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二十九章你也很好看 ...
-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若叶汝婴拉着阿鸢玩对对子，他伶牙俐齿对完一段后，忽见一抹身影出现，他立刻欢快跑过去：“凝雨哥哥！”
“汝婴。若叶凝雨接住扑过来的若叶汝婴，将他抱住，然后对看来过的阿鸢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把这个带上。”阿鸢会意，她将那只小熊玩具送给若叶汝婴：“晚上睡觉还可以抱着。”
“阿鸢姐姐，我还能再来吗？”若叶汝婴抱着小熊玩具，他眨眨眼问阿鸢。
“啊呀，你舍不得我呀？”阿鸢笑眯眯的。
“才不是！我只是舍不得糖果。”若叶汝婴脸颊微红。
“吃多蛀牙。”在他们临走前，阿鸢揉了揉若叶汝婴的小脑袋：“在国相身边可要乖乖的别调皮。”
“凝雨哥哥，我一定要去国相那吗？我要去的话，为什么阿鸢姐姐不能一起跟着？”若叶汝婴抬头看了一眼若叶凝雨。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纵使童言无忌，阿鸢还是噎了一下。
若叶凝雨：“……”
因为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你下次可以再来。”若叶凝雨对怀里的若叶汝婴说。
“好吧，但你一定要常来看我哦！”若叶汝婴对阿鸢喊道。
阿鸢笑着答应他：“会的。”
……
森狱某书店内最近新出的几本书，其书内容虽然“略微”少儿不宜，并且口味甚重，但受到了某圈内众多姑娘们的追捧喜爱，可观的销量和暴赚令书店老板开心得扭成一团麻花。
这几本书皆是由一位笔名为“西红柿炒鸡蛋”的作者所著，也正是——阿鸢。
因为若叶汝婴在，看在对方还是个年幼天真的小孩子份上，也为了以防她写书的秘密暴露，阿鸢小心翼翼的这些日子都没有动过笔，书店老板疯狂来信催稿，堪比催命鬼一样。
还有一件趣事不得不提一下，上次交稿时，书店里忙成一团。
老板还让她帮忙一起收拾，她收拾的时候看见了几份精装打算寄出去的书，其中一本书名赫赫印着“谋杀亲夫的一百种方法”、收件人居然是黑后……
阿鸢囧了。
等等、传闻不是说阎王对黑后宠爱有加吗？这是夫妻之间闹别扭了？
还有各种兵法之书，是玄嚣皇子所订。
以及几本剑谱，好像分别是玄离皇子和玄同皇子的，他们都是相同的剑痴。
哦对了，森狱三大剑客还有哪位来着……？
阿鸢甩了甩脑袋，收回了发散性思维。
小若叶被接走了，她现在才敢拿出来继续写。
其实如果她写的天马行空的童话故事书还好，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事，但写的这种【哔——】的东西被熟人知道了，恐怕她就要钻地缝了。
烛光明亮，蘸墨的毛笔顿在纸上，痕迹晕染而开也迟迟未动。
灵感在思绪中像是磨人的小妖精，明明触手可得偏偏在试图转换成文字时，小妖精们又狡猾的东躲西藏，不让她抓到。
阿鸢愁啊，她一手裹紧披在身上雪白的毛绒大衣，另一只手执着笔，迟疑不动。
最近黑海森狱的气温陡然变寒，冷得她都有点受不了。
不想动笔……但又不能不写。
“你写什么？”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阿鸢猛的被吓了一跳。
金色的长发随着长缨垂在身后，戴着镶晶高帽的身影坐在她身旁，白皙的脸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柔和许多，潋滟的狐眼盈满笑意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她。
“没、没什么！”赶忙放下笔，阿鸢胡乱将写了一点的稿子收好。
只顾着发呆想事，她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不过这悄无声息的出现，简直就像幽灵一样。也不对啊，就算真有人来，她也不至于迟钝得察觉不到，除非对方特别隐藏了气息……
她微微疑惑的看了眼千玉屑：“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只是你一直在恍惚怔神没注意罢了。”千玉屑将玉扇放在案桌上，声线慵懒。
阿鸢：“小汝婴还好吗？”
千玉屑：“小汝婴啊，还好。就是最近天天牵挂你，老问我为什么阿鸢姐姐不来看他。”
“等我忙完，我会去看他。”
“你在忙什么？”千玉屑眯起桃花眼。
