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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云淡风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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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四月的时候,我才被薛致远准许下床走动,憋了近一个月,快要死在床上的我此刻也是难掩一脸的笑意,匆匆绑了一头长发就向外走。
“小姐,这样不行,蓝儿来给你梳头。”刚到门口就撞见端了水进来的蓝儿,见我的样子,放下盆就把我按回镜子前。
我连忙扯过笔纸,写道:爷今天不来,这样就好。
“不行,薛先生不还在吗,还有福伯呢,再说,今天是小姐第一次下床,打扮得好看些才行。”
说罢,已经解下头绳,替我梳起来,我也只好笑着作罢,任她摆弄。
“你看,小姐,这样露出脸来多好看。”蓝儿手巧,不一会便梳好了,指着镜子对我说。
我对古代发式了解不多,以前还是从张妈那学会了最简单的连环髻,还特意留了长长的刘海遮住脸颊,没想到换一个发式,未央的脸会显变的格外好看。
“小姐脸色好多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精神。”
蓝儿嘴甜的又夸了一句,我不由笑着捏捏她鼻子,随即又俯身在纸上写道:带我去逛逛整个园子吧。
“嗯,好。”蓝儿这丫头笑起来特别可爱,殊不知为了能够变成今天这样我教了她不知多少遍,不许一口一个奴婢,不许诚惶诚恐,不许动不动就对我行礼,这些话是写到我手都酸了蓝儿才恢复小女孩该有的姿态,对我也格外亲热起来。
这园子是胤禛的一所别院,虽不似四爷府那样华丽,但比起一般人家还是富丽得多,颇有江南之色,小桥,池塘,假山,亭台,样样不缺,甚至还有一个练功房,一圈走下来,觉得这地方真不错,休闲养生理想之地。
转到花园时,薛致远正好情致的在亭子里抚琴,唱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他声音浑厚,闭上眼唱的极认真,倒不似平日那般随性,我站在亭外边细细听着,总觉得他在思念着谁。
“小姐身体初好,还是过来坐吧。”他一曲唱毕,也不望我,便说道。
我笑笑,走进亭中坐下。
“嗯,气色不错。”他瞥了我一眼,抛出一句话,适才的才子形象全无。
我从袖袋里掏出纸笔,写道:养病自然不能总躺在床上,要多照太阳,多吸吸新鲜空气,做做运动才会好的快。
抬头果然对上他纳闷的眼神:“空气是什么?运动又要怎么做?”
我狡黠的笑笑,提笔写:你告诉我你在想谁,我就告诉你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四爷怎么看上你,温良贤淑一点也搭不上边。”他感叹,旁边的蓝儿已经笑出声来。
你去问他啊。我抛了一句话给他。
“再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他拨着琴弦,又说道:“好在你是不能说话了,不然牙尖嘴利的谁说的过你。”
我一笑,没有答他。
“薛先生,你怎么这样说,小姐会难受的。”蓝儿一听却不依了,开口说道。
“你看她哪像难受的样子,”薛致远指指我,却还是笑着说:“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我看向他,眼神明显的怀疑着“你治的好吗?”。
果然他青筋大跳,一脸忿忿状,我和蓝儿对看一眼,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
其实,治不好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天谴。我心底冒出的却是这个想法。是了,就算是为了胤禛,我也不该怨天尤人,要知道他是冒着违抗皇命的危险不顾一切救了我,更重要的是,他不曾予我压力,除了关心,没有说出更多的词来让我为难,还纵容我教坏蓝儿没大没小,就连我与薛致远嬉闹他也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我若不心存感激,还真是没心没肺了。
“你这个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薛致远倒是被我们笑惯了,也不在意,只拿起我自制的炭条笔,一脸好奇。
这笔还是前些日子让福伯替我做的,用了比较硬的炭削细,做成铅笔的样子,写起字来比毛笔快了好多,随身携带也方便,胤禛瞧见,竟替我搜罗来各种炭条,一鼓作气做了好多存放着,听说我可以下床后,更不忘细心地在房间各个角落都摆上纸笔。
我不客气的把笔夺了回来,写到:以后还有你奇怪的,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旁的蓝儿也好奇的凑过来看,刚瞥见就不由扑哧笑了出来,薛致远愣是把脸气得通红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别过脸不看我们,样子可爱极了。其实觉得他与十三倒能成为朋友,年纪相仿,性子也极像,就是没有十三那么伶牙俐齿,我不能说话还说不过我,要我能说,估计准给我气死。
我看着他们不由又笑笑,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世外桃源呢。
避开纷乱,绕至圈外,今后我便看着这场戏,至死方休?
呵,为何心中会有隐隐的不甘。
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我就应该舍弃了一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