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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番外一 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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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年，借口京都传来的个人电报，上面似是隐隐流露出取消了多年的高考似乎有望恢复的消息。
于君危思考几天，最终还是决定隐晦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知青点的其他知青。
当时正是傍晚，下地干活的知青忙碌了一天，于君危找过去时他们正做饭的做饭，洗衣服的洗衣服，还有在院子边劈柴的，见他来，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于君危平静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哐当！”
下乡多年，现在几乎已经放弃回城希望的刘军庆手里的柴刀没拿稳，一下子猛地砸在了地上。
跟在旁边捡柴的年轻知情顿时吓得一激灵，“刘哥！”
他赶紧上前看。
还好还好，这么重的柴刀要是真的砸下去，老刘起码要再瘸腿两个月。
年轻知青刚才忙着把刘军庆劈好的柴捡起来码到一起，并没有仔细听于君危讲的话。
他一边把柴刀从地上捡起来，一边道:“刘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柴刀这么重，还好没真的砸到你的脚。”
“总不能，是想要偷懒吧，”他嘿笑两声，不禁开玩笑说:“上次大队队长可是说了，腿断了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
刚刚还一片热闹的小院静悄悄的。
然后年轻知青就发现，不仅刘哥没有说话，就连平时讲什么都会附和两句的其他人此刻都安安静静的。
其他除了还在厨房没听到于君危说话的知青也俱是人间百态。
反应没一个人的关注点在他这边。
震惊过头的老大哥刘军庆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及擦擦脸上的汗珠。
“高……”他快步走过来，面色严肃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确切消息吗？什么时候，确定不是消遣人？”
于君危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这种事怎么可能确认的了，就连他在听到林榭没有始由的突然说这件事，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他不敢相信这一点。
不过他也一直都知道他爱人林榭身上的秘密并不止他察觉出异常的那一个。
所以能被林榭郑重其事地考虑好几天才会下定决心告诉他的事，于君危下意识觉得她并没有骗人。
林榭说不仅他们要开始更加系统的学习，还有知青点的知青们。
她想让知青点的知青们也跟着提前学习起来，做好准备。
而之前知青点的知青们虽然在林榭和于君危的影响下上工回来之后也会偶尔翻几页课本习题册看看做做。
但这也只是偶尔，将来想要在几百万的考生中脱颖而出，他们将会毫无竞争力。
于君危将是林榭开口告诉他这件事的真相隐去。
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很确定，我是有一位在内部单位的朋友，他最近跟我写信时，里面也隐隐提过这件事。”
“朋友说上边似乎有人想提，不过他也说是现在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说不定只是百分之一。”
沉默好一阵，刘军庆拍了拍于君危的肩膀，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多年下乡经历已经让他满脸皱纹。
刘军庆笑道:“既然这件事能传出来，说明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相比还特意谨慎地去写信询问朋友那边的情况，刘军庆倒是显得格外豁达。
还有空在一旁安慰他:“反正你也说了只是一个消息，信不信由我们，再说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拼一把。”
等到时要是始终没有恢复高考的消息，大不了就当他们复习复习高中的课本。
但如果到时候真的传来恢复高考的消息——
刘军庆已经可以预见，那时各地的所有知青该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而他们将会比那些知青多出更长时间专门来复习，无疑会考上的机会更大。
于君危得了这些消息，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
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复习，等到时国家真的传来这个消息，也完全可以装作刚知道的样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复习。
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而他今晚肯过来将这几乎把握几百万人未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若那时真的考上了。
说于君危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君危啊，”刘军庆看了眼分散在小院四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下乡而不能回城的知青，他道:“我们都会感激你的。”
于君危:“也不用谢我。”
他说:“刚开始得到这个消息我也并不确认，所以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们，还是小榭跟我提的。”
于君危脸上适时露出了温情的笑，他笑了声。
“她说，大家都不是怕吃苦的人。下乡这么多年，回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到时就算我们花费大量时间去复习，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总比明知高考在即，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徒劳望着考上大学的机会在自己面前白白错过的强。”
就算真的会高考，谁又能知道它不会像七三年一样，转眼泡影？
然后于君危就发现，一直信奉着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知青点老大哥，此时早已红了一双眼眶，手还在轻微颤抖着。
“小榭，不，弟妹说的对，机会都是就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们，我们真的是——”话还没说完，刘军庆已经是哽咽不能出声。
这时听了半天，年轻的小知青总算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一如刘军庆最开始的惊讶，喃喃道:“高考竟然有望恢复了……”
早知说了以后会是这种结果，于君危初次面对这种场面还算平静。
“当然，这也只是我结合朋友给我写的信合理推出的一种猜测，最好的话，在事情结果没有真正出来之前，大家最好不要宣扬。”他说。
“这是肯定的。”刘军庆也不哭了，他抬手抹了把泪加重语气道:“且不说真假，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随之，在院子里的其他知青们也跟着连连发誓承诺。
于君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也不怕有人说，只要没查到林榭哪里，于君危自认上头的关系一片透明。
对于聪明人来说，合理猜测并不能说就是有罪的。
要是真有那些心思阴暗的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往外说，那就先保证他们的家，家里的长辈经不经得起上头的严查了。
……
自此，大洼村的知青们算是真正拧成了一股绳。
也有有的知青初中学历，根本没有高中课本，又或者早就将书本都卖了的知青无法复习。
这个林榭有经验啊，她立马将自己的经历分享出去。
特别是这几年也还没有高考的消息，一开始就留着课本的人也开始觉得留下来没用，要是仔细翻一翻，废品收购站绝对足够了。
众知青:“……”
怪不得数来数去，只有你和于君危的课本最齐全。
时常废品收购站‘淘金’的林榭:微笑jpg.
