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关宸子

31、我等了她一万三千年

　　宸皇宫内，木质的床榻上躺着昏睡的随七，面如死灰毫无生机。
　　“血皇解决了？”医者问。
　　“逃了。”男人答，伫立一旁看着面如死灰的随七。
　　“哟？！难得呀？！居然还有渣渣可以从你宸皇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医者调侃男人一句，继续清洗着随七的伤口。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随七的面容。
　　“她怎么弄的？”医者随口问着一旁站立的男人。
　　“能治吗？”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应该问能救吗？”医者瞪他一眼，这个男人心可真大，能治？能不能救活还另说。
　　“她不会死。”站立的男人背着双手说道。
　　“呵！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老不死？”医者哼了声，不屑与他多加解释，这个昏死的女人伤的有多重：“她是你什么人？”医者好奇的问。
　　“跟我一样的老不死。”男人回答，眸色清冷而悠远。
　　医者顿时愣住了施救的动作，抬头看向男人，脸色巨变微微颤抖的说道：“修罗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无间地狱出来的修罗宸居然第一件事就是去这找寻个女人，这特么是想把天给捅了吗？
　　“我思考了三千年。”男人仍旧没有表情的说道，眸光更加悠远了。
　　“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毁了整个修罗族？！”医者怒了，丢下了施救的工具愤怒的站起了身。
　　“那又怎样？！”轻启朱唇微微道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更是不容反驳，仿佛这是理所应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又怎样？！”医者心里五味杂陈：“你难道就不为她考虑考虑？！”医者急了，怒吼的指着床上的随七对着修罗宸说道：“你可还记得她为了你不惜跟整个人族对抗，就为了你这么个祸害她毁了自己也毁了整个人族，如今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医者愤愤的吼完最后一字，气急败坏的想要离开，他情愿此刻随七就此死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仍然盯着床上的随七不知说与谁听的表情说道：“她之于我从来都不是报答。”
　　从来都不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感觉，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感觉，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医者顿住了离开的步伐，胸中的怒火更旺了一把抓住比他高一点的修罗宸衣领吼道：“那你还想怎样？！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本可以好好待在无间地狱，她也可以好好的无限轮回，你们本可以从此不再相遇相见，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放过她？！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穷追不舍逼她入绝境？！”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安静的盯着这个对他咆哮怒吼的医者很久很久，久到医者以为男人无话可说的时候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号角悲鸣且无助：“你尝试过等一个人等一万多年吗？”
　　“什么？”医者讶然，顿住了所有动作，仿佛没有听清男人的言语是的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吧。
　　“我等了她一万三千年。”男人说道，语气淡然无波，眸色悠远绵长。
　　他能有几个一万三千年？他不知道，但他却是数着她的日子在过，一天又一天，又年又一年。
　　打从他记忆开始他的第一眼便是她，他所有记忆的起始都是从她开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说真的久到修罗宸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那时的大地是雪白色的，没有一丝绿意，那时的天空也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暖意。
　　那时的他还是个半大的小不点，可无论是天寒地冻还是星辰诡变只要他牵着她的手他就觉得很暖很暖，暖到他忘了沧海桑田变幻莫测有一天她的手心再也握不住他的指头。
　　那是个什么时代？她从没有告诉过他。
　　他又活了多久？他真的记不清了。
　　最初的她又是谁？他似乎也不愿记着。
　　当芸芸众生诞生之时，他的身边便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一个人孤独的守候了一万年，等来的却是又一个三千年。
　　“修罗宸。”医者颤抖着嘴唇，他没有再怒吼，只是哀求的松开了他的衣领说着：“求你了！放过她吧！”
　　男人顿了顿却是坚定的慢慢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那今天我就让她永久的长眠。”医者威胁他。
　　男人却是勾唇笑了下，眸光中竟然带着一丝兴奋的说道：“那我就可以唤醒她，她就再也不能离我而去。”
　　医者听罢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男人疯了，彻底的疯了，医者想他怎么就遇着这么个人？为什么当初还觉着他是个好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想遇到这个男人，恐怖如斯的疯子。
　　“修罗宸，你给我记好了。”医者心如死灰的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的说道：“人，今天我给你救回来，但你会为你今天无知的决定而付出无法挽回的惨痛代价。”
　　男人没有回答亦没有任何笑容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宛如一尊雕像稳稳地扎在地面无人敢撼动。
　　代价？！
　　他早就不在乎了！
　　为了她。
