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房》琴瑟琵琶

67、8-3

　　永道飞去香港的第二天，普华在系门口遇到了一年前见过的那位北大女生。这次，她是独自来的，撑着伞站在雨里，像是等了很久。
　　她长得清丽，襟上别一朵茉莉型的胸针，身边有淡淡花香，撑伞的侧影让普华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你好，你是叶普华？”
　　“嗯。”
　　女孩上前打招呼，“我们谈谈好吗？”
　　普华没多想，应允了她的要求，不应又能如何呢？以前就见过，只是没有把话点破。
　　她们找了学校的茶餐厅，步行过去的一路，普华刻意避开女孩的伞走在树荫下洇雨不多的一侧。
　　她点了奶茶，普华要了白水，等着上茶的功夫，女孩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普华面前。
　　无需多说，照片上永道揽着她肩膀的脸庞已说明了一切。
　　普华也有一张类似的合照，甚至拍摄的地方都相似，她依在永道背上，在他头顶展着课本，衬着未名湖畔茵茵的草坪专心的读书。
　　照片里的永道没有笑，却是温柔的，有些顽皮的玩着她衣襟上的纽扣。她素来没有花配，也从不满身馨香，但比起女孩身旁的那个笑容，她见到过更真实的施永道，真实的程度任何外在的力量都无法涂改他留在她心上的印迹。
　　“想谈什么？”她故意板起面孔，有些话不用说她也想得到。
　　“想告诉你，施永道大一时和我好过，几个月突然提出分手，是因为你。”女孩没有逞强，也没有示弱。
　　“所以呢？”
　　两年前的事情，她如今无心追究，其实从裘因带着女孩来借书开始，她已能猜到他们有过什么样的渊源。
　　“没有什么所有，只是想告诉你，他之前也有女朋友，也是突然就分手了。”
　　普华默不作声，气势软了下去，等待着她下面的话，这是她不清楚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女孩眼光里除了同情还有些不甘心。
　　普华沉默不语，摇摇头。
　　女孩搅拌着奶茶，深思了片刻，嘴角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这么唐突地来找你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我听说永道要去香港，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重复我当初的错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被施永道骗了。”女孩咬牙切齿念着永道的名字，“他当初会那样对裘因，之后是我，也许不久也会那样对你。”
　　听到裘因的名字，普华心里一沉，她从没想过整个事情会和裘因相关。
　　她无法故作冷静，忍不住问：“你刚刚说……裘因？”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裘因之前是施永道的女朋友，他们中学时在一起，到大一才分手的。”
　　她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着“不可能”。
　　“我是通过裘因认识永道的，之前不知道他们曾经交往过，后来还觉得很尴尬，好在裘因很看得开，大家也相处的很好，直到你出现……”女孩进一步说明。
　　普华推开面前的水，放下一张纸币，没有听她讲完便跌跌撞撞走出茶餐厅。
　　她突然想到中学时裘因与纪安永朝夕相伴的画面，她出现在纪安永的视野里伴他左右，为他打球加油，由他护送上下学，然后是大一那年的同学聚会，她又与永道走得很近，表现出难以说清的暧昧。
　　似乎，裘因注定与她有某种交集，但她不希望那里面有永道。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回忆着每一个有裘因的场景，或是有永道的。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把他们放到一处。他们曾经交往过？什么样的交往？像她自己与纪安永？还是他们如今这样的程度？
　　普华心思混乱了，她跑进雨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永道不在北京，她沿着学校主路走到尽头来到街上，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找到裘因问个究竟。
　　于是她淋着雨，从师大出发坐车去北大。
　　普华站在大传系楼下努力辨认着每个下课的学生，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她没有带伞，从头到脚湿透了，也没有等来裘因。
　　她又去了大传系女生宿舍，一幢幢楼询问裘因住在哪里，然后等在裘因的宿舍下，希望当面向她问清。
　　熄灯前，她终于等到了返校的裘因，她像是刚参加完招聘会，手上提着装满招聘材料的纸袋，撑一把粉色雨伞，从远处看，令普华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从阴冷的座椅上站起来走到裘因面前，没有打招呼，没有任何寒暄，再直接不过开口问她：“你和永道……曾经在一起？”
　　裘因收了伞，不无意外的回答：“谁说的？沈青告诉你的？”
　　那一瞬间普华骨子里冷透了，裘因的回答等同于承认。她恨不得冲上去挥开她脸上多年不变的傲气。当年她得到了纪安永的青睐，如今竟然又是永道。
　　“叶普华，你跑来就是为这个？”眼见着她转身要离开，裘因追了两步拦在她面前，“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也是因为……”
　　“没有而且！”普华干脆的打断她，远远躲开，“对不起，我该走了。”
　　“你别听沈青的，我和永道只是……”裘因越是想解释，普华越觉得他们有过不堪。她忍无可忍的甩开裘因伸来的手，跑进宿舍前晾衣的小庭院，然后沿着小路拔足狂奔。
　　出了学校侧门，她才停下靠在砖墙上，仰脸气喘吁吁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有雨水一滴滴落下，打得她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沿着脸颊一直流到下颌上。
　　永道说过的很多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回放，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虚假的空白。
　　她得到的，原来都是裘因剩下的，不要的。
　　普华浑浑噩噩从北大走回师大，找了离宿舍很近的一张长椅，在那里坐到天亮，发了一晚呆。
　　她没有找到任何让自己舒服点的方式，唯一能做的是抱着头停止思考。
　　那年同学聚会上的一幕幕一再重放，提醒她他们确实有过什么，也许还不仅仅只是有过什么。她突然急切的要听听永道怎么解释，拨给他宿舍，才想起他并不在那。
　　那一个白天和随之而来的晚上是可怕的，普华披着湿了又干的头发，穿着一身潮衣，坐在图书馆自习室的角落里给永道写信。
　　动笔艰难，她哭不出来，如噎在喉近乎窒息。
　　信终于写好了，放进邮筒里，她再无一丝力气，走到校医院便瘫倒在长椅上。有老师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只摇摇头抱紧手臂，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普华整晚都躺在校医找的推车上打点滴，有同系的同学留了大衣，她勉强搭在身上抵御一阵阵涌上来的寒意。她谁都没有联系，也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她此刻的情况。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一个人冷静下来，顶着高烧，思考如何尽快彻底的结束和永道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放假了，全速写文，微博（琴瑟琵琶QSPP）随时更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