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灰羽列夫（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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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暑假还没正式拉开序幕的时候，多校联合训练已经开始了。还是像前一年一样，参与的学校有音驹、乌野、枭谷、生川和森然。
毕竟是多校联合的大事，每年这个时候家长会、OB会都会额外送一些慰问品来，尤其是刚刚毕业的前辈，总是放心不下，自然要回学校来“慰问慰问”后辈们。
列夫也在自主练时找回了前一年联合训练的感受——被黑尾和夜久着重关注了没做好的动作、不够及时的补位、动作迅速但失败了的单人拦网，等等。
自主练的小规模练习赛结束，列夫被黑尾一把揽住脖子：“哦呀哦呀，列夫，居然没有混在乌野的人里一起偷偷溜走呢~”
列夫傻笑两声，大方回答：“要像夜久前辈小小的那样不起眼才能溜走啦。”
“……列！夫！”
伴随着暴怒呵斥一起来的是夜久的一记飞踢。
列夫“哎呀”应声倒地。他于是不起来了，趴在地板上佯装已经阵亡，妄图借此逃避前辈的审判。
夜久轻轻踢踢他的小腿：“起来，列夫。”
列夫放空大脑忽略他的话，自顾自地叫苦不迭：“啊，好累，我要累死了……”
夜久回头看一眼黑尾，黑尾挑挑眉毛，他让声音带上惊讶的语调：“诶，小秋元……？”
地上趴着的人马上条件反射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站正了。他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家幼驯染，但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恶作剧，正打算问问前辈，脸一转过去，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人脸上都是嘴角不断抬高又反复压下的笑容。
饶是列夫都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那两人如出一辙的“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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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面对的是黑尾铁朗，三言两语的引导，列夫就把和秋元相关的那些纠结情绪全秃噜了。
这会儿夜久竟不像最初那样嘲笑他，反而有些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只是哪怕他不开口，旁人似乎都能从这样的画面和气氛中听到他的心声：列夫，你终于长大了。
而一贯知晓人心的黑尾前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列夫迷茫的时候大方地答疑解惑，他只是轻笑了几声，问列夫：“抛开小秋元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是喜欢呢？”
“喜欢当然是……”不假思索的话说了一半列夫又支吾起来，“就、就是……会高兴！”他又肯定起来。
黑尾的笑容扩大了一点，他点头：“那就对了。”
被肯定了的列夫反而愣了一会儿，他问：“就这样？”
黑尾无辜地点点头，摊摊双手反问：“那不然呢？”
那不然呢？
吃了甜食会高兴，所以喜欢甜食；和队友一起打排球赢了很高兴，所以喜欢排球；被姐姐、父母夸奖的时候会高兴，所以喜欢家人；和小茜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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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小茜能高兴。”列夫怔怔地看着秋元发红的眼眶和鼻尖，“我想要小茜不要哭。”
原本当街大哭的事就已经够丢脸了，这位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秋元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我本来才不会哭！再说了又不是笨蛋，哪有人会天天高兴啦！”
她还是有几分生气，抬头怒视列夫时却看见他莫名地掉了眼泪。
她霍然松开紧皱的眉头，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踮脚举高了双手去帮他擦眼泪：“列夫？你、你怎么了，有什么难过的事吗？”
看到她着急的神情，列夫感到胸口原本的疼痛逐渐消退，它不再尖锐粗粝，却依旧坚硬不移，在那里流连不去，留下发酸的胀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哭，也无法说清此刻的心情。他对秋元的问题恍若未闻：“小茜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不开心，所以我想要小茜高兴。
“小茜因为畑中开心的时候我还是会不开心，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要小茜高兴。
“就算我很难过，我也还是想要小茜能高兴。”列夫轻轻按住她帮自己擦眼泪的手，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弯下腰平视她睁大了泛红眼眶的眼睛。
他还在流泪，却莫名地觉得幸福，忍不住舒展了眉目，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柔软的弧度：“所以。
“所以，我喜欢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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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小林踢踢趴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的人。
一动不动的人默不作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哀怨地说：“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哈。”小林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有什么用吗？”
秋元又沉寂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为什么啊……”
这显然不是问小林的问题，而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自暴自弃，于是小林也不搭腔，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用手臂枕着下巴看秋元一副“人死万事空”的模样。
秋元是今天大清早来的，发丝凌乱眼圈青黑，到她房间坐下之后语无伦次地告诉她列夫向自己告白这一突发事件。原本纠结于这件事的小林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对秋元求助的目光回答：“总而言之不能脚踏两条船，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听了话的秋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小声地说：“我和纪明分手了……昨天。”
“这样啊，那你只用考虑……”小林惊叫起来，“你说什么？！”
脑子里的各种信息不断对冲，乱得小林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她愣愣地看着面前垂下眼去的好朋友，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就是觉得，好像和纪明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呢。”秋元大幅度地耸了耸肩膀，又僵硬地在身前交替摆动双臂，像是在做什么运动前的热身动作。她语调有些偏高，咬字也显得十分刻意，“毕竟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嘛，还是提早分开会好一点啦！”
小林不作声，静静地盯着好友像是定格在脸上一样的僵硬笑容，直到它一点点垮塌，她低低地颤着声重复：“也没办法……没办法的呀。”
“吵架了吗？”
“没有。”秋元由原来的正坐变为抱膝，她低头把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没有吵架。”
“那为什么，你提的吗？”
“……嗯。”秋元低低应了一声，“……快要进路调查了，所以讨论了一下。纪明是要考东大的，专业也已经决定了……我说我想要去别的学校，因为田径部很有名，他说支持我。我说那样的话我们那时候不就分开了吗，他还是说他会支持我的想法……所、所以，我说既然以后也是要分开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发颤的语调：“不如现在就分开好了。”
小林又等了一会儿，秋元仍旧没有开口，于是她明白了：“畑中同学答应了？”
“……嗯。”
这声应答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沉默的空气，然后慢慢被秋元小声的啜泣驱散。
小林默默地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你希望他怎么回答呢？”
“本、本来我只是想要他哄、哄我一下，撒娇让我和他在一起……”秋元吸吸鼻子，泪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可、可是，我还是想要跑步……也不想在高□□部……因为我自己下不了决心，所以想让他来说，想要怪他……我才是坏家伙呜哇！”她被小林揽过肩膀，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小林一下一下轻轻拍秋元的背，等她情绪平息了一点，才问：“如果畑中同学真的开口了呢？”
抽噎的人顿了一会儿，而后又大哭起来：“……也还是不要！”
小林：“……”
小林：“……好麻烦啊你！！”
于是等秋元平复心情，被耗尽所有温柔的小林如同魔鬼般马上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列夫呢？
秋元选择了装死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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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回忆结束，小林还是不打算放过这位妄图逃避问题的好友：“一样是告白，畑中同学你和他交往了，但是列夫同学，你为什么一副没办法面对他的样子？”
“才不一样！”听了这话的秋元爬了起来，“那是列夫啊！”
“所以呢，列夫同学怎么了？”
秋元着急地连比带画，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容易憋出一句：“我想象不到。
“我想象不到这样的事。列夫他……就好像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宇宙人要和你一起去上学，就连想象中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在之前，畑中同学向你告白的事你能想象吗？”
“……也不能。可是！列夫不一样……”
“是一样的。”小林打断她，“不论是谁向你告白，畑中同学也好，列夫同学也好，拒绝或者接受，你总该给他们一个答案的。”
秋元微张着嘴吸进一口气，无数的念头化作话语哽在她的喉咙里，最终她还是慢慢泄了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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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自主练习吃完晚饭后不久，收到消息的列夫一个人去了校门口。他在中午接到秋元的来电，对方问清了他大致结束练习的时间之后说会在那个时候过来一趟。
于是列夫一整个下午心情都很好。
之前自主练结束的空隙，日向翔阳和他交流：“感觉今天列夫特别专注呢！拦网的时候，啪地一下，然后哇地，就哐当拦下来了，本来我还以为那次速攻肯定会成功的呢！”
边上听到对话的月岛萤用表情对队友用词的信达雅程度打出负分。
列夫倒是非常高兴：“嗯！晚上小茜要过来，所以很期待！”
“噢噢！！”日向表示非常能够理解。
今天依旧来“慰问”后辈的黑尾提出疑问：“那你不是应该会走神吗？”
“不会啊，”列夫乐观地摇头，“因为很期待小茜要来，所以练习的时候能更加集中。”
不同于黑尾挑起半边眉毛的疑问，日向相当理解这个因为所以的逻辑：“对对！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是吧！”
对不上笨蛋战线联盟脑电波的黑尾很快放弃思考，他问：“小秋元过来有什么事吗？”
“嗯？”列夫原本的兴奋劲一下子被打断，他短暂停顿之后，笑容灿烂，“不知道呀。但是小茜会来就很开心！”
黑尾夸张地做出眯眼阻挡光线的动作：“这就是纯爱吗？这就是纯爱吗月？！”
月岛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知道，还有，别问我。”
还不等黑尾再揶揄他几句，生川的经理又来催促：“再不去吃饭的话食堂要关门咯~”
几个男生连忙吵吵嚷嚷地换了鞋子一起去食堂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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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已经在校门口了，她听见脚步声往这边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抱怨：“好慢啊。”
“明明消息发来的时候就很迟了。”列夫不接受抱怨，倒是也加快脚步站到她面前去，“晚上好呀小茜。”
他灿烂的笑容看上去乐观又心大，甚至有几分呆头呆脑。秋元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又略低下头死死盯着他的胸口，硬着头皮开启话题：“我过来是因为昨天你说……你、你喜欢我的事。”
列夫点头：“哦！”
“……我没办法回应。”秋元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现在……我没办法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
话说出口之后秋元听见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不敢去想刚才自己说的话会导致把对方惹哭的结果。如果列夫又哭了，难道还可以像昨天一样拉着他的手回家安慰他吗？她不着边际地发散着思维，好一会儿才听见列夫的回答：“现在不行的话……”
秋元抬头。
认真思考之后依旧完全没有抓住重点的列夫摸摸后脑勺，坦然地问：“明天可以吗？”
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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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羽列夫顶着额头的红痕回宿舍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灰羽列夫（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