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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偶尔要重温少年时光 ...

  •   脑袋包扎着绷带的银发男人沉默地坐在病床上,臂弯里斜抱着那把等同于他主角标志的木刀,气势不像是身在平和宁静的年代,更像处于某个鲜血淋漓的战场。

      万事屋的两个未成年人在一旁细声细气地交头接耳,时不时暗戳戳瞟他两眼,却没人敢靠近。

      原本是来抓翘班的老板回去干活,结果一来就听说对方遭受皮球暗算重伤进医院的消息,新八和神乐便留下来照顾他。

      ——只是,醒来之后的万事屋老板好像变了个人。

      不但不认识他们俩,一贯懒洋洋的红眼睛全是陌生的戾气,还差点一刀朝离他最近的神乐劈过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轻飘飘的木刀,原地定住半晌,谁也不搭理地窝回去坐下了。

      “脑袋出问题的银酱变得好可怕阿鲁。”

      实在是和上次失忆篇的状况完全不同,受到惊吓的神乐心有余悸地抚胸口,新八也悻悻地缩着脖子,小声嘀咕。

      “看来只能等到松阳老师带医师过来做检查——”

      “松阳?”

      沙哑干涩的嗓音陡然开腔,像喉咙里淌着血,把两个未成年人都吓得一抖。

      绯红眼眸从银白的卷发底下抬起,刹那之间犹如燃起滔天血光。

      “他在哪里。”

      新八大气都不敢喘:“去、去请医生了……”

      “你们跟他什么关系。”

      “是……是万事屋的员工……”

      银时眉毛一拧:“万事屋?”,神乐禁不住吞口唾沫,新八抖得几乎变调:“是是是是银桑你你你你自己开的万事屋”——救命!他快撑不住了!

      松阳一踏进病房里,就看见这副僵持的景象,愣了愣,快步走上前:“银时,你”

      他在那双向他望过来的红眸里,看见了非常遥远,却又很沉重的东西——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的银时会露出的眼神。

      “……记忆错乱?”

      巡检的医生念念叨叨地一大堆专业术语,松阳听得云里雾里,半天才勉强听懂这个词,心疼地摸摸病床上的银发男人红肿的脑袋。

      男人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听话,半点看不出刚才把两个未成年人吓到瑟瑟发抖的可怕样子,乖乖让松阳摸自己的卷毛,声音很轻地唤他的名字。

      “松阳?”

      “怎么啦?啊,医生,他记得我的名字。”

      “这不奇怪,记忆错乱呢,顾名思义……”叽里呱啦的医师又说了一通,松阳头疼到脑袋都大了一圈,大致理解出片段性失忆的含义,担忧地问。

      “他以为自己还活在过去某个时段,您是这个意思吗?”

      “对咯,就是这样。”

      究竟哪个时段姑且不深究,至少万事屋老板这八年的记忆看来是丢得很彻底——歌舞伎町的熟人们一个一个来,又一批一批走,谁都不认识。

      桂还在上班,电话那头说一下班就到医院来;唯一留下来的登势婆婆大概看出点什么,把松阳拉到走廊上耳语几句,松阳一边听,一边不自觉看向病房里。

      夕阳笼罩着病床上静默不动的银色身影,洒下一室冷黄,既像沐浴着铺天盖地的血河,又像身处漫天火光包围下,隐约又听见绝望的悲鸣响起。

      送走登势婆婆和万事屋的两个孩子,他搬了个板凳坐到病床边;银时转头望他,唯恐打破什么易碎的梦境似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

      “……所以,阿银把你救出来了,对吧?”

