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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许下的承诺就是一诺千金的分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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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虽然早有预料紫发学生对自己的秘密了解的程度了，猝不及防地听到对方这么直白的说法，松阳还是不由自主地整个人都僵硬住，迟缓地抬眸。
比起被珍视的学生发现过去那些不堪的黑暗面，他更害怕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冲动的学生已经带着麾下的鬼兵队跟虚正面交锋过不止一次，甚至于他们至今还在追踪虚的下落，因此才能搞到能够克制龙脉体质的东西，倘若真是那样——
他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一下子拔高了音调。
“晋助，你听我说，有关那个家伙——虚，我不知道你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是那些事对你来说太过于困难了，虚他——他并非常理所能揣测的存在。”
这些年，虚究竟在背地里计划些什么？他当初加入天道众私下研究阿鲁塔纳的意图又是什么？被虚斩断过头颅一次后，千年来彼此融合的意识彻底隔绝开了，他根本没办法再获得虚之后的任何记忆，更别提搞清楚他真实的目的。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和虚分开成两具身体的，在我身上奏效的药物也未必能在虚身上起效果，就这样拿来对付虚的话，未免风险太大了。”
松阳试图放慢语气心平气和地劝说这个性格倔强的学生，可一着急上火起来，焦虑的情绪丝毫掩藏不住，全表现在飞快闪烁的绿眸和紧蹙的眉头上了，他自己没有察觉，眸光暗沉的鬼兵队总督看得一清二楚。
“虚那边就交给我来解决好不好？晋助不用为我担心的，更不用做这些，晋助知道的，我能够压制住虚的意识，只要我能见到虚，接下来就没问题——”
(不用担心。没问题的。晋助不用做这些。)
(老师保护学生是天经地义的。)
视野中映着师长那张美好的容颜，高杉眨眼的频率极其缓慢。
心脏深处盘踞着野兽的暗黑空洞撕开一角，又开始有数不清的黑泥往外流淌出来，四周的声响都变得遥远起来，只剩下兽类濒死之时的嘶吼悲鸣喧嚣地响彻耳畔。
松阳之所以能独自出现在春雨的飞船上，都不用思考为什么，猜也能猜到，一两句类似的话，一个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实现的约定，就能哄得那个银发的混蛋放他走。
年少而懦弱无能的他，也是一遍又一遍听着松阳用温柔且残忍的声音说出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被残忍而决绝地抛至身后。
这个人只留下一个抓也抓不住，追也追不上的背影，他逆着世间滚滚的洪流奋力挣扎着伸出手，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远去到消失不见。
——他已经受够了。
绝不会再让自己跌落回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里。
隔着无法触碰到师长的冰冷屏幕，高杉慢悠悠地笑了一声。
“老师，那是不可能的。”
注视着松阳的眼神柔软得像能把人溺死的温潭，青草如碧的瞳色却幽深到几乎被阴云覆盖成无底的深渊，和男人温如水的嗓音不相符的，是他斩钉截铁的口吻。
“你哪里都不会去，只需要留在这里。”
话音落下，他就不容置喙地断开了通讯，不给松阳再多说的机会。
荧屏的光芒啪地熄灭，松阳纵使再擅长谆谆善诱以理服人也无处发挥，只能对着一块漆黑的屏幕一筹莫展。
过去最乖巧听话的学生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时而展露出让他都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的压抑感，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松阳隐约意识到这或许和他八年前迫于虚的压制无奈何只能抛下对方的行为脱不了关系，也就更没头绪怎么处理眼下的僵局了。
关住他的这间和室和上次那间风格相差不大，内里空间却小了一倍，好似刻意不给他留出太多活动空间。和室内部的摆设都是同样精致华丽的类型，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纸笔和乐器应有尽有，都摆在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架子上，换洗衣物也准备得周全备至，叠满了一整面柜子，有种要把他关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紫发的学生也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虽然每日会在松阳入睡前用那块通讯屏和他聊上一阵子，却从不亲自来见他，像是刻意逃避和松阳面对面相处。
惦记着那位一路上多次好心对他施以援手的小夜兔师团长，松阳也不确定这个成功逃出春雨的学生是否已经和第七师团成功结盟了，抽空问起，高杉低声笑了起来。
“老师以为，我是怎么事先就知道你在春雨飞船上的？”
“哎？”松阳被问得发愣。晋助不是当面认出来他的吗？
犹如被他眨巴着眼睛迷惑不解的样子取悦了，男人忍俊不禁的低哑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宠溺。
“老师还真是好哄骗呢……说什么都信。”
松阳：……这不听话的坏孩子瞎说些什么呢！
“鬼兵队和第七师团，在此之前就是盟友关系，这次原本就是为了捣毁春雨总部留守势力的障眼法，我被第八师团抓上船也是计划其中的一个环节，神威则借机帮我把鬼兵队的其他人送上船，只是没想到老师也会在第七师团的船上。”