“不能说。”阿鸢神神秘秘的。
“噢？连我也不能知道吗？”
“不能。”
“西红柿炒鸡蛋——”千玉屑故意拖长声音。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阿鸢一囧。
千玉屑笑了：“紧张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喜不喜欢这道菜而已。”
“喜欢啊，其实我很好养的，一点都不挑食。哪怕对方不是做官的，在一起的话，就算穷得只能喝白开水也没问题，我也能养……”
千玉屑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阿鸢，别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阿鸢鼓起腮子。
千玉屑忽然道：”你看看窗外。”
阿鸢看了过去：“嗯？”
窗户是敞开的，竹帘拉起，黑月的光线洒落进来，外面的夜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风落下，那些细细碎碎的——是落雪了。
千玉屑起身，慢悠悠走到窗边，双手负在身后。月光在他身上流转，烛火也勾出了他长长的影子。
阿鸢听到千玉屑说：“雪也已经下了好一会了，这是你来森狱之后，下的第十场雪了。”
——已经过了十年了。
对时间流逝的概念早已经变得模糊，但忽然这么一提起，阿鸢心里还是忍不住略微惊讶了下。
“十年了吗？”她喃喃道。
阿鸢松了身上的大衣，走到千玉屑身旁，她从窗口伸出手，白色雪点落在手心，带着还未化开的冰凉，她忍不住一颤。
温暖的大衣罩落肩头，千玉屑漫不经心的替她系好长带，阿鸢微微别过脸，抬头看着对方，她开心问：
“明天可以把小汝婴接过来吗？”
既然下雪了，到时候打雪仗一定会很好玩。
“可以。”千玉屑毫不犹豫答应了。
细雪轻飞，如鹅毛飘飘絮絮。
阿鸢：“真好看。”
“确实是第十场好看的雪。”千玉屑的视线却没有看向雪。
其实落雪，他已经看过了数百回了。
落雪掩去了大地，仿佛覆盖了世上的阴谋诡谲，此刻没有钢针珠落的重重算计，也不需要费劲心神抵挡明枪暗箭，或者迂回周旋的巧言辩语。
他看着一直阿鸢，看着她眼中映出的那片雪白世界。
半生浮沉官场，千玉屑曾见过的绝色美人可比那些皇子们吃过的盐还多。
单纯论外貌，绝色这个词在不同人眼中所理解的概念也不同。
阿鸢的长发总是用一根白色的缎带松松挽着，他也没看她戴过什么花簪，偶尔听过她有些抱怨头发太长难梳理，但也不见得她舍得剪断一点。
——有个人说过，我留长发好看，所以也不想剪。
阿鸢曾说过的那句话忽然响起在千玉屑心里。
其实当时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说的？
——那个人对我来说可重要了，而且他性格超好！除了那些恶棍坏蛋，没有人不喜欢他，连凶巴巴的大老虎在他面前都温顺得像只小猫，这根发带也是他送我的。
当时阿鸢还一副特别崇拜的模样。
看得千玉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泛酸。
什么鬼……你也到底那一点回答他的问题了。
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呵，好像也勉强是个答案。
“黑月也好看！”
阿鸢指了指夜空中的黑月，她眼中的色彩熠熠生辉。
千玉屑看着她，觉得她不同了点就是少了那种莾莽的稚气，以及妖市初见时的那点市侩。
反倒多了一种历经尘世之后沉淀下来的柔和与晶莹，打动人心。
人都是会变的，她也变了。
——这样的她，即便不是人间绝色，却也更胜人间绝色。
“那朵苦蛮花也好看。”阿鸢声音轻了些。
雪花旋转，纷纷絮絮，枝头的苦蛮花在风雪间微晃，弥留着一阵清香。
世界仿佛只留下一片静谧的纯白，千玉屑的心中前所未有觉得这份小小的闲暇时光很珍贵。
阿鸢眨眨眼，忽然转头看向千玉屑，她说：“你也很好看。”
心中涟漪激起，层层荡漾而开。
千玉屑想故作平淡，但唇角却没忍住弯了弯，笑了。
“你觉得什么都好看。”
阿鸢：“我就是觉得好看。”
其实不是因为本来就好看，而是因为她觉得好看。
“你写的书也很好看。”千玉屑轻轻点了下头，舒缓的嗓音此刻却抛下了重重的炸弹一般，让阿鸢差点炸裂。
“你、你、你——你看过了？”阿鸢表情顿作惊恐。
天晓得她写的可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玩意，她都不敢让书店老板以外的熟人知道，偏偏千玉屑却是知道了！
