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龙吟草

16、第16章

　　回府后，江念和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稍稍泡个澡，换衣服，上床睡觉。

　　恋爱第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们甚至没再提到刚才的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江念却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多了什么东西，柔软得随时都可能融化。

　　睡前，江念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到左心口上，感受着南雅的心跳，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灵府内，南雅的灵魂光球也闪啊闪，几乎靠拢在江念灵魂的旁边，只留了一丢丢距离。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小光点在无边黑暗中依偎取暖。

　　……

　　翌日清晨，南雅一起床就坐到镜子前仔细化妆。

　　她画的是一个艳丽的妆容，完全是江念喜欢的类型。不过比起最开始，南雅的手法娴熟不少，已经能将这类妆容和自己的脸颊恰当地融合在一起，再没有一丝滑稽的意味，反而显得十分美艳。

　　妆容完成后，南雅对着镜子弯起眉眼。

　　以往南雅的笑容大多都是羞敛的，亦或是乖巧的，但这回，她却配合着这艳丽的妆容，模仿着江念的神情，露出一个乖张轻狂的笑。

　　今日她穿的红衣红裙，正配这个妆容。

　　她这一笑，周围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

　　江念看着，竟然愣了好些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夸道：“很美。”

　　“江念姐姐喜欢就好。”南雅轻笑着埋下头，睫毛闪了闪，胭脂掩盖的小脸更红了些。

　　收拾得当，她们便乘上马车，进宫向姨娘们问安。

　　大年初一不上朝，宫墙内显得有些安静，仿佛只剩下白茫茫雪景。到了后宫，却又一下子热闹起来，四处都洋溢着张灯结彩的喜气氛围。

　　一群妃子们都集中在贵妃的宫殿里，见南雅来了，一群人立马拥了上去，争相往南雅手里递红包。

　　南雅没有推拒：“谢谢姨娘们。”

　　紧接着，几乎是立刻就有人注意到南雅的妆容，不由得出声夸道：“呀，小雅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哎哟哟，我们小雅真是长大了。这妆容啊，适合你，待会儿姨娘再送你一套首饰，保准更衬得你明眸皓齿，准能吸引住整个皇都年轻男子的目光。”

　　“小雅以往虽然也会打扮，可从未打扮得如此艳丽，可是遇见什么喜事儿了？”

　　“让姨娘猜猜，是不是遇见如意郎君了？”贵妃牵住南雅的手，和蔼地拍了拍。

　　另一位直性子的娘娘立刻摇头道：“嗐，今日是年初一，雅雅打扮打扮又如何？怎么就和如意郎君有关了……？”

　　其他几位妃子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宫殿里热闹非凡。

　　正当各位娘娘们七嘴八舌地争论时，南雅却羞敛地低下头，藏不住脸上甜甜的笑。

　　娘娘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宫内又一片哗然。

　　随即，南雅再次被一众娘娘们包围，这个问她喜欢的是哪家小子，那个说想要亲自看看去，又立马有人说，男人都是大骗子、负心汉，要南雅好生考量才行。

　　原本娘娘们还乱七八糟各说各的，一听见有人这么说，立马默契地统一口径，劝南雅再多想想。

　　于是南雅的神情从羞涩，变成无措，最后又变成哭笑不得。

　　江念在灵府内，也看得一阵笑。

　　临到最后，江念还替娘娘们补了句：“南雅，姨娘们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可别上他们的当。”

　　南雅没想到江念竟然这样打趣她，觉得新奇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嗔意，最后她在脑海里对着江念嗔怪地“哼”了一声。

　　江念虽然看不见南雅的脸，却也猜得到，小姑娘现在脸颊大概鼓得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江念又笑。

　　同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南雅一些了。

　　离开宫殿时，她们又遇见了小公主南鸣。

　　若是很久以前，南鸣看见南雅如此打扮穿着，必定会上来奚落一番。

　　然而经过江念近半年的“打磨”，南鸣远远看见南雅的妆容，竟呆呆地眨眨眼，脸颊倏地红了起来。

　　南雅掩饰住紧张，朝她笑了笑。

　　南鸣弱弱点头。

　　等南雅终于走远了，小公主南鸣突然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不顾形象地在原地蹲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以前才会对这么美的姐姐不好。

　　……

　　京城里的雪化得很快，冬日一点点过去，很快就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京城郊区一片绿意盎然。