知青里的男知青，林榭只熟悉一个刘哥刘军庆，还有一个之前才下乡过来的十来岁的年轻知青。
但，女知青里，林榭就比较熟悉了。
她原本以为几个女知青里，最适合安静学习，也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应该是性格安静内向的简安。
但一同学习了一阵子后林榭才发现不是的。
听说简安高中时的学习也不错，基础在那里，真要认识学起来，过去的知识重新捡起来是分分钟的事。
而齐美姗就不同了。
从原书中，林榭就知道齐美姗很聪明，只是一个本来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养在她母亲身边，从没有将这股聪敏劲用在学习上。
所以哪怕齐美姗同样是高中毕业，她的基础则要远远若于简安等人。
而令林榭也没想到的是，在忽然得知将来可能会恢复高考后，再见时，齐美姗已然已经换了个人生目标。
她在过来找林榭询问题目时，与君言语还是行为上都无比贴合地论证了这一点。
“虽然在追求男人上，我输给了你，但要说能考大学，我也不一定会输。”
“……”林榭:“是是是。”
显然，林榭这般捧场的言语并没有给齐美姗带来安慰，反而让他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简安学习是努力，齐美姗学习则是在拼命。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一年。
终于，七七年十月二十一日。
一大早，林榭拒绝了因为于君危的存在而暖烘烘的被窝的挽留，愣是顽强地爬起来倒水洗漱。
等将自己收拾稳妥后，她郑重拿出家里的收音机，把接收信号的伸缩天线拉长。
然后坐在桌子前，无比严肃地等待着历史转变的那一时刻的到来。
于君危:“……”
他瞄了眼昨儿大半夜被特意拿出来擦的干净锃亮的收音机，再看林榭今天一大早的种种一场表现。
也隐隐猜出来些什么。
原本还想玩笑一句林榭这样太过郑重，这时也忍不住坐在旁边凳子上，一起陪着林榭慢慢等。
手表上的指针一下下哒哒地响着，时间忽然变的极慢。
“滋滋啦滋——”
林榭和于君危一齐低头望着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凡是符合招生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均可自愿报名……”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是早就知道历史进程的那个人，现在却仅仅因为一条电台广播而鼻子一酸。
“于君危！”
“我听到了。”于君危双手握拳地撑在桌子上，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此时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个克制的笑，他说:“高考要来了。”
林榭也笑着。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广播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传来的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
很快，知青点的知青几乎一股脑都涌来了于君危的小院。
男男女女的知青，有将近而立，也有风华正茂。
他们都激动的互相看着，笑着。
于君危此时刚把收音机收缩天线转回去，将其擦拭完不久，他站起身笑道:“公社应该也专门设了高校招生处，这次通知的高考时间比较紧，有时间大家都早点去报名的好。”
“那是！”
等激动心情稍微褪去，已经得到肯定答案的知青们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打了声招呼后就赶紧回去各自进行最后的一轮加强复习和总结了。
等终于大雪落下，林榭穿着于君危特意准备的厚棉衣棉裤，和他以‘情侣装’的形式一同出现在考场前。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作为文科生考史地，理科生考理化。
第二天，作为必考的上午数学，下午政治。
第三天则是英语。
不过考虑实情，有英语基础的可以考一考看看成果，如果觉得自己英语并不好的也可以忽略不考。
当然了，作为杠杠的理科生，林榭亦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
她理科虽然也不行，但总比地理不会的强。
当年除了分班前还学了点文科知识，再一次就是会考了。
那一阵子她是日日背，夜夜背。
一场考试下来，一根笔水没了大半。
手指都是抖的。
林榭和于君危并非是同一个考场，而昨天林榭就跟着于君危一起借着熟悉考场的理由将几个考场都看了一遍。
不约而同的，几乎每一个考场的大门口都用毛笔字写着，拉了一条大横幅:祖国，请您挑选吧！
送林榭提前来到了考场，于君危骑上自行车刚打算走。
人群中，林榭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忽然双手在嘴边呈喇叭状大声喊:“于君危！高考加油啊！”
自行车上的人没回头，而是抬高手挥了挥。
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