然还是不改观点么?”
***
欲无厌出生在一个小城之中,她的爹娘并未寄予她甚么厚望,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她未有甚么大名,旁人都叫她,大姑娘。爹娘也是如此。懂事之后,她抗议过,但她阿娘说,等她过了成年礼,就会有名字的,在此之前,名字不重要,只叫大姑娘便足够了。
当然,她还有一个小弟,比她小了四岁,比起她,她的阿爹和阿娘,显然更在意弟弟的存在。而这一点,让欲无厌很是不甘心,所以她调皮捣蛋,试图引起爹娘的注意力,但他们仍旧还是并不怎么在意她,并且只是觉得头痛。
所以欲无厌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儿,所以才得不到爹娘的关心。于是,她偷了堂兄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但她父母半点欣喜也无,阿爹气得似乎快昏厥过去了:“你啊,能不能给我安生一些?想要活活气死我吗?”
她看着阿爹直抚胸口的样子,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满足,从此之后越发上蹿下跳,变着法子地做出各种所谓“荒谬”的事。
后来,这一切鸡飞狗跳,终结在一个血淋淋的日子里。她的阿爹被判做咎人,所以被处死,而她的阿娘分别刺了她和小弟一刀,而后自刎而死。
她本该死了的,但是没有。浮浮沉沉的黑暗之中,她听到有人说:“这个小娘子的心脏长得很旁人不同。正常人都在左位,但她在右位。那一位……本是抱着必杀的心去下手,对准了的,自然是心脏的位置,偏巧小娘子这点异常,反而使她逃过一劫。”
于是这般缘故,她活了下来,并且还被新任城主收做义女。
新的城主夫人非常厌恶她,恨不得她死,但是新的城主很喜欢她,黏糊糊的目光胶着地落在她的身上:“你同你娘长得很像。你娘是城中第一美人,好孩子,你继承了她的美貌,甚至比她当年更美。你现在已经这样好看了,若是长大了,会是怎样得倾国倾城?我已迫不及待想要知晓。”
她感到万分恶心,尽管很多事并不明白,但对方那个样子,让她感到被“冒犯”。虽然她是前城主的唯一女儿,但确实不曾享受到甚么特殊的优待与爱宠,没人太将她当回事,她可不是甚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她依然会感觉被冒犯——这世上没有人很爱她,但她是很爱她自己的,甚至因为旁人给予的爱很少,所以她格外地爱惜自己。
忍辱负重地在新任城主府上过了三年,终于,在城主将手搭在她的衣领时,她忍无可忍地拿起烛台,用烛台的尖锐铁芯刺入对方身体:“死胖子,我杀了你!”
铁芯没入对方身体之后,她还纵向划拉了一下,于是对方流了很多血:“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竟敢、竟敢……”
她恶狠狠地唾骂道:“滚!”
然后她连夜出逃,走之前还不忘放了一把大火。焰火烧得轰轰烈烈,好似将夜空都映红了,星火连天,满城惊慌失措,她痛快大笑,笑到眼泪都从眼角流淌下来。
这城里没有她留念的东西,所以可以很轻易地转身离开。虽然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独身一个人在外,过得很不容易,她被骗过、被偷过、被抢过、被人贩子抓过,但没有关系,她总是能平安脱险,然后学会骗别人、偷别人、抢别人、把其他人卖给人贩子——她活得比过去要辛苦,因为她得想办法,在这浮沉世道中自己养活自己,但这般艰辛,她觉得自己这样才是真正活过来了,活得比过去所有时候都要肆意,因为她想要怎样就怎样,没人再对她指手画脚,用着莫名其妙的条条框框,要她做这做那。
而就在有一次她装作冒冒失失的小乞丐,上街偷钱之时,被人抓了个现行。对方是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姑娘,跟她差不多大的岁数,没有大人相陪。那身粉色俏生生的,像一片鲜妍的花瓣,仿佛刚刚离枝摘落下来,似乎只要用指甲一掐,就能淌出同样浅粉色的花汁薄液。
她感到不很愉快。那是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颜色,娇娇俏俏的,很容易被弄脏,只有那些被大人爱护得很好的女孩子,才会在身上穿着如此衣服。嫉妒的心绪让她跟在粉衣的少女身后,暗中观察,结果发现这少女似乎是独自一人出行。于是她假装不经意地上前,撞到对方身上,偷走对方的钱袋。
她是个乞丐装扮,不,或许不该说是装扮,她就是乞丐。身上脏兮兮的,满怀恶意的,她将提前抹在手上的油污,按在对方俏生生的粉色衣衫上。身后她的同伙假意叫骂:“老子打死你的小鳖孙!”
脸上是故作害怕的表情,另一只手已经摸上对方的钱袋,她手指一勾,很轻易的将那个同样粉生生的钱袋勾入自己怀中。
就在她暗自得意时,她的手被对方抓住了,粉衫的少女低头看她:“小妹妹,顺手牵羊偷人钱财,可不是好习惯。”
她脸色一变,万没想到居然被抓个现行。过去偷了那么多个冤大头,也没哪个当场发觉不妥而抓住她的。偏偏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居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戏。
她顿时恼羞成怒,索性改暗偷为明抢,直接恶狠狠踩了对方一脚,考蛮力夺过钱袋,拔腿就跑。
争夺之中,对方的衣袖翻起,露出右手小臂上的一大块褐色胎记,凹凸不平的,像一块体积硕大的虫子,扁扁地趴在她臂间,如此乍见,若无提前准备,着实吓人一跳。
“丑八怪!”捏着钱袋跑远了之后,她回头冲对方挑衅地扮了个鬼脸,“我看上你的钱袋是你的福气!你就好好受着吧!”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心情愉悦地与她同伙汇合,准备分赃之时,却发现那粉嘟嘟的钱袋里头,装的根本不是什么钱财阿堵之物,而是一块又一小块的石头。
“臭丫头。”她脸色一变,并且瞬间怒不可遏,“居然敢耍姑奶奶我。”
与她搭伙行窃的少年噗嗤一笑:“哎哟,姑奶奶也会河边湿鞋翻了船啊。”
她恶狠狠道:“这丫头死定了。”
少年掏掏耳朵:“那现在咋办?再偷一次,把她偷得身无分文?”
“不。”她冷笑道,“她惹到我了,我要她付出代价,我要把她抓起来,卖给人贩子!”
少年:“……?”
少年挖鼻:“这多大仇啊,姑奶奶消消气,何必呢这是。”
欲无厌怒气冲冲地踢了对方一脚:“我们女人的事,你一个男的懂个屁。”
然后当夜,欲无厌鬼鬼祟祟的,便摸到了白日那粉衫少女的客栈住所。她用手指破开窗纸,拿出一支装着迷药的细支竹筒,捅入窗纸破洞中,紧接着,她低头,往里头吹了一口气。
就在她打算慢慢往里头吹第二口、第三口气时,那迷烟却莫名猛然倒入,呛了她一嘴——好像是隔窗有人含住了竹筒的另一头,屏息狠吹了一口气,将迷烟反向倒吹送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咳……”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迷烟的她,猛烈咳嗽,恨声咒骂,“混、混蛋。”
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倒地不起。
阿狸人间渡劫遇到占比较重的人,原本含男两较低,主要应该都是女的,毕竟下凡来渡情劫的。按照轮回殿原本打算,就不该出现什么有戏份的男性,阿狸遇到的师无我、厉无咎、裴鹤之类的这些戏份,都是靠他自己走岔命线遇到的,很不容易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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