      松阳安静地和他对望着,望着望着,鼻尖突然一阵发酸。

      “嗯!”侧开的绿眸悄悄敛去湿润的水光,转回来又是温柔的笑意,“我们从长洲搬来江户的歌舞伎町啦,之前那些人都是银时在这边交的朋友喔,小太郎和晋助也有自己的工作,我呢,也把私塾开到这边来啦……”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柔,神情上去有点开心,又有点小心掩藏着的难过;银时默默听着,红眸映着那张刻骨的容颜,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很想抬起来给他一个拥抱,却又不敢触碰似的。

      少年人总是小心翼翼,害怕靠近美好却短暂的光景,害怕拥有刹那便会失去,如飘落的春樱,夏日的烟火,庭院的秋叶,纯白的冬雪。不敢去碰,不敢靠近,装着美梦的气泡,远远看着就足矣。

      ——是啊,哪怕像这样看着,都觉得幸福得快要死去了。

      松阳说了一会儿歌舞伎町的现状,偷偷瞟几眼银发男人的表情,迟疑着要不要提及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我现在和——”

      话说到一半,思索半天又想不然算了,十几岁的银时未必能接受和老师恋爱这种事。

      “你现在和什么?”银时眸光沉沉地看着他毫无自觉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没什么啦。”松阳清清嗓子,把话题扯开,“小太郎过会儿也要来看望银时喔。”

      银时收回目光,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其实他的外伤基本上不严重,毕竟从小抗揍,被皮球砸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巡检的医生又来过一次,绷带拆下来之后额头的肿伤也消退得差不多,唯有记忆的混乱却不知几时能恢复。

      “哦哦哦真是懈怠呢银时同学,没想到你又把自己玩进医院了,看见了吗我现在可是江户知事,机会正好快来给我的提案签个名——”

      失忆的问题,松阳跟跑来探病的桂说明过情况,所以桂也默契地没提那些悲伤的往事,银时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倒是带了点新奇。

      对于记忆还停留在战场上的白夜叉来说,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下一秒就在眼前耍宝,确实有那么点奇妙的反差感。

      “……吵死了,怎么觉得你这家伙越来越蠢。”

      看着病床上那个顶着一张厌世脸的银发男人,桂不禁发出感慨。

      “怎么说呢,十几年没见你这样子,还挺怀念的,话说回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老了十几岁是什么感受啊?”

      高冷的白夜叉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看他们俩相处得还不错,松阳稍微松一口气,悄悄退出病房,走向倚在长廊上等待自己的大弟子。

      眼下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够让他们俩碰上面的,估计银时只会把胧看作血海深仇的敌人。

      他把音量压低到确保病房里的人听不见:“胧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没关系的,我晚一点就回来。”

      先前那场令人忧心的对峙这样一来也不了了之,松阳压根不了解他们谈过些什么,不过事情总要解决,他还是决定等银时这边状况有好转,就去和胧认真谈一次。

      医院的走廊地板上投下长长摇晃的影子,灰发男人立在其中,灰眸深深地注视着他,声音低到与脚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我那样做,老师恨过我吗?”他问。

      “欸?”松阳一愣,立即摇头,唯恐他心生误解,“怎么会,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也不可能有那种想法。”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视线落在那截素色的衣袖上,他知道那里面包裹着的那段洁白无瑕的手臂,曾为自己挡下过致命的一刀。

      告知他这件事的银发男人,又说。

      “阿银劝你想清楚,到底是作为学生不甘心想争宠还是对他抱有爱意——别想太多,阿银可没工夫给情敌助攻,只是不想看到那家伙为难罢了,那个笨蛋总觉得亏欠你最多,阿银可没觉得他欠你什么,从小到大那家伙最喜欢念叨你了……算了,总之,考虑清楚答案再跟阿银宣战也不迟。”

      奈落确实从未教导过他如何去拥有作为人的完整情感。

      但幸好,他的老师由始至终都不曾抛弃过他。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胧低声说,“等到思考出确切的答案,就来告诉老师。”

      “嗯!”松阳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弟子准备思考什么,但对方看上去似乎释怀了一些的样子,他也暂且放下心来。