　　他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即使世界重启又何妨？
　　即使世界永远消失又如何？
　　算是我求你，在她醒之前消除她今天所有关于你嚣张的记忆，让她活得久一点好吗？
　　这是医者最后的请求。
　　当随七艰难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很足，树荫摇曳鸟雀虫鸣，她用手遮了遮眸子，眼睛有些发酸，脑袋有些晕，闭了闭眼随七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
　　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现状的随七在床上发呆了好久才查看了四周一圈，卧房内静的可怕，但却让她无比安心。
　　至于为什么心安？随七不大清楚，可能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吧，她记得今天去拜访阮家了，可惜阮家家主不在她便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她好像……随七皱了皱眉，好像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吧，随七想不知往后的日子能有多少这样的日子可以安然的睡一觉。
　　“夫人，您该吃药了。”寂静的卧室内突然的声音炸进了随七的耳朵里，随七愣了愣。
　　“吃药？”随七疑惑的皱了下眉，她为嘛要吃药。
　　“是的，您该吃药了。”穆宸修恭敬的递上水和药。
　　“我怎么了需要……。”话没说完随七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可能是抬头抬得有些猛了吧，随七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却是摸到了一脑袋的纱布，惊：“卧槽！”
　　随七顾不得其他，感觉下床找到镜子看了眼自己。
　　“夫人，您慢点！”穆宸修赶紧跟上，防止随七随时晕倒在地。
　　“我怎么满头纱布？”随七迷惑的问穆宸修。
　　“三天前您拜访阮家回来的路上我们遭人袭击了，您头部受了伤。”穆宸修说道：“是我没保护好您，请您责罚。”说着穆宸修便单膝跪地准备接受惩罚。
　　“哎哎哎！！！”随七赶忙一脚撑过去阻止了穆宸修这一行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只是我的保镖不是我奴隶。”随七把穆宸修扶了起来，用力过猛感觉脑袋更晕了，甩了甩脑袋随七继续说道：“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不行，以后不许这样听到了吗？”随七言辞犀利句句不容反驳。
　　穆宸修看了随七一眼，而后垂了眸光答应道：“是。”
　　“你今年也才二十一，不用老成的像个老头子，只要我吩咐的事你做好就行，不用非得这么毕恭毕敬。”随七说着便转身回床上，她要躺会儿，脑袋晕。
　　穆宸修愣怔下，而后点头应道：“是。”可毕恭毕敬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毕竟也不能改，这需要掩饰不是吗？
　　“你是说我昏迷了三天？”冷静下来的随七问道。
　　“是。”穆宸修答。
　　随七转了转眸子，像似在思考什么似的，良久才说：“我睡会儿，你也休息会儿。”随七准备躺下：“估摸着这几天你也一直守着我，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后面的事多着呢，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很多。”
　　“您先别睡。”穆宸修一把扶住将要躺下的随七。
　　两人皆是一愣，随七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穆宸修的手，对方也顺势移开了自己的手拿起一旁的药箱说道：“每天这个时候您都需要换药，等换好了再睡吧。”
　　随七看了他一眼，避开了穆宸修投过来的眸光，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应道。
　　穆宸修的动作很慢，甚至可以说轻柔到了极致，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随七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随七顿时心跳漏了一拍莫名其妙慌了下神，不知道自己什么鬼。
　　是因为从没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靠着一个人如此之近吗？随七不得而知，因为这种感觉只是一顺而过没有过多的停留。
　　卧室里燃着熏香，安神用的，随七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就觉得挺好闻的，让人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
　　穆宸修一圈一圈的拆着随七头上的纱布，小心翼翼极为轻柔，像似对待易碎品是的小心呵护着。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么帮过随七治疗伤势，那时的他还只是半大的孩子，随七去干吗了呢？他不知道。
　　随七从没对他说过每次受伤的原因，而他也从来不问，只要能看到她活着回来就行，每次回来随七都会习惯性的摸摸他的脑袋让他放心。
　　他还记得那时的他有一段时间是和随七一起睡的，但后来有一天随七告诉他不能再和她一起睡觉，可那时的他不是很明白。
　　随七告诉他他已经是大孩子，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不能再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更不能再撒娇似的睡在她的怀里。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从那以后他便和随七分了床分了卧室，也从那个时候他开始独自承受着孤独，每每盼着那抹红色身影回来却又担忧那抹红色身影再也回不来，直到他再也没有等到她的身影，他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和冷漠。
　　她温暖了他的心，却温暖不了人心。
　　那时候的她总是一身红色，红火红火的一身红，和暖很耀眼，那时的她也不叫随七，她叫……。
　　“你说我们遭人袭击，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随七突然的问话打断了穆宸修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