会被当成变态吧？形象会不保吧，好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但万一通过这件事给对方留下了什么奇怪印象那就丑大了。
“看你反应那么大，好像很为难，那千玉屑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吧。”千玉屑摇了摇脑袋，帽侧两旁的穗子跟着晃了晃。
你知道就好，非要说出来！阿鸢欲哭无泪。
“可你已经知道了啊……”
“那也没什么的。”千玉屑轻轻叹气。
阿鸢：“就有！”
千玉屑：“好啦，其实我只是逗你玩的，我并没有看过。”
阿鸢：“……”
她跑出外面，抓起一把雪，揉成球砸向千玉屑，千玉屑敏捷的闪躲了过去。
“你打不打噢。”千玉屑慢悠悠说着。
“再来！”阿鸢心中一憋，她又揉了一个小雪球，然后丢向千玉屑，对方旋身闪躲的动作不慌不忙，总能完美躲过去。
“诶呀，还要不要再来啊？”千玉屑笑了笑。
“看我不打到你！”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跟她抢西瓜，然后被她追着砍的少年。
阿鸢很快将这莫名其妙想起的旧事抛在脑后，她又抓起雪球砸向千玉屑。
啪嗒——雪球砸在千玉屑身上，这回他好像故意没有躲开。
“不小心被砸到了啊。”千玉屑语气遗憾的说着。
虽然看得出是故意的，但阿鸢还是很开心。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诓我！”她胜利者一样得意说着。
“嗯，下次还敢。”千玉屑诚恳说。
阿鸢无语。
……
“汝婴！快点来棒莽堆雪银！”小紫火嘴里嚼着蜜糖，一边含糊不清说着。
“你能不能吃完东西再说话。”被接过来的小汝婴吐槽道，他也很快和小紫火玩成一团。
千玉屑在一旁捧着热茶坐着，他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孩子一起在雪地里堆着雪人。
又看了下一旁正在聊天的玄同和玄膑，玄同神色开心跟玄膑说自己得到的新剑谱，玄膑也认真倾听自己小老弟说的话。
一只雪球忽然砸到玄膑脑袋上，玄膑懵了一下，蓝色的头发都染上白色的细雪。
玄同一看，正是玄嚣那只混世小魔王拿着雪球，挑衅的望过来。
“玄嚣！”大哥被欺负，玄同替玄膑擦了擦头上的雪，然后气呼呼的也开始朝玄嚣发起雪球进攻。
一直和玄嚣待在一起的玄震小公主自然是会帮助玄嚣的，以一对二的局势不大容易，路过的玄造看不下去，也跟着加入了玄同阵营。
“我也要玩！”小紫火看着他们打雪仗打得那么欢快，也蠢蠢欲动起来。
若叶汝婴看着他们闹得那么脱跳，不禁摇摇头，用着稚嫩的嗓音学着自家国相说话的语调来了一句：“真的都是一群小孩子啊。”
啪嗒——直到小紫火拿雪球砸了若叶汝婴的小脸。
若叶汝婴：“……”
他一气，也开始加入战局。
玄膑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又跳又闹，他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落寞，一只雪球忽然塞在他手心。
阿鸢：“来，逮住时机狠狠砸过去吧。”
然后她指了指身后那一堆雪球：“不够还有。”
“嗯！”玄膑重重点了下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玄膑丢一个雪球，阿鸢也捏一个雪球，她捏雪球的手速快得玄膑都没扔完就又堆了一堆。
趁着有雪球砸过来的时候，阿鸢又推着玄膑四处闪躲，车上的玄膑抱着一堆雪球，一边找时机手不停的望玄嚣和玄震身上砸。
调皮的小紫火非常乐意带着若叶汝婴搅局，场面混乱成一团。
除了饮茶的国相，谁也没法在雪球大战中保持干净整洁，身上多少都染着雪花，笑声和喧语闹成一片。
小紫火扔着雪球，其中一只雪球砸到了千玉屑的茶上，打翻了茶水。
千玉幽幽屑看向小紫火：“嗯？”
“我不是故意的！”被那种目光一盯，小紫火顿时怂了。
“哈！报仇啦～”趁着这个时候，若叶汝婴朝小紫火扔了一个雪球。
闹腾腾的场面不知何时停歇，那一大群孩子进屋收拾的时候，阿鸢看着狼藉的雪地，高兴的笑了起来。
千玉屑：“阿鸢，过来一下。”
阿鸢乖乖走过去，坐在千玉屑身旁。
千玉屑抬手替她拂去了头发上沾染的白色雪花，指尖滑过乌黑的发丝，他温声说：“你看，头发都染上雪花了哦。”
阿鸢问：“那好看吗？”
千玉屑稍愣一下，眼中多了柔和的温度，然后他微微点头：
“好看，阿鸢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