      脑门的肿伤彻底痊愈后,银时那边也就办理出院了,松阳本来还有些担心他的情况,但银时说什么也不愿再留在医院,松阳也拿他没辙。

      他的记忆混乱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所起色,走在街上,横插腰侧的木刀变成斜抱在胳膊里,面无表情眸色冷冰冰的,那副架势简直就跟立刻要去和谁战斗似的,松阳每次都得跟路过的真选组巡查队伍解释他是记忆出了问题,不是被什么稀奇古怪的妖刀控制了。

      说老实话,白夜叉的模样,连他这个把银时养大的人都有些距离感。虽然或多或少有一点像小小的食尸鬼冷漠厌世的样子,但又多了许多痛苦沉重的部分,好像完全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了。

      新八和神乐两个未成年孩子更是感到陌生,拿不定主意怎么和这个状态的银时相处。万事屋那边只好先停工一些日子,松阳担心他一个人寂寞,干脆就把人接到私塾去住。

      他是发愁地想着,要怎么能让银时心平气和地接受胧——结果胧悄悄搬去了首相府邸,离开的时候甚至也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松阳领着人回来,才看见贴在大门上的便条。

      他低头看便条内容的时候,银时抱着刀站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探头看一眼,声音低低的。

      “谁写的?”

      松阳眉角一跳,下意识地把便条收进衣袖里。

      “是之前来上课的学生留下来的啦,请假条而已。”

      ……成年男人的字迹?

      红眸晦暗不明地闪烁着。松阳只听见银时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现在的银时触及任何有关日后伤痛的线索,最好能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个一切如愿以偿的美梦。

      不过白夜叉真的有点难搞,感觉是银时所有时期里最不想和他有交流的状态——虽是住在私塾,吃完饭就窝进松阳给他准备的客房里不出来,敲门也很少应。

      平常在私塾也不常见到人,松阳还怕他夜里做噩梦,特意问过他要不要一起睡,也遭到冷漠的拒绝,弄得松阳还有些小小的伤心。

      ……十几岁的银时,莫非很讨厌他吗?

      傍晚的私塾饭桌上,胧不在,剩下三个长大成人的学生和一个师长,往常话最多的银发男人如今沉默寡言,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光剩下江户知事一个人嘚嘚叭叭地说个不停,松阳陪着他闲聊,眼神不由自主飘到刻意远离自己的银时身上。

      今天有个不认识的黄头发女孩子来私塾找银时,不知是为了委托还是其他事,最近鲜少说话的银时,意外地和人家聊了很久,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松阳有些在意,却又不好意思去听。

      万事屋老板的人缘向来很好,之前和他上街的时候,也时常会有女性和他打招呼,过去明明觉得自己养大的孩子受欢迎是件好事,什么时候起会有点酸酸涩涩的情绪了呢?他想不明白,但瞧见银时放下饭碗又飞快地溜走,更郁闷了。

      “老师和银时师兄……”

      见状,信女将他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

      “是吵架了吗?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司空见惯整日缠着松阳的银发男人,的确想象不出他还有不搭理松阳的一天。松阳虽和信女说过银时失忆的事,但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他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摇头。

      “没有喔,别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话是这么说……

      夜晚,经过紧闭的卧室门,松阳忍不住长叹口气,脚步停下来。他将手掌贴在门板上,犹豫再三,试探性地推了下门,拉门啪嗒一声滑开。

      屋子里黑乎乎的,银发男人侧躺在床榻上,看上去是熟睡的状态。

      ……睡着的时候,倒看不出半点白天冷漠的样子了。

      松阳敛起足音走进去,在床榻边蹲下默默盯了一会儿自己学生的睡脸,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紧抿的唇。

      挪开唇的下一秒,手腕被抓住,陡然睁开眼的男人翻身将他压倒在榻榻米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就是想搞白夜叉x松阳,师兄暂时下线一会儿,等他想清楚了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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