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失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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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海去给丁无命送药的时候，正遇到丁无命在收拾行囊正要离去，疑惑地问他要去哪儿。丁无命道：“我们弄丢了寒川剑，掌门责怪下来。我须得回去一趟。”说罢接过药丹，问道：“大小姐怎么不亲自前来？”周如海含糊说方龄在准备比武大会抽不开身。丁无命想她定是觉得当时在黑岩峰有些狼狈不好意思来见他，笑了出来：“那就祝她比武大会上一举夺魁吧。”说罢便和周如海告辞了。
方龄在房间内透过苍勾已看到了祭坛那一幕，小风毁了机关，还杀人灭口。她睁开双眼，自是十分恼怒，正想冲出去找小风理论，走到门口又冷静下来。想现在陈小风在黑岩峰大出风头，众人都承她的情，若是此时去找她麻烦，她不承认还好说，若是再翻出百花楼的旧事来，也是不好对付。想到这里，方龄又退了回来，只是她也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小风看似单纯，竟也有这样的心思。现在还天天缠着王佑卿练剑，得找个机会和告诉佑卿这件事。
比武前一连几日都相安无事，小风在佑卿的指导下慢慢也学会了些归云剑法。她本不是沉稳的性子，学起来颇费了些功夫。自从按佑卿说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内功运用上之后，她现在出剑总是在力求招招强盛，速度难免不比之前。不过归云的内功自是一绝，她能感觉这些天自己的内功修为已有所提升，想着若是有所成之后再重修双影决，或许能解决功力反复的问题。韩萧见这几天她没有催动剑魂，都有些无聊了，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她小时候的画面看完了。这几天除了肖甜甜来找她之外，小风也没有别的事，还是隔两日便去给凌烟儿送一次药，凌烟儿还是对她爱答不理的。比武前一天她又去了，这次发现凌烟儿已大好了，开口道：“你今日气色不错，需要什么再和我讲，我尽量找归云的人通融一下。”
凌烟儿难得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阴暗潮湿的地牢并没有多宽敞，自己双手双脚都戴了镣铐，问道：“你为何帮我？我从不欠人情，你要是有所求尽管说出来。”
小风惊讶她终于开口说话了，问道：“唉，那你不找我报你们阁主的仇了？”
凌烟儿面无表情：“仇自然是要报的，人情也是要还的。”韩萧在里面听到了觉得这回答十分凌烟儿。
小风没想到竟有这么“恩怨”分明的人，说道：“好吧，若是你有机会出了这牢笼，你再找我报仇，我等着你，我还想再领教你高明的剑法。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所求，只是不想你死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你知道吗？你那月霜剑现在到了肖甜甜手里，可惜得很。”
凌烟儿道：“物归原主不是合了你们的心意吗？”
小风靠着铁栏杆坐下来，道：“话是这么说，那你以后用什么剑找我报仇呢？”
凌烟儿转头盯着小风，隐隐有些骄傲的神色，道：“你功夫不到家，心思又太多，不管我用什么剑，都能赢得了你。”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牢上方传来：“确实心思太多，陈小风，你上来，我有话问你。”是王佑卿的声音。小风一惊，从地牢上来，见只有王佑卿一人，他一脸怒色，不见往日的从容淡定。小风不解道：“师兄怎么了？我这几天没练双影决了呀。”
王佑卿看着她，满是失望，道：“别叫我师兄，你在黑岩峰做了什么了？为何故意毁了那机关，若不是我们发现了流光剑，方龄和丁无命此刻已没命了。”
小风很惊讶，没想到是这事，问道：“你听谁说的？”
王佑卿怒气不减，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龄的苍勾是她娘留给她的，与她早有感应，你做的一切都都被看到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风冷哼一声：“原来是方大小姐的一面之词，师兄就来兴师问罪。师兄就那么相信她？”
佑卿见她还狡辩，道：“她若是想，早就去和师尊禀告了，到时候大家都会怎么看你，怕都会觉得你帮着闲月阁残杀正道之人。”
小风惊了，也不管会不会被别人听到，大声道：“正道之人？她方龄和丁无命算哪门子的正道。百花楼的几条人命不是寒山门的手笔吗？怎么，就因为寒山门是名门正派，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们百花楼的人命不值钱是吗？王佑卿，我告诉你，我尊敬你的武学修为才喊你一声师兄，你别太过分了。”韩萧从未见小风如此这般，吓得大气不敢喘，不过这番话倒是深得他心，他早就看不惯这些正派的抱团行径了。