鬼兵队总督一点同伴爱都没有，三言两语出卖了自己的盟友，松阳回想起自己被坏心眼的小夜兔忽悠得团团转时阿伏兔投来的同情眼神，忍不住把脸一捂。
……真是的，现在的孩子就不能对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友好一些吗……
平日独自待在这间和室里，松阳唯一能见到的只有送餐的鬼兵队成员，除此之外完全是与外界断开联系的封闭状态。
延伸到地板底下的锁链长度也像是有意设计好了松阳能够活动的范围，常用的物品都放在靠近他床榻的这一边，和室自带的舆洗室也在床榻正对面，走几步就能跨进浴桶泡澡。
房间另一侧还有意隔出一块以锁住他脚腕的链条长度绝对过不去的空间，松阳把他能抵达的整块区域都转悠遍了，就是够不着那边的墙面。
这间没有出入口的和室具体是怎么变戏法般地出现一扇门，松阳也看不懂，总之一到送餐时间，他想方设法都碰不到的那块墙面突然像被人从外面推了一把似的，悄无声息地分出一小块足够人通行的空洞，随后会有个端着餐盘的陌生武士抖抖索索地行了个礼走进来，睁着一双怪异的猫眼满脸汗津津的，莫名透着一股子英勇就义的意味。
“松、松阳大大大大人……鄙人来送送送晚饭……”
整个用餐过程这名武士都远远地背对他在墙根罚站，收餐盘的时候松阳自己整理好拿起来递过去，对方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脑门上清晰可见渗出豆大的汗珠。
……那个，他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吧？松阳略微瞠目结舌地看着猫眼武士拿起空餐盘就逃命似的奔出房间，墙面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跑远也恢复如初，难得涌上几分挫败感。
先前打过照面的几个鬼兵队成员，至少都是能和他以平常心态交流的，印象中像这样被谁情绪鲜明的恐惧着，也好像是很久远以前的经历了。
感觉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得跑一趟太过于为难这位胆小的武士先生，松阳试探性地向高杉提议。
“晋助可以让之前见过的万齐先生来送餐吗？”
上一次他能回到歌舞伎町也多亏那位万齐先生的帮助，也不晓得对方事后有没有被晋助责怪，松阳想起来总觉得愧对人家。
“武市是有哪里冒犯到老师了吗？”
除了死犟着不肯放他走之外，处处都百依百顺着他的学生语态温和地这么问，松阳赶紧摆摆手解释，生怕引发误解。
“没有的，那位武市先生很好，和他无关的，只是我比较熟悉万齐先生。”
“可是万齐这些天并不在飞船上，很抱歉让老师失望了。”
屏幕另一边的高杉是微微笑着的表情，漫不经心地侧眸瞥了一眼守在门口待命的武市，只擅长出谋划策动脑筋的猫眼军师立即缩了缩脖子。
——您的老师和宇宙级别的大魔王长着同一张脸，鄙人的身体本能反应实在控制不住啊晋助大人！！
尽管，屏幕上那个安静跪坐着的长发青年，眉眼带笑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柔软如水的气息，与名为“虚”的恶鬼判若两人，但一想起当年那场和天照院奈落的交战，武市就忍不住对这张脸发怵。
“那又子小姐……”松阳又问，高杉轻轻摇头。
“也有任务外出了。”
“这样啊……”松阳只好在心里悄悄对那位叫做武市的武士先生说一声抱歉。
也不晓得高杉是不是跟人家说了些什么，武市再来送餐时看上去没那么怕他了，松阳眉眼弯弯地回他一个笑容，他打招呼的语气至少不再磕巴，慢慢也能憋出一句流畅的问候。
松阳想趁机问他点什么，对方睁着无神的猫眼光摇头不说话，当真是守口如瓶到极致，松阳压根打探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脚踝上拴着一根限制他行动的锁链，箍紧脚腕的金属环内里加了一层软垫，不会让松阳感到被束缚摩擦的疼痛，只是一走起路来，脚下难免叮咛当啷响个不停，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身体也是从未有过的使不上力气，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久了就会感到虚软和疲倦，倒也不至于影响到日常生活，但多少也不是能够放任自流的状态。
——说真的，晋助这又是下药又是锁住他的……
疼爱的学生无论如何也想要保护自己，作为师长的心情确实是万分感动，但实际上被做到这种程度，委实做不到坦然接受。
“……晋助……”
与紫发学生的例行通讯之中，松阳字斟句酌地提出请求。
“这根链条可以取下来吗？”
再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能观察出那面墙开门的方法，只要能走出这间和室的范围，他的身体机能应该也能恢复正常才是。
“是绑得老师不舒服了吗？”高杉温声问。
“也不是……”松阳蜷着膝盖坐在床榻上，为难地蹙了一点眉头，细白的手指拎起锁链的一段，裹着洁白足袋的双足并起足尖，被锁住的小腿摇晃两下发出叮铃声响示意给对方看。
“走起路来会一直响，有点奇怪……”
沉沉的目光落在素色的衣衫下摆，露出的被镀着光泽的金属环圈紧的那一截素白无瑕的脚踝上，鬼兵队总督碧绿的瞳色刹那间暗成密布的乌云。
受到异星阿鲁塔纳的压制，松阳的身体不可避免的由于失去地球龙脉的力量而导致虚弱无力，不仅是连这样的锁链都掰不开，如今不管对他做什么，他大概都很难拿出力气抵抗，正因如此，高杉心知肚明自己若是在对方身边待下去，早晚会难以自控地做出更逾越的行为。
无法控制对老师的欲求的自己太过丑陋不堪，他不想让松阳看见，也不容许那样的自己伤害到松阳分毫。
他这条性命苟延残喘至今，唯一的念想就是保护好眼前这个人，保护好他的老师。
“十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端着好学生姿态的紫发男人柔声细语地说着，将所有幽暗的情绪都掩藏在了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老师……算是一种执念了吧，对高杉来说。
我从来不觉得学生想保护老师有什么错，是什么奇迹。他明明一直都在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结果……
嘛，至少在同人里他会成功保护自己的老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