　　一次在湖边散步时，江念和南雅看见不少小孩在湖边放风筝。

　　一群孩子跑着跳着，拉扯着风筝线，好几只风筝在天空中晃晃悠悠，随风而动。

　　南雅仰头望着，看入了迷。

　　江念对风筝不感兴趣，可南雅喜欢，那么她就觉得有趣。看了会儿，江念忽然道：“南雅，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南雅眨眨眼。

　　“就是只有我们两人，到城外踏青、玩耍。”江念解释道，“怎么样，想去吗？”

　　南雅没有回答，却在湖边缓缓蹲下，碧蓝的湖水映着她微红的脸。

　　既然说好了要约会，江念一刻也不耽搁，第二日一早，就准备得当，坐上驶向郊外的马车。

　　初春，微风轻轻，城外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天空中时不时飘荡着各式各样的风筝。

　　南雅还是第一次出城，她看着四周的风景，眼中满是新奇和向往。江念不喜欢外边的风景，就全程让南雅操纵身体。

　　南雅最开始只是将脑袋埋在窗边，后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风景也越来越美，她干脆新奇地将脑袋伸出窗外，双唇微微张开。

　　微风柔和地吹过她的发丝。

　　江念看不见南雅的脸，却能想象出，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一定是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般。

　　江念心里一下子柔软下来，却又紧接着涌起一股气闷的情绪。

　　她有些想能够坐在南雅对面，看着南雅的动作和表情，还想真正地牵住南雅柔软的小手，将南雅抱在怀里。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们现在的情况……虽然和正常意义上的恋爱有些不同，但江念并不介意。随着她和南雅对对方的了解逐渐加深，她们之间的喜欢也越来越深，直至灵魂上的共鸣。

　　她们随时都陪在对方身边，知晓对方的一切，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江念也有想过，虽然目前为止，她们的喜欢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上。但要追求身体层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当初自己不过摸了摸心口，南雅就害羞成那样，还紧接着说出“以身相许”这种话。南雅绝不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小姑娘，一定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的。

　　不过……既然南雅没有主动提起过，江念也就不说。

　　毕竟就算是她也觉得，挺羞耻的。

　　午时，她们的马车停在一条大河的河岸边，侧边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河水奔腾而过，林中鸟鸣阵阵，环境尤其清幽。

　　江念拿回身体的掌控权，熟练地开始生火，布置烧烤架，很快，烤肉的香味便顺着风飘向远方。

　　“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经常遇见在郊外没带食物的情况，久而久之，便练得了一手还算不错的捕猎和烤肉技术……”江念一边旋转着树枝上的兔肉，一边向南雅讲述着她上一世的故事。

　　江念从一只兔子开始，讲到了上一世里，自己是怎样在杀手这个危险的行业里打拼，又遇到过哪些难缠的任务目标。

　　南雅听得很认真，灵府内，她的灵魂光球不断绕着江念转圈圈。听到紧张的地方，南雅就停下来，小光球弱弱地闪啊闪，直到江念说出自己怎样化险为夷，南雅才继续又绕着转圈。

　　江念以前也讲过上一世的事情，却是第一次讲这么多。

　　南雅听得津津有味的同时，不自觉又有些紧张。

　　她的过去是一幅灰暗的画卷，几乎一眼就能看完。可江念不一样，江念上一世的经历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十分精彩，像是奔腾不歇，看不到尽头的河流。

　　所以……江念她以前有遇见像自己一样，让、让她觉得喜欢的人吗？南雅不自觉地想。

　　南雅的思绪就开始跑偏，到后面，甚至成了江念曾经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比自己高还是矮？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好看吗，可爱吗？

　　“江念姐姐……”最后，南雅低声问，“以前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为了隐藏自己的心虚似的，南雅说完这句话后，灵魂小球缓缓地离江念远了一丢丢。

　　这时，烤兔的表面已经呈现出焦脆的金黄色，肉香四溢。

　　江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熟练地给烤兔撒上盐和胡椒粉，再撕下最鲜嫩的腿肉，慢条斯理地喂到嘴里：“好吃吗？”

　　兔肉表皮香脆，里边内嫩多汁，再配上调料，味道自然不差。可南雅却因为紧张，一时有些尝不出味道，良久，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紧张什么呢？傻小孩。”江念明白南雅的意思，笑得无奈又宠溺。

　　“上一世，从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江念接着道，“不过，现在有了。”

　　她抬手，指向心口：“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