王佑卿脾气被激了起来：“师傅怎么会有？”差点说露了嘴，他冷静了一下，道：“是，在百花楼是寒山门不对。但是在黑岩峰大家同遭大敌，应该共进退才是。你怎么能趁机落进下石？你要是想报仇，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寒山门下战帖，可以去找丁无命比武，但是落井下石就是不对，你现在还不知错，我真是太失望了。江湖上都说连岳教出手无所顾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看你真是被连立华带坏了。”
小风听到他牵扯到连立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胸口起伏不停，虽然她也觉得当时的做法不妥，但是王佑卿现在这么说她就是不服。她盯着王佑卿，连道三声好：“我们连岳教的人，是不配和你们归云寒山的人相提并论的。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都用不着王公子还教在下了。我们明天比武大会见罢！”
回去之后，小风迎面遇到齐武，齐武见她脸色不对，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小风一言不发，也不理人，直接回了房间。齐武也不与她计较，和她喊了一句明天加油便也回去休息了。小风躺下之后又辗转反侧，脑中浮现出王佑卿之前教她剑法的样子，烦躁之上更添了几分伤心。韩萧知她心情，也有些不自在，他最见不得女孩子难过，想出言安慰，告诉她这不全是她的错，犹豫再三还是不知如何应付便作罢了。
第二天，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了。圣武台在归云半山腰，当年修建之时耗了无数人心血，前后有几十丈，十分壮观。今天归云的几大宗师，除了青云子，都到齐了。掌门岳峰坐在观战台中间，示意岳岚可以开始了。
齐武比小风先上场，他对上的是寒山门的周如海。他见小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晃了晃她胳膊，说自己先去了。小风回过神来，赶紧做出一个笑脸，鼓励齐武道：“师兄加油，今天就教寒山门的弟子重新做人。”齐武这才放心去了。自齐武那次和小风练剑之后，终于明白了百花剑法的精髓，这次上场完全不同往日，剑招纷繁，却没有一招一式是多余的，不一会便大败周如海。
这大大出乎了方龄的意料之外，看向小风，想难道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连和她在一起的齐武都进步神速，当真是不可小看。不一会便轮到了小风上场，人群中一片喧哗，大家在黑岩峰见过她的身手，都十分期待。岳峰在上面也生了好奇心。他知道这就是佑卿和他讲的连立华的养女，便也留心起来。王佑卿也来观战了，他昨日回去之后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好言相劝，或许她能听得进去。
岳岚宣布小风第一场对擂的人是肖甜甜，小风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她。肖甜甜上场后，向小风鞠了一躬，笑道：“这几天还要多谢小风姐姐指导。一会小风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啊。”
小风回礼之后，两人拔剑相对而立。肖甜甜向前跃起，长剑斜出，向小风眉心刺去。小风拿剑向上一横，却见她凌空变换身形，剑锋向下，直砍下她手腕，竟是百花楼的剑法。没想到她已如此熟练，小风不敢再分心，剑柄旋转，趁势压在肖甜甜的月霜上。却发现她力道绵长，又汹涌而来。肖甜甜已将百花剑法与聚川门的内力结合得恰到好处，出剑之时迅捷凶猛，收招之后却又后劲无穷，再加上她日夜苦练，现在她运用百花剑法已驾轻就熟，不加思索便能把前几日见过的剑招使出来。百花剑法的纷繁复杂刚好弥补了她剑招呆板的不足之处，现在怕是几百几千招她也是有的。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已过了数十招。小风发现自己功力仍然没有恢复，凭着剑术和肖甜甜打起来竟有些吃力。她本胜在剑招灵活多变，肖甜甜每次攻来她都能挡开。但是她出剑攻向肖甜甜时，剑招无力，也轻易便能被她用绵长的内力逼退。两人在圣武台鏖战不休，台下的人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肖甜甜竟能和小风平分秋色。韩萧听得台下议论纷纷，又感受到小风力气快要消耗殆尽，终于生了恻隐之心，撤了对剑魂的封锁。他在里面等了一会，发现小风的剑魂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小风这些天发现自己功力反复，已慢慢放弃召唤剑魂。现在就算是韩萧撤了封锁，她也全无察觉。剑声叮叮作响，小风一面全力向肖甜甜攻去，一面想这样下去恐不是办法，她昨日刚和王佑卿吵了一场，本不想用归云的剑法，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忽地向后跃开，长剑展开，又向前滑去，整个剑身都向肖甜甜压了过去。
韩萧在里面暗叫不好，她练归云剑法时间太短，内功更是没有所成，这样贸然变换剑法完全没有优势。肖甜甜没想到小风临时变了剑法，向左闪开，月霜又蜿蜒而至。小风注意力放在内功上，招招力道十足。肖甜甜并不畏惧，稍加变化就能用以柔克刚的聚川功法化解掉。她发现小风身形凝滞，已然顾此失彼，便不再犹豫，长剑旋转，笼罩小风左臂，前胸。小风一下失神，不知她会从何处攻来，运功向前挡开，却见她向上跃起，轻点在自己长剑上，又翻身向后。月霜送出，横在了小风胸前。
台下观战的人都惊呆了，一个聚川门的弟子用百花剑法打败了一个用归云剑法的百花楼弟子，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才又有人拍手叫好。岳峰看了一眼王佑卿，王佑卿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结果，后面几招归云的剑法确实是出自他手。若是别的内力深厚的归云弟子使出，肖甜甜不见得这么快便能攻破。不过不得不说肖甜甜要更胜一筹，赢得的确漂亮。
小风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圣武台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给肖甜甜。似乎周围的声音她都没有听见，大家说了什么也和她没有关系。是齐武把她送回来的，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便把闲杂人等都劝退了，让她一个人在房间安静一会。
小风整个人斜躺在在床上，脑子空空的，捂着双眼尽力不去想今天的画面。这时候耳边倒是响起了刚刚台下的议论。当时方龄也在下面，和众人说道：“她在黑岩峰怕是用了什么邪招，要不然现在怎么会输得这么惨。”众人都在应和。一会耳边又出现肖甜甜的声音：“小风姐姐，你别难过，这都是你教得好。你不会就不理我了吧。”她猛地捂住耳朵，大声道：“别说了，都闭嘴。”说罢趴在床上轻声哭了出来。
只有韩萧能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心疼，觉得若不是自己封锁了她的剑魂，断不至于如此。再加上他见这些天小风是真心善待凌烟儿，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对。他犹豫再三，正打算开口，却发现小风抓起佩剑向外奔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次在剑里被甩了出去。
小风狂奔到后山一处偏僻的树林里，擦干泪，摸了摸鼻涕，又拿起剑。这次韩萧再也不捣乱了，等着小风召唤剑魂。
月亮半掩在乌云中，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似是风雨欲来。小风刚拔出剑，就听到一个凌厉的女声：“跪下！”
小风回头，见是连立华，一脸震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参见教主。”说罢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立华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小风低声道：“弟子一时大意，竟输给了肖甜甜。”
连立华猛地一鞭子下去：“放屁！你这哪是一时大意，你分明是被一个肖甜甜弄得失了心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来归云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韩萧第一次见连立华”真人“，没想到竟是这个场景，屏住呼吸，为小风捏了一把汗。
小风知连立华是动了大怒，不敢喊疼，仍趴在地上，道：“教主嘱咐说来了归云要专心于双影决，不可为各路剑法所扰。只是属下发现这几日修炼双影决时，功力反复，十分反常，这才想去学归云的剑法。”
连立华又是一鞭子：“还敢给自己找理由。若是习武之人都像你这般一路不成，便换一路，那这多么心决剑法怕是早就绝种了。我竟不知道你连这点挫折都过不去。”
小风生生受了两鞭子，背上已有血渍渗出，声音有些颤抖：“教主教育得对。只是我见那肖甜甜将百花剑法与聚川门的内功结合得甚好，出招之时力道十足，便想或许修炼归云内功也会对弟子有帮助。”
连立华这下彻底被激怒，一连甩了好几鞭子，韩萧都被吓得有些发抖。连立华也气喘吁吁地：“你还敢再提肖甜甜。她是什么人，一个剑法不通的人，竟也值得你费心思对付？你若是把她当做你的对手，你便也是这样的无能之辈，我从此便再没有你这个徒弟。”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小风听得这话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抬头看着连立华：“弟子知错了，教主别气坏了身子。”
连立华看小风一脸的泪痕，终于停了手，仍是很生气：“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不用我多说，你身形缥缈无常，本就是练双影决的材料。归云的内功和剑法并不适合你，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错了，好好在这里反思吧。”
说罢连立华便飞身离去，徒留小风还跪在原地。她终于清醒过来，对自己又气又恨，仍然啜泣不停。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你别哭啦，会越哭越丑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