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试写》成简

2、第 2 章

　　在宇宙中已知的虫族里，赛克虫族是其中迄今仅见，最为奇葩的异虫种族。

　　它们不像“正常”的虫族一样靠杀戮，征伐，掠夺为生，而是靠与其它文明种族伴生延续。

　　在数亿年的发展迁延中，赛克虫族已经初步褪去了实体，在往纯粹的精神体转化。这种转化虽然让它们的精神力量变得更加纯粹强大，难以匹敌，却也让它们无法长期独立生存下去。因此在长久的外交下，它们与许多种族建立起了稳定的伴生关系。

　　赛克虫族之所以还被称为虫族，便是因为它们的社会体系以及繁衍方式依然还遵循着传统虫族的结构 - 女王在虫巢中生诞一切，并主宰着整个族群。

　　韩泠君便是赛克虫族中方诞生不久的新女王。

　　韩泠君本不是她的名字，身为虫后，她的所有眷属，以及外来者都唤她作“瑞吉娜”，也就是女王的意思。当老一代“瑞吉娜”死去时，新一代“瑞吉娜”就会诞生，在所有人，包括她们自己看来，她们都是一个个体，共享着一切本能，和所有传承记忆。她们都是“瑞吉娜”。

　　直到韩泠君为止。

　　在她刚刚撕裂银白的软壳，沐浴着粘稠透明的卵液站起，还未来得及在众多来到星巢的主宰者中选定她的伴生者的时候，幽深的宇宙中蓦然间划过了一道闪电似的寒光，紧接着在一片虫族惊惧失措的嘶鸣中，它们的女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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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再有识时，便已经成为天魔宗宗主怀中抱着的幼小婴孩，他的亲生阿姊所留下的唯一血脉。

　　他为她取名为泠，“泠泠满虚壑，杳杳出寒云”，随母姓，坠之以君，即为韩泠君。

　　他将她抱回了六欲天，亲自抚养。

　　刚开始的韩泠君是极为古怪的 - 她毕竟是虫族，亿万年来都遵循着本能和记忆传承的种族，即便是逐渐与文明种族建立起了牢不可分的联系，它们的本质仍然是冷血的异虫，一切行为皆是为了延续，而不曾生出高于繁衍欲望的人性来。

　　于是刚出生的她从来不哭，也不笑，甚至能许久都不眨眼，直至干涩发红。那时照看她的只有无思无想的傀儡，对此一无所觉，也无举措，直到她的小舅舅发现后，将她带在身边亲手照料，才教她模仿起了人族的举动，习性，存活了下去。

　　这也是她作为虫族与生俱来的能力 - 模仿，融入，成为多数中的一员，才能更加安全地生存下去，并更有效率和竞争力地诞育出优秀的后代。

　　随着她慢慢长大，一些在旁人看来怪诞荒唐的行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三岁的她虽然有些过于安静，却称得上灵秀可爱，最常做的便是坐在她的小舅舅膝上，被他拢在微带凉意的怀中，或是教她灵诀，或是为她梳发，或是哄她入眠。

　　而她也逐渐发现，她竟无法长久离开他的身边，只因离开他后，她便会一点点地死去。

　　只因此时的韩泠君虽然拥有了躯壳，将她庞大的精神体收束在内，但这种包含只能被称作是禁锢，在两者未曾融合至相辅相成，形成反哺循环的情况下，她的本体仍会缓慢地溢散。

　　而这种溢散只在她的小舅舅身边才会暂且停止 - 每每他看见她，抱她入怀时便会溢散出一种稠若膏蜜，几有形质的精神能量。

　　这种维系的方式与伴生截然不同，如果说后者是追求平衡的一种虚实循环，那么前者便是最原始，最古老的进食。然而奇异的是，她搜寻遍了赛克虫族的记忆传承，却未曾寻见一星半点有关这种能量的片段 - 这究竟是什么呢？

　　她将这个疑惑储存了下来。她是不能永远呆在小舅舅身边的，因为她还背负这身为虫族女王最根本的本能和责任 - 繁衍族群。

　　她能感受到这具躯壳还需要十数年的时光方能安全诞育子嗣，而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找到能独自生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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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的韩泠君已然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美不同于寻常少女那种蓬勃而娇嫩，羞怯而热烈的美丽，反而沉凝得几近幽寒，幽寒得近似漠然。她像月，像玉，像烟，像雪，像一切美而无情的事物，而唯独不像是一个有热血，有热情的鲜活之人。

　　有人说这是弟子肖师，也有人说这是天脉纯阴体所致，众议纷纭，尤其是在她受洗成为圣女的这天。

　　为她行祭礼的，便是如今已成为她师尊的小舅舅，天魔宗宗主迟尧灵君。

　　她披着几重雪白的绡纱，披发跣足，手捧圣器，在无数弟子，教民高举双手，又匍匐吻地的念诵膜拜中，踩着冰冷的玉阶，一步步往最高处行去。

　　在那里有一个人，一个抚养她长大，无论她是什么样，做了什么，都对她无限怜爱，无尽纵容的人。