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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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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说的话就像个臭鸡蛋梗在了胡小美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膈应得她难受。严保平最近更卖力,卖力完了就是累的像头死猪呼噜声大作地睡过去,以前胡小美不觉得这呼噜声有啥不妥,最近越听越闹心。
偶尔冲着背着她的严保平狠狠踢一脚,然后心里就琢磨,将来不知道在哪个野女人的炕上也累得这样像头死猪呢。
越想越生气。生气完了其实胡小美是有点怕,为啥呢?大仙说了她还有一个孩子,按理,还有一个孩子严家就是有后了,那严保平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再找个女人生孩子?只有一个理由,她生的那个死了,严保平为了严家留后不得不跟别的女人生。
可大仙又说他俩没离婚,这让胡小美也有点纳闷,总有些想不明白。
老太太最是信者牛鬼蛇神的,听说有后对胡小美脸色好了点儿,提起“鸡”和“蛋”的次数也少了。
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下胡小美那块儿地长出了苗苗。严老太高兴地又撵了严保平去给大仙送了十斤鸡蛋表示感谢。在县医院做了检查确定婴儿一切都好之后胡小美这下子觉得腰也直了背也挺了,走路都虎虎生风了。
严家老两口加严保平把她当祖宗样供着,生怕出了一点儿问题。
胡小美没把自己当祖宗,她把自己当成了那母以子贵怀了龙种的贵妃娘娘,每天洗脸水都是要严保平给端到眼前来才肯洗。起初,严保平也乐意三孙子一样伺候胡小美和儿子,别问为啥,他就是觉得肯定是个儿子。后来严保平不乐意干了,一概都推给他妈,胡小美偏偏害喜啥的都比旁人厉害,因此把老太太也折腾了个乌眼青。
人家害喜不是爱吃酸就是爱吃甜,胡小美不,她爱吃枣。每天不吃十几二十个枣就像没吃饭一样无精打采。邻居都打趣说胡小美怀的莫不是个枣仙?那可好了,以后有枣仙保护严家村的枣子就更好了。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肯定当好话,胡小美不。
为啥?
一来,她当过小姐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谁能对她的孩子有啥好说法?二来,那个秋天和严保平在枣林子里尽兴的时候胡小美瞧见了样东西,自那以后心里便有个疙瘩,如今又这么爱吃枣她更是心里犯嘀咕。
那张娃娃样的小脸儿难道只是她眼花了?她把两颗烂掉变黑的枣子看成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这事胡小美不敢跟人说,怕人家说她造谣。况且她一直都在说服自己那只是眼花。
一定是眼花。
孕期过了四个月基本胎便稳了,胡小美开始做一个梦,一个美貌女人和枣子的梦,每次梦见,女人都换了一身旗袍,比花样年华里张曼玉的那个漂亮大去了,不变的是她每次都在吃枣子,满脸的幸福惬意,胡小美知道自己在梦里,可每次女人问她要不要吃一颗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点头……
刚开始,女人只是逗她,纤纤玉手拿着枣子在她面前画个圈又进了自己嘴里,轻嚼着枣子如血红唇一动一动的,馋的胡小美恨不得上去抢。后来的梦里女人不逗她了,每次给她一颗,说实话,胡小美觉得那枣子的味道并不好,但每次那女人再给她她还是会如珍宝般接过来吞下去。
刚开始做这个梦胡小美没觉得什么,可都到了六个月她还做这个梦便有点怕了,莫名地又想起枣树林子里那张小脸儿,胡小美不敢跟人说便借口进香为孩子祈福折腾去了邻县的庙里上香求符,回来偷偷烧了就水喝了似乎还真有效,那个梦就再没做过,胡小美这才安心待产。
一直也都平安无事。肚子平安无事,胡小美发现严保平有点不老实。
一个村子能有多大?多个人少个人谁都知道,村小学两个月前请来个英语老师,县里成校毕业的,才20,年轻得能掐出水来。这不,严保平都把大学那几本英语书拿出来没事开始学了,说是等招商引资了能直接跟老外对话。
这话糊弄普通小媳妇行,没准儿还觉得自己丈夫有正事,可胡小美是谁啊?那可是大城市里混过见过各色人的女人,严保平那点小心思看在她眼里那是倍儿清楚明白,不就是男人那子孙根耐不得寂寞加上是个男人都有的喜新厌旧的狗性么?
胡小美也不哭也不闹也不拆穿他,只等着孩子落了地再说。她就不信她这个大城市里熏染出来的还赶不上一只土柴鸡。
九个月的时候,严保平英语还是那个水平没见精进,学习劲头也不那么足了。胡小美满心欢喜,生完了孩子她就不用再看谁的脸色了,就能挺直了腰板,至于严保平那点小心思暂且先不管就那么放羊吃草,等自己做完了月子恢复了身材他自然就收心了。
在广州那会儿她就学到了一个道理,男人出轨一方面是本质是天生,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不够吸引力。哭天喊地指爹骂娘是没用的,男人这东西若是铁了心出轨阎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最近胡小美肚子有点不很舒服,虽然严保平他妈说没事没事,严保平和胡小美可不敢掉以轻心,早早就收拾了行李去县医院产科挂号住院。大夫检查过说有早产的可能,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胎动得越来越厉害,胡小美一天天也不得安生,都睡不了个囫囵觉。严保平他妈说肯定是个孙子,要不咋这么能折腾,老太太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胡小美也高兴,就指着这个儿子给自己扬眉吐气呢。
那天,胡小美又做了个梦,还是那个女人,这次换了大花旗袍,面前放着个碟子里面一颗看起来泡得有些肿的枣儿,胡小美仍旧知道自己在梦里,不过也仍旧是盼着能吃到那颗枣儿。
女人也确实把枣儿给她了,轻轻地放到她嘴边,胡小美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女人手指的冰凉感,像是冬天房檐下的冰溜子。
“吃吧,最后一颗,以后有人孝敬您。”女人说道,殷红的嘴唇一闭一合,像风干的枣儿。
胡小美便吓醒了,肚子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胡小美阵痛了两天才顺产,严保平和他爸妈在手术室外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当护士出来说“恭喜,生了位千金”的时候严保平蔫了,严保平他妈脸都黑了,起了满嘴的水泡,严保平他爸蹲在医院外头的花坛边吧唧吧唧抽闷烟。
胡小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也蔫了,但毕竟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况且胡小美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念头的,所以最初的小小抗拒之后对自己的孩子又十分期待。
因为是早产所以孩子现在还在育婴室不能抱过来,胡小美能下地了就立刻去看孩子,护士抱来孩子隔着大玻璃窗给她瞧了瞧,胡小美差点吓得坐在地上,这孩子的脸怎么这么眼熟。
胡小美问护士:那真是我的孩子么?
护士以为她初当母亲有点不适应便耐心给她解释:“当然是了,现在没长开是有点不好看,等满月了长开了就好了。哦,还有个事,以前你可能都没太注意,以后可得小心了。”
胡小美问什么事。
“以后尽量把孩子能抓到的东西放得高点儿,免得她抓到往嘴里放,要是卡在嗓子眼可是很危险的,你看你就是不小心,你生孩子那天兜里还放着枣儿呢,不小心掉出来了,等你转到普通病房我们护士收拾产床的时候才瞧见,这会儿是孩子刚生下来不会抓,要是等她会抓了你还这么不小心多危险啊……”
胡小美打了个冷颤。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早上她刚换了衣服,那衣服浑身上